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楓此時如同被圍困於牢籠之中,四周劍氣濛濛,冷氣森森,侵人肌膚,周邊人影來回晃動,使他分不出哪個是羅天亮,哪些是義清教徒。東方已然現出魚肚白,天快亮了,羅天亮沒有立即下令攻擊,只是互相奔走移形,困住林天楓。
天楓此刻不敢有半點大意,凝神察看,瞧出了太極陣的一些門道。他身形未動,雙目緊盯着轉動的人影、寒光閃閃的兵器。他心中知道,他若一動,對方攻勢立即就會發動,他的主要目標是羅天亮,只要一發現羅天亮有何異樣舉動,他就會給予閃電般的攻擊。他此行目的的真正對手不在這裡,他也知道在這太極陣中,僅憑自己一人之力,絕討不了好去。所以蓄勢待發,等待機會,臉上仍掛着一絲笑意,一種與世孤傲嘲弄的笑意。
天色已黎明,羅天亮終於按捺不住,大喝一聲,流動的人影忽然化成十七道寒風向林天楓撲到,前後左右全被封死,十七道劍幕組成劍陣,攻襲林天楓全身各處要害,只有頭上極小的一塊空間沒有被劍幕籠罩,是唯一可以逃生的地方,但若沒有絕頂的輕功,恐怕也難逃脫。
不容他細想,移動的劍幕已將及體,天楓連忙施出絕頂輕功移蹤飄萍,身形呼的拔起,從劍幕中極小的空隙中飛躍而出。
叮叮噹噹,傳來一陣悅耳的金屬碰撞聲,十七把長劍絞在一起,功力稍弱的幾位香主的長劍竟被攪碎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劍把,幸好他們對陣勢的變化都甚瞭解,發覺不妙,立即撤劍抽身後退,纔沒傷到自己的人。
林天楓身在半空,一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凝聚十成功力,施出南風掌法中的最後一式:颶風天下,不待羅天亮衆人反應過來,已然狂擊下來。颶風天下威力不同一般,氣勢大得驚人,天楓雙掌變成了黃紅色,周圍三丈方圓內都爲他掌風所襲,天地爲之昏暗,雙掌帶着無窮盡力,挾着狂風駭浪,涌向羅天亮衆人。
距離兩三丈高下,下面衆人已被滔天的狂風颳得站立不穩,歪歪斜斜的前仰後合,相互攙扶着才穩住身形。狂風仍在加大,天楓掌上擊出的勁風捲起地上紛亂的積雪,紛紛揚揚。狂勁的掌風已遮住了天楓的身影,衆人只看見三丈方圓內被一片灰黑的狂風籠罩,看不見一絲光亮,衆人均覺得如同被困於無底洞裡,心中都驚恐駭然。羅天亮心知凶多吉少,遇到了生平勁敵,忙大喝一聲,雙掌挾起畢生功力向漫天黑影迎去,其餘十六人也各自運起生平功力,全力迎向林天楓。
此時天楓雙掌已成烏黑色,勁力加到了十二成,狂風駭浪距離羅天亮一行人頭頂已不到一丈了。
砰,波波波,十七道掌風與林天楓掌風相遇,發出一連串震天階般的巨響,狂飆亂竄,積雪飛射,四周觀陣弟子,教衆等人全被無窮的勁力震得倒在地上,功力弱的已是耳鼻流血,受了內傷了。強勁的掌風餘勢未衰,在空中互相撞擊,波波之聲,不絕於耳。
啊,呀,傳來一連串的慘號,幾位香主功力稍弱,已被震倒在地上,其中兩位已經見了閻王,其他幾人也昏死過去;幾位堂主也是身形亂顫,相繼倒了下去,有一位勉強堅持了一會兒,也不幸歸西了。羅天亮和三位護法身形也不住的亂顫,面色蠟黃,嘴角掛着血絲,胸腹不住的鼓起縮下,顯然這一掌之下都損耗了及多的內力,且受傷不輕。哇,幾位堂主、護法沒能壓住胸間翻騰得氣血,鮮紅的鮮血狂吐而出,最終無力的倒了下去。羅天亮強按着翻騰得氣血,忍着胸中的疼痛,向林天楓望去。
林天楓雖已十二成的功力以一招颶風天下,猛擊羅天亮衆人,但畢竟對方人手衆多,又全是一流的好手,天楓掌風與十七道掌風相遇,也被對方雄渾的掌力重又震起三四丈高下,胸中氣血狂涌,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強行翻身落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受傷也是不輕。
張挺和羅天亮苦心鑽研的太極陣只一招之間便被林天楓擊破,雙方弄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天楓心知此地不可久留,急需找個僻靜之所調息療傷,否則義清教中再出來個辣手的人物,或是教衆齊上,自己恐怕難逃此劫,想必強壓氣血,身形旋起,向山下飛馳而去,轉瞬間已不見蹤跡。
羅天亮心知自己已經無力追截,手下更是無能爲力,只好任由林天楓遁去。見天楓去的遠了,再也支持不住,猛然跌坐在地上,調息療傷。其餘人等見副教主療傷,也各自運功調息。教衆們忙去搶救昏死過去的堂主,香主,安葬死者,忙得不亦樂乎。
天光已大亮,珠穆朗瑪峰之上,白雪皚皚,二十多個人盤膝打坐在那裡,羅天亮頭頂上白氣濛濛,其他人等也都在自行療傷,他們知道林天楓傷的也不輕,不會立刻回來,何況他們如不趕快療傷,後果將不堪設想。羅天亮頭頂上的白氣漸少,所受的內傷已經好多了。太陽披着萬道霞光射在每一個人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西邊山峰上出現了一條人影,迎着霞光,踏雪而來,看似緩慢,實則快捷異常。羅天亮雖在療傷之中,但耳目仍然非常靈敏,暗討:“難道是林天楓去而復返。”仔細一辨認,看身形又不像,難道是教主回來了。側耳傾聽,來人離此已不遠,他和張挺甚是熟悉,從微細的腳步聲中,便能辨認出是否是張挺。
霞光下,一位身着黃衫的老者迎着霞光而來,身材高大,甚是威武,頭髮黑中帶白,短鬍鬚,四方臉膛,面色紅潤,五十多歲模樣,雙目炯炯放光,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之下,便知是位武林高手。來人行的甚快,臉上現有喜色,行至近前,見許多人竟坐在地上運功療傷,心中甚是詫異,立即走到羅天亮背後,伸掌按在羅天亮背上,以自家真力爲他療傷。過了一會兒,來人將手掌移開,羅天亮也站起身形,向來人躬身行禮,口中唸唸有詞:“多謝英明教主爲屬下療傷,屬下**塗地,難以回報,教主英名蓋世,定統武林。”
來人正是張挺,只見他哈哈大笑一聲,顯然對羅天亮的一番恭維獻媚之詞大是受用,笑罷道:“副教主,是誰竟敢闖上珠峰,把你們傷成這個樣子,來人一定不少吧?”
羅天亮面上一紅,長嘆了一口氣,道:“教主英明,屬下無才無能,闖壇者只有一人,都是屬下無能。”
“什麼?一個人?張挺打斷羅天亮話語,顯然對羅天亮所言大不相信。
“屬下不敢欺瞞教主,的確是一個人前來闖壇。”羅天亮對張挺畢恭畢敬,如同一個奴才對主子說話一般。
張挺臉上神色微變,冷冷的道:“來人可曾報出名號?”
“教主,來人自稱是最近揚名江湖的白衣追魂、玉面豪客林天楓,不知是真是假,教主明查。”羅天亮低着頭像受訓一般低聲下氣,又誰想到這位當年響噹噹的,縱橫江湖的一代梟雄,此刻雖然當了擁有千人大幫的副教主,卻弄成這副模樣,像一個三歲孩童,在聽大人喝斥一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林天楓,是他。”張挺臉色連變了幾變,他心中暗想:“若真是林凡的兒子,那也罷了,撞到手上,逃也逃不掉;若不是林凡之子,自己收爲手下,到是一件美事,若有此人相助,統帥武林的大舉,定能成功。若此人不從,嘿嘿,那可說不了、講不起,嘿嘿。”張挺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一閃即逝,“羅教主,林天楓獨闖珠峰,傷了多少人?”
“屬下尚未查明,敵我兩敗俱傷,教中弟子已去查看了,但已有八位堂主、香主,以身殉職、報效教主了。”
這時其餘人等都療傷已畢,一齊拜倒在張挺身前,有幾名弟子上前報告,山腳發現教中弟子兩具屍體,在山下大路旁發現同門屍體兩具。自然都是被天楓除掉的那幾個傢伙了。
張挺雙眉緊蹙,臉上現出鬱悶之色,緩緩走到衆人身旁。幾名香主、堂主傷勢頗重,張挺一一爲他們推血過宮,療傷醫治,倒也不失爲一教之主的氣度、身份。療傷已畢,張挺緩緩走到羅天亮身前道:“那林天楓傷的怎樣?”
“啓稟教主,那林天楓口吐鮮血,站立不穩,也受了及重的內傷,屬下想他十天半月之間,恐難以治癒,不如乘機將他……。”
張挺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茫茫江湖,找一個人並不容易,他既逃走,我們尋他也非易事,何況你們都有傷在身,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痊癒。這一次本教大傷銳氣,是本教的奇恥大辱,此仇一定要報。”張挺話語斬釘截鐵,對天楓已是恨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