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聖在試仙殿上露臉後,直接走到水鈴兒面前,駁斥他那番激昂陳詞,駁斥的理由,就是他年紀太輕,沒有資格在這樣的場合談德論道。
這位伯父,容貌忽然變得如此古怪,水鈴兒更看他不慣,冷笑道:“華留仙,你說得一點不錯。三年前,鈴兒爲讓彌留之際的師傅,看到我長大後的模樣,自願捨棄了十年陽壽。人的生長,本該遵循自然法則,若按你們那固守成規的思想,我這生長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可我做到了,這說明什麼?說明道的法則,面對真誠的情感,是可以被突破的!通過這幾年在江湖中的行走,我已結交仁人義士無數,其中不乏仙族之外的他族人士。他們背景不同,身份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先具備徳,再修習道,道德兼具,就是他們甘願爲拯救蒼生而斷頭顱、灑熱血的原因。試問在座這麼多位仙,有幾人可與他們一樣?“
斷簫見他如江海之水,滔滔不絕,又要上前阻攔,卻被錦書聖大聲喝止:“你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還會繼續招供些什麼!”
水鈴兒目射兇光,憤然道:“繼續招供?這幾個字用得妙極,那我還得感謝錦叔叔,給了我這個一吐爲快的機會!你若硬要將年齡,作爲評判我有無論道資格的標準,我無話可說,不過事實就是,道的悟與不悟,無關乎年齡,而在於用怎樣的方式感悟!”
錦書聖訕笑道:“哦,這番無厘頭的渾話,又是哪個妖魔鬼怪教的?”
水鈴兒厭惡地把臉扭向一邊,“世俗之人對一件事的評判,通常用眼。而胸懷大道之人,因怕誤判而作出錯誤決定,會用其他方式去論證,以檢驗眼見的是否爲實,其中最重要的方式,就是用心感受。這兩種評判方式裡,哪一種更能掘事物隱含的本質,並著他追溯真相,不是一清二楚嗎?倘若你們始終只膚淺地停留於事物表面,再被道聽途說之言矇蔽,然後將自己的主觀臆測強加在真相上,那麼哪怕修煉千年萬年,也不可能獲得心境上的進步,這所謂的得道,又真正得到了什麼?但若擅使心靈悟道的法則,哪怕像鈴兒這樣年紀小小,也能懂得以徳的標準,辨明善與惡、是與非、美與醜,而不是像你們那樣自持清高,對他人妄加排斥、菲薄!不瞞你們說,江南君與妖王獰滅天子,都已是我所敬重的大哥。鈴兒願意追隨他們的步伐,那是因爲他們的徳,是鈴兒崇尚的徳,他們的道,是鈴兒一直找尋、嚮往的道。單憑這兩點,他們就足能成爲我的良師益友,助我成長,我與他們親近,何錯之有?任你們這幫仙人怎樣惡語中傷,等到雪狼泣月之夜來臨,以鬼王和南風長老爲代表的暗黑勢力攻向仙族雲霄大門,等世間村鎮都淪爲鬼鎮,你們就會知道,我今日所言非虛,但若捱到那時再醒悟,你們將悔之晚矣!”
他在這之前已語驚四座,此刻更大爆不光與江南子墨有染,連妖族妖王都是他大哥,直驚得一衆掌門個個面無人色,諾大的殿堂再次鴉雀無聲。堂堂稽洛山徒竹月的徒弟,在他仙去後,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結交妖異,這是何等大罪!
斷簫心急如焚,想攔水鈴兒,卻再無意義。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溼透,僵硬地挺立當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錦書聖則貌似要背過氣去,嘴裡不斷嚷嚷:“孽障!真是孽障啊!”心裡卻心花怒放,覺得鬧到這個地步,水鈴兒今日必死無疑。
水鈴兒如此膽大包天,敢造出這等反動言論,堂下的仙族弟子,嚇得瑟瑟抖,各自縮在隊列中,悄悄打聽這位弟子,到底是何來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