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的早晨,穆彤跟新月登上涿鹿城城樓,向西眺望,恰好看見蚩尤跟蚩未同乘一騎回來。
蚩未坐在馬背前面,風塵僕僕,衣衫襤褸,神情萎頓,看起來像是十分落魄的乞丐,蚩尤坐在馬背後面,衣冠整潔,神情冷峻,看起來像是有些不高興。
穆彤和新月對望一眼,心裡同時升起不祥的預感。
新月煩躁地頓了頓足,指着蚩未,對穆彤說:“小彤妹妹,我早說過了,從我們這裡到扶風,往返只有七天的路程。就算蚩未哥哥今天能回來,也已經是殘花敗柳,你看、你看,他那樣子像不像是殘花敗柳?”
“當然不是!”,穆彤對蚩未有信心,柔聲勸導:“新月姐姐,你別把事情往壞處想。蚩未哥哥一向小事糊塗,大事明白。他不可能真的去找姬離,極可能是生了什麼別的事情,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要替他掩飾?”新月根本不信。
她衝穆彤翻了個大白眼,轉身“蹬蹬蹬”飛奔下城樓,迎上蚩尤、蚩未他們,惡狠狠問坐在馬背前面的蚩未:“你是怎麼弄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的?”
蚩未心有不甘地悶聲說:“被姜神農讓人打的!”
“姜神農爲什麼讓人打你?”新月心裡一緊,又問。
蚩未注意到穆彤這時也緊跟新月後面走了過來,提高聲音回答:“我去扶風找姬離那賤人,想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結果,碰上她在跟衛士偷情。她惱羞成怒,想要殺我滅口,我以牙還牙,把她和那個衛士都光着身子拉到大街上示衆了。”
“那你可真是幹得夠絕的,難怪姜神農要打你!”,新月衝他翻了個白眼,好奇地追問:“姜神農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應該不可能打你一頓後,就輕易放了你吧?”
蚩未還了新月一個白眼,有些沮喪地說:“他打了我一頓,還給我餵了顆致命毒藥,我哥哥趕過去找他要解藥,他要求我哥哥答應跟他和他哥哥姬軒轅、三個月後在蒼瑤山決鬥,就給我哥哥一顆可以保我三個月性命的解藥,又說如果我哥哥贏了,他不僅給我永遠的解藥,還讓姬離跟我哥哥退婚,否則,他不僅不會給我解藥,我哥哥還要入贅姜族,嫁給姬離!”
“那你現在回來了,是不是意味着蚩尤哥哥已經答應跟姜神農和姬軒轅決鬥?”穆彤吃了一驚,插話問。
“是的。”蚩未心情沉重地點點頭。
新月有些奇怪,問他:“你做出這副難看的樣子做什麼?”
蚩未說:“我親眼看見過我哥哥跟姬軒轅和姜神農交手,他們如果單打獨鬥,肯定不是我哥哥的對手,但現在是要兩個一起打我哥哥,我哥哥的勝算並不大!”
新月鄙夷地瞪了蚩未一眼,滿不在乎地說:“你真笨!我們大可以在三個月內悄悄去襲擊姬軒轅和姜神農,讓他們決鬥前元氣大傷麼!”
“好主意-”
“這事你們不要再管了!”蚩尤突然打斷蚩未的話,皺眉提醒:“姬軒轅和姜神農跟我一樣,也是神族後人,也得到了血脈中的傳承之力,除了我,整個九黎族沒有其他人有能力近他們的身,更不用說襲擊他們、令他們元氣大傷!”
“啊?”新月很意外,沮喪地垂下頭,不作聲了。
穆彤情不自禁擔擾地看蚩尤一眼,柔聲說:“既然這樣,蚩尤哥哥,你快回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吧!”
“好。”蚩尤連忙點點頭。
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回家睡一覺了。
不過,爲了不讓大家擔心,臨走時,他告訴大家:“我每次跟姬軒轅、姜神農分別交手時,都顧及他們彼此是兄弟,怕重傷他們會逼得他們聯手起來對付我們九黎族,從未盡全力,所以,三個月以後的決鬥,我的勝算很大。”
“啊,那真是太好了!”新月驚喜不已,高興得轉身擁抱住穆彤慶祝。
穆彤卻潛意識裡還是有些隱隱替蚩尤擔心。
姬軒轅和姜神農都非常陰險,野心勃勃,上輩子,沒有生這些事,蚩尤順利做了他們的妹婿,仍然死在他們的聯手算計之中;這輩子,他們更加不可能主過蚩尤的!
她勉強衝新月扯出一抹笑容,扭頭看向蚩尤正轉身離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下午,去遠山深處採藥的巫師回來了。
穆彤把蚩尤將與姜神農、姬軒轅決鬥的事告訴了他,認真央求:“義父,我有些擔心蚩尤哥哥,請你起卦算一算蚩尤哥哥跟姜神農、姬軒轅決鬥時,吉凶如何吧!”
“好。”巫師點頭。
他長年隨蚩尤征戰,見識過姜神農、姬軒轅的實力,也有些擔心,馬上做法起卦。
卦象顯示爲震上坤下。
穆彤曾被巫師教過看卦象的方法,知道這卦名爲龍戰於野,是大凶之兆。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指着卦象問巫師:“義父,這可怎麼辦?”
巫師仔細想了想,告訴她:“我的一位師叔,是得道高人,他叫炎枳,手裡有兩顆起死爲生的靈藥,一直聲稱要贈有緣人,你可以去找他求藥試試。”
穆彤目光一亮,連忙問:“炎枳師叔祖住在哪裡?”
巫師答:“距此三萬裡的太屋山頂東面草廬裡。”
三萬裡,即使一路毫無障礙、快馬加鞭、日行千里,也得一個月才能抵達,而往返一趟,就是兩個月!
穆彤生怕時間不夠用,馬上說:“謝謝義父,我現在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