伴隨着螺旋槳飛機特有的巨大噪音,整個共和國現有的唯一一架預警巡邏機飛臨了西南科工所在的小山溝中,在跑道的盡頭已經有楊輝在等待着。
運七的降落顯得非常優雅,機輪在一次觸地之後就穩穩地完成降落,一縷機輪和跑道摩擦產生的青煙也隨着雲貴高原上的微風拂過之後漸漸消散。
長長的滑行道在運七這樣的飛機面前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作爲一款實用螺旋槳的飛機,它就是天生的短距離、惡劣跑道起降之王。但這國內唯一的一架寶貝肯定不能怠慢了,不僅提前將整條跑道全部清理了出來,甚至這邊外場的開放式機庫也被用來給這架金坷垃使用。
在螺旋槳還沒有完全停止轉動的情況下,飛機的艙門就被從裡面打開,隨同飛機一起回到公司的王總師第一個跳下飛機,四下看了兩眼之後,在人羣中很快就發現了楊輝的存在,快步地走了過來。
隨身的行李包看起來還是挺重的,但王總師卻是一直揹着,也絲毫都沒有要放下的意思。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面應該是一些比較重要的資料,而楊輝也沒有要一探究竟的意思,招呼着人就往一邊的室內走過去,現在的雲貴高原已經是豔陽高照,室外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走吧,飛機那邊有專門的地勤人員照料,我先給你說一下現在我們的具體情況,畢竟這項目搞成了現在這樣,我們也不可能再按照以前的計劃來做這個項目,軍隊那邊肯定也會有新的想法和動作。”
王總師揹着包和楊輝兩人並肩往一邊走着,他的心裡也在打鼓,畢竟現在這個項目實在是太特殊了,沒有了美國那邊的支持,他自己也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快速地完成定型並交付製造單位。
兩人這一路上走着也是相當的沉默,楊輝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對王總師開口,王總師同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和楊輝這邊交代。畢竟自己在前往美國去的時候,那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能夠完成項目,可現在......
“坐吧,這裡是我的辦公室。有什麼話您都可以儘管說出來,我們現在需要好好合計一下,再看看這次的項目到底該怎麼處理,是繼續咬牙完成國產化背景下的研製,還是轉而改爲放棄項目。我們都需要先知道現在的具體情況才行。
楊輝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特別是在科研技術人員之間進行交流的時候,就更不會有絲毫的拐彎抹角,這種風格讓人喜歡,但在特定的時候就顯得過於直白,一些情緒容易激動的人甚至........
但王總師能夠被選定爲總師兼任38所所長,自然是有着過人的心理素質。這時候雖然聽到項目有可能要下馬,但它也並不是太焦急,前面不是說了是要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項目的去留麼,事情沒有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將隨身的揹包放下之後。這纔有些的放鬆下來,仔仔細細地回憶了整個項目的始末,良久之後才悠悠轉醒。
“整個項目現在還只能算是進行了一半,我們38由我帶過去的一共有65人都參與到並完成了整個項目的構架設計,我清楚地知道這個項目的進度,即便是沒有這次的帝都事件影響,試飛工作大概也還要繼續進行一年半到兩年左右,也就是說最早都要等到91年才能交付生產,但現在這裡整出了這檔子事,完全靠我們自己的技術力量來進行研製。至少還需要再有三到五年纔有可能。”
楊輝說話不拐彎抹角,王總師同樣也不會磨磨唧唧,非常直白地將項目進度公開給楊輝,並給出了自己的預估時間。這纔是一位做項目的總師應有之氣度。
“這一點我大概也能猜出來一些,而你說的完全國產化這款預警巡邏機需要至少三到五年時間,我也知道是不會有太大的出入,這也就是說最快都要等到93年才能定型飛機,慢一點的甚至需要等到94、95年年才行。就這樣的效率,恐怕軍隊那邊不可能接受得了啊!”
聽了楊輝的話之後。一臉愁容讓王總師也是嘆息不已,對於這次的預警巡邏機項目是怎麼完成立項,當時軍隊又是如何看待這個項目,王總師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時候當然能夠明白楊輝所擔心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們都知道,兩年前的軍隊決定支持這款預警巡邏機上馬,那是因爲整個項目最重要的雷達系統是基於二手awg-9雷達改進而來,資金耗費不會太多,和美國的格魯曼公司合作也是爲了能夠加快項目。但現在若是我們自己研製這款預警巡邏機,整個項目由於要完成子系統的國產化,需要耗費大量的資金,時間也不會短,這和軍隊當時的想法全是背道而馳。”
聰明人就是聰明,這話也不用多說大家都能明白,這一點讓楊輝非常滿意,至於說這話是不是正確,楊輝還是能夠分辨的清楚。
由於不會抽菸,這時候也不能拿出一支菸點燃,然後自我麻痹一下自己,楊輝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只能是揉揉太陽穴,在稍微地放鬆心情之後之後纔再次坐起來,這時候的楊輝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決定。
“所以,現在我們的項目已經很難再讓軍隊有理由繼續支持下去,況且這還是一款半路出家的預警機,我猜這次事件之後的軍隊也不會再繼續耗在這個項目中了,所以我們公司這邊也要準備放棄這個項目。”
儘管知道這個項目想要再繼續下去合很難,理性也告訴王總師現在這個項目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但這個時候依然忍不住掩面流涕,這可是這些年來預警機項目最爲接近成功的一次,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我知道,我都明白,這次的項目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但我還是不甘心啊,這次項目下馬之後,也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再有這種機會,我老頭子也是不甘心啊!”
想到這些,又是一聲長長地嘆息:“哎,我這一生也研製過兩型雷達,還算是不虛此行了,可是這預警機沒有搞出來,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而不甘心的又何止是王總師一人,坐在對面的楊輝同樣也是不甘心,但現在是形勢比人強,縱使是再怎麼不甘心,現在也只能狠狠心將項目暫時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