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絕望之陵,南風長老跨着漆黑咕嚕獸,怒氣衝衝地衝回了他的老巢,靠近西海的西王山鹿鳴宮。
一跨進他日常所呆的常青殿,就見到雲清飄忽而來的鬼魅身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只冷冰冰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雲清嫣然一笑,對他福了一福道:“拜見師傅。”
南風極不耐煩地一袖子將她掃開,“好了好了,這些禮都免了罷。你這麼急跑來,莫非是爲探我見獰滅的消息?”
雲清瞧他鞋底似的一張黑臉,就對他與妖王會面的結果猜了個七八分,所以知他現在就是堆炸藥,哪怕一點火星都能引爆,炸得她粉身碎骨,於是小心翼翼地陪上笑臉。
除此之外,私獄一出事,她用江南君換出鳳涅並將其私放的事,南風自然就知道了。他因此而雷霆震怒是必然的,難說在氣頭上,能弄死自己。
她本來怕得心慌慌,但南風一收到私獄被毀的消息,便匆忙趕去找獰滅算帳了,以至這事就像個癤子,尚未刺破流膿,還腫在那裡,她當然更不敢放肆。
南風不說話,她只好試探着問:“師傅,還在爲西海私獄一事煩惱?”
南風漠然擠出四個字:“明知故問”,便又沉默。
話說不起來,她又急於打探妖王,只好繼續找話,“真沒想到,這妖王剛一歸位,就給師傅您來這麼大個下馬威,虧得在他幼年時,你對他那樣疼愛有加,難道他還好意思再叫你亞父嗎?”
幾句話揪得南風一顆心生疼,拍着桌子怒吼:“這個逆子,他剛剛歸位時,我滿心歡喜地跟着狂蟒跑去絕望之陵拜見他,以爲他從此就會一展抱負,幫他老子實現當年吞併六界的宏圖大志。如果他真和我是一條心,我還打算拉他加入我們正在籌劃的大業。沒想到,他竟像個婆娘似的滿口和我談什麼仁義道德,還剝奪了我進入天使軍營的兵權!更可恨的是……是……”
說到此,他已上氣不接下氣,翻着白眼就要哽過去。
雲清聽到關鍵處,沒了下文,趕忙倒上杯茶,給他灌了一口,見他緩過來了,便問:“更可恨的,是什麼?”
“更可恨的是,他馬上就要昭告天下,說我的聖君身份是假的!”他終於吼了出來。
“啊?”雲清一聽,嚇得鬼臉烏青,“那……師傅,如此一來,我們前面好不容易纔籠絡住的那些人,會不會以爲上當受騙,全都要和我們翻臉?”
南風本已焦躁的心,又被這刀子似的話捅了一下,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嚇得她不敢再開口。
“獰滅,枉老夫如此疼愛你,你卻這樣對我,我該怎麼辦?雖然我不服你,可也下不了手拿去你的命啊!”
他捶胸頓足地泄,雲清卻躲在一旁,露出一臉嫌惡。
呆坐一會兒,他忽然又跳了起來,嚇得她一哆嗦。
他彷彿在自語,又似在對她說:“不好,有件事我還忘了!這小子一歸位,便要回王印,重掌軍權,然後就毀了我的私獄。他現在正乾的第二件大事,是重啓整個妖族的吏治管理系統。照他這度,不出幾日,五百年裡那些被我廢掉的那些大小官員,估計只要還沒死,不少都能官復原職。這些人都是我因各種原因排除的異己,其中被我侵其妻或滅其子的大有人在,但因天朝關閉,無天子主持大局,才一直忍氣吞聲。現在獰滅回來,要是站在他們那邊爲他們撐腰,這些人不都得伺機向我復仇?”
雲清聽他這話,反而不再陪笑臉,而是露出冷笑,彷彿故意在笑給他看見。
這一舉動果然激得他暴跳如雷,吼道:“你笑什麼?難不成還要給你師傅落井下石?”
她見他終於願和自己交談了,忙抓住機會,又掛回誠惶誠恐的表情:“徒兒不敢!師傅啊,你稍安毋躁。徒兒只是在想,你與其這樣惶惶不可終日,成天給你那半邊兒子牽着鼻子走,何不就把心思都放到我們一統六界的大事上來?我們已倖幸苦苦積累這麼多年,就算獰滅天子想破壞,怕也沒那麼容易得逞吧?”
這句話算說到了點子上,南風眼前豁然一亮,暗道:“這死女子說得有道理!就算他真向天下下詔,讓我再無法以聖君自居,我手上也並非只要這一個籌碼啊!”
他眼睛斜斜地掃向雲清,“我不是還有她,這個未來的帝神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