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湖旁,獰滅天子僅告訴水鈴兒,曦穆彤目前一切安好,別的就不願再多說了。
水鈴兒急得失儀,獰滅便背過身去不理他。
他冷靜下來,意識到是自己不對,慚愧地向獰滅深鞠一躬道:“鈴兒失儀,請……請先生恕罪,鈴兒只是,心中過於憂慮……”
獰滅轉身看着他,眼光如騰起的兩團火,直灼燒上他的心,“鈴兒,心懷大志,先天下之憂而憂,固然是好。但你也得掂量,自己是否已具備擔當此大任的實力。你若對彤兒這般牽掛,何不靜下心來,隨我去修成萬宇訣,便可達與她一界相通的境界,進入飛火流光璧與她相見?”
他話語輕輕,卻如當頭棒喝,喝散水鈴兒的一身浮躁,很快腦子就重歸冷靜。
“先生可是言之有理!姑姑在信中寫得清楚,一旦修成萬宇訣,那麼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可與她一界相通,在飛火流光璧中見面!可我爲什麼還要一直執着於心裡的幾個問題,一門心思要尋出答案,而罔顧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呢?”
想通之後,他愁容漸去,對自己剛纔的表現更加無地自容,向獰滅天子拜謝道:“鈴兒冒失,罪該萬死,若非先生提點,只怕到現在都還四顧迷茫,難辨方向。鈴兒有失姑姑厚望,又冒犯先生,還請先生責罰!”
獰滅天子見他終能表現得禮數周到,嚴厲的面容纔有所緩和,攙起他道:“鈴兒言重,羽風不過是受曦穆仙之託,助稽洛山未來的接班人練成神功,豈敢輕言罰字。憑鈴兒你的悟性,只要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就必能及時改正,今後再也不犯。不如你在此稍歇片刻,等已準備妥當,便隨我前行如何?”
“隨先生前行,就是要去往心路終點,在那裡開始修煉萬宇訣嗎?”水鈴兒已迫不及待地要隨他去,何須再坐下休息,便拱手道:“鈴兒現在心若靜湖,再無掛礙,願隨先生前往。”
羽風點點頭,臉上又恢復了剛纔親切隨和的笑容,道:“你莫要着急,先隨我在這心湖周圍,走上一圈吧。”
“沿這湖走?”水鈴兒不解地拍着腦袋,“無岸的心湖,只可飛躍,不可穿越,這便是通過無岸之湖的辦法,我們怎麼可能沿圈走?再者,是否通過這片血湖,就可到達這條心路的盡頭?”
獰滅道:“鈴兒,先你須明白,觀察與實踐之間的區別。觀察是推理,實踐是印證,你不可單憑自己的眼睛,就對一件事的本質作出判斷,否則便是盲人摸象,易因片面判斷而鑄下大錯。古往今來,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不明這個道理,以至於要不危害他人,要不自己招致身敗名裂,所以你可一定要懂得怎樣掘事物的真相,避免僅在局部認知。”
水鈴兒雖尚聽不懂他這話的具體含義,卻深感受教。自從竹月離世後,除了師祖姑姑,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真誠地向他傳授道理,他心懷感激,又是一陣心酸。
獰滅未察覺他的神色,繼續道:“至於這條心路,只要我還活着,就永遠沒有真正的盡頭。”
“只要先生還活着,心路就永遠走不到盡頭?”水鈴兒揣摩着他的話,默想許久,忽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原來這條紅磚路,並非通往的姑姑的心,而是羽風先生的心。那些竹樓、竹林、還有百香谷,都是先生珍藏於心的,與姑姑有關的回憶!”
“你終於想通了。”獰滅嘴角含笑,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水鈴兒又好奇地問:“既然與姑姑相聯的一切,都已深深印入先生心裡,爲何在這裡卻見不到姑姑的身影呢?”
獰滅垂下頭,情深款款地答道:“這裡的一景一物,無論大小,皆帶有她的縮影,全部都因她而生成,又何須再放入她具體的影像?”
“哦……”
水鈴兒的心,被他的話徹底融化,心道:“先生這種愛,可是沒有任何浮華與雕琢的,自內心的真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