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裳講完他遇難的經過,又繼續談之後的事。
“從在逍遙鍾裡斷氣的那一刻起,我用真氣護住的那一縷魂魄,就漸漸進入昏睡狀態。當時唯有這樣,我才能抵擋南風最後補的那三下鐘響,不至於魂魄徹底碎去。我既不能讓他察覺出我的真實企圖,又不能過早散進空氣,讓雲清嗅出鬼味,將我抓回鬼山。”
曦穆彤問:“如此說來,當你飄進軒轅山時,全無意識?”
雲之裳道:“不錯,直到你收我入曦穆靈珠,又放進仙靈冢,我都毫無知覺。我是在靈珠中修養數月後,才慢慢甦醒的。”
飄渺僧摸着光頭笑道:“你能醒過來,可得感謝我們四靈。自彤兒把裝你的珠子放進來,你就只是一小團忽明忽滅的影子,隨時都有可能消散。我們見你狀況不對,便夜夜輪流守護,用我們的仙靈之氣將你那一小團魂魄托住。就這樣保養幾個月後,你終於穩定下來,我們十分高興。可誰知,有天晚上,你小子竟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
雲之裳一臉歉意地看向飄渺僧,連連拱手賠罪:“望四位前輩寬恕雲之裳的不辭而別!其實在我意識逐漸恢復的過程中,我能聽到你們的交談,但礙於我身負達瓦央吉的重託,不敢掉以輕心,所以一經甦醒,就匆忙離開了稽洛山,直奔雲南尋找那募須神族。”
縹緲僧嘟噥道:“不怪不怪,不過爲了照顧你,我可是錯過了看我那乖徒孫練指天禪五層,只好拜託枯朽老兄代我前去。”
水鈴兒一聽恍然大悟,嚷道:“哦,我明白了!原來曾師祖不是因爲喝……”
話沒說完,就被坐他右邊的枯朽道長狠狠踹了一腳,於是吐吐舌頭,不敢再出聲。
曦穆彤將他們那小動作看在眼裡,並不理會,只是接過雲之裳的話頭:“上次酒仙醉長樂提及雲南鬧鬼一事,我便去了趟瀾滄江,希望親自查出些線索。誰知竟在蒼山老林裡,撞進雲大哥用仙族結界圍起的木屋。那時他已在蒼山中探尋多日,故意製造種種鬧鬼的動靜,希望引出募須神族,卻始終得不到進展。師傅,雲大哥受達瓦族長託付,確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大人大量,就不要怪他了。”
曦穆彤這麼一說,其他三靈都嗔怪地瞪着縹緲僧,弄得他一臉不好意思,自顧自咬他的酒葫蘆去了。
雲之裳嘆道:“當日四靈對我悉心照料,我卻不辭而別,確實無禮,日後定當向四位前輩請罪。不過彤兒也已道出我的困境,在鬼林宮與達瓦族長見得匆忙,許多細節都沒法弄清楚,以致現在找不到金蠶境,更別說與那募須神族接上頭。我這心裡,可是急得很。”
雲之裳說得一臉愁容,衆人再看曦穆彤,卻現她好像比雲之裳還愁。雖然她的容顏素來潔白如雪,卻是白得生動靈氣,很少如此時這般蒼白。
瀾滄娘娘見了擔心,忙問:“乖女兒,你這是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曦穆彤心中泛淚,只能強忍,儘量用平靜掩飾:“神族當年被妖族一戰剿滅,唯一逃脫滅頂之災的神,恐怕就是當時躲於瀾滄江底酣然大睡的瀾滄神,以及雲大哥提到的募須神族。募須神族用精湛的蠱術建立金蠶境,將整一族人全部遷入,躲過了滅世之災。”
雲劍撇撇嘴,奇道:“是嗎?瀾滄神好像一直在自詡,他是五百年來唯一生存於世的神,不過照彤兒所說,實情並非如初啊!”
曦穆彤解釋道:“瀾滄神並不知道金蠶境之事。募須神族素來覺得他狂妄膚淺,又好大喜功,不願與之結交,所以是揹着他封的境。金蠶境藏在蒼山深處,又有蠱蟲保護,自不會輕易被人現。所以能查出他們行蹤的,世上恐怕只剩二人,一人是,瀾滄娘娘……”
“啊?瀾滄娘娘?”衆人吃驚地看向她。
瀾滄娘娘現出愧色,嘆了口氣道:“哎,彤兒說得不錯,我確實識得能將神族喚出的對蠱術,但可惜我肉身已去,無法入世,怎麼可能再施法術呢?倒是另外那人……”她話到此處,卻也如曦穆彤一樣,打住了。
飄渺僧耐不住性子,吼道:“哎呀我說蕊兒,那人是誰你就快說嘛!想急死鬼嗎?”他這一急,連她的乳名都給叫出來了。
瀾滄娘娘嗔道:“大家都在聽,怎麼就你耐不住這鬼性子!我說出來,你可別酒瘋,那另外一人,就是我的愛兒,斷簫!”
“哦!”這樣一把話說透,衆人就全明白了,縹緲僧無趣地努努嘴,再不出聲。曦穆彤一對明澈的眸子裡,卻漾起一陣悲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