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蠱雕獸都來了,若是一起上,水鈴兒肯定得被它們扯得粉碎。
他開始擔心,暗暗盤算,“我是用指天禪對付它們,還是任由它們吃掉?以我現在的禪功水平,它們要是三個都衝過來,我肯定打不過。可是,救師傅的計劃還沒成功,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希望,被它們嚇倒!”
他定了定神,繼續往後想:“墜思谷既是蠱雕獸的地盤,它們就是這裡的主人,我得想個法子,讓主人接受我,這樣它們纔會願意把眼淚給我。對了,剛纔在我說話時,來自人間的蠱雕獸在舔我,一點敵意都沒有,難道,只要我不停訴說心願,就可以和它們拉近距離?”
這個想法如一道靈光,以電光火石的度在他腦子裡閃現。
他急忙閉上眼睛,又開始如誦經般唸叨,從師父如何救自己,到師父如何殫精竭慮地造福蒼生,再到現在,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浮生殿裡即將死去,詳詳細細,向那三隻神獸講了一遍。
講完,他自己已是淚流滿面,肝腸寸斷。
他不敢睜眼,呆呆靜聽周圍的動靜,心想如果蠱雕獸來吃他,至少不用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胳膊和腿是怎麼被扯下來的。
可是他卻聽到,蠱雕獸鼻息聲比剛纔重了。
他這才睜開眼,怯怯地看它們,竟驚喜地現,它們三個都已熱淚盈眶。
“蠱雕獸哭了!蠱雕獸真的被師傅的故事感動哭了!”
他不假思索,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竹筒,手指着力,推動竹筒飛向它們。待竹筒穩穩接住它們落下的三滴眼淚,又將它收回了自己手中。
哭完之後,蠱雕獸就再也不來爲難他,各自轉頭離去。
水鈴兒傷痕累累地從地上爬起來,開始考慮怎樣出谷。
自從被那醬紫色的大舌頭從臉上舔過之後,他現自己的聽力,比以前強了。那些怨火的泣訴,不再亂成一團。如果他用手指輕點,還能清晰聽到被點的那道怨火,在說些什麼。
這下他的好奇心大,小手不再老實,挨個兒去撩撥那些怨火,偷聽人家的秘密。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哭腔怨道:“宣英,你這是要去哪裡?難道那神族宮殿,那頂鳳冠,那個帝后身份,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他對你如此無情,爲何你就不能接受現實,留在這蓬萊與我做一對神仙眷侶?”
這聲音十分熟悉,他捧着腦袋使勁回想,突然驚呼:“這難道是蓬萊那位,腳踩納隱葫蘆的萬空道長?”
既然能聽到萬空道長的怨念,這一片,自然是屬於仙族地界了。
他在怨火簇擁下,繼續往前尋找出路。
走不多遠,手點一點,又聽到一個宛若銀鈴般動聽的女聲,泣訴道:“子墨,我已經在這幽冥谷中,生不如死地期盼百年,爲何你偏要留戀那人間使的身份?人間界裡,有哪一個人比我更重要,卻令你棄我而去?”
這聲音,難道是幽冥谷的幽冥鳳涅?水鈴兒一想到她,就下意識地向那緊裹在身上的鳳羽寶甲摸去。
再往前走,卻又是雜音四起,他正不知所措,就見一團怨火迎面撲來。
他只道自己有熒光護體,無需害怕,卻不料,這次熒光不揮作用了,那團火暢通無阻地,就撞在了他的心口上。
“哎呀—”水鈴兒慘叫一聲,胸口被悶擊之後,好像燒了起來。他疼得一身是汗,跌坐在地,一口血噴了出來。而他的手撐在尖銳的石子上,又被劃出數道血痕。
他低頭查看胸口,前胸已被燒出個大黑窟窿,若不是有鳳羽寶甲保護,只怕那團怨火已整個穿透他的胸膛,令他小命不保。
他這才醒悟,原來他是闖進了人間界的怨火所在地。
慘遭來自人間的怨火襲擊,水鈴兒那魔嬰童的護體熒光,暫時沒用了,他只能靠自己離開墜思谷。
於是他深呼吸,讓一顆突突亂跳的心平靜下來,心裡默唸指天禪第一層平雲訣的口訣:雲動心靜心動雲隨。隨水旋心心平于丹。丹生浩然浩然貫臂。臂探彩虹虹躍指端。指運水,水逢星,星從丹生,斷水!
他集中思想,不停重複心訣,直到那些聚集在他眼前的怨火,開始生變化。
怨火雖然越聚越多,卻在緩緩由火變水,很快水勢加大,變得洶涌澎拜,眼看就要生生地將他吞沒。
他見時機已到,拼盡全力地大喝一聲,“斷水—”,只見指尖躥出一道耀眼的紫光,如紫蛇騰空,帶着光尾奔向巨浪,又從浪尖向下劃開,僅在瞬間,那巨浪已被一分爲二,濯向兩邊。
紫光帶動的劍氣,有如白虹貫日,託着他瘦小的身體,飛上衝。
他眼看劍氣拖着自己在怨火中穿梭,僅眨眼的功夫,已將他送出墜思谷,讓他重重摔向地面,又滾進一處草垛。
由於衝擊力太大,加上那一道平雲訣已耗盡他全部體力,他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