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已到,貝船穿過封鎖私獄的妖族結界,緩緩泊在了通向西龍塔內的褐石石階前。1
海水已被結界隔離在外,艙門打開,獰滅天子邁步上石階,又將珍珠貝縮小,收回手掌,向她致了聲謝。
珍珠貝在他掌中旋轉兩圈,作爲回禮,便跳回海里,遊弋幾下後就不見了。
他轉身看着那黑沉沉的私獄入口,腦海閃現犯人們被絕望地拖進去時的情景,心中悲憤交加。但很快,憤怒佔據上風,他面上再無表情,大力地拂袖一掃,故意用蠻力觸動結界,頓時整個西龍塔都開始劇震,塔頂出隆隆轟鳴聲,猶如警報拉響。
“生什麼了?”
“有人來劫囚!”
“快!快!快衝出去!”
一時間西龍塔裡喊殺震天,幾百名妖兵個個手持兵刃,如潮水般涌出來,將站在入口石階上的不之客圍了個裡三層又外三層。
而獰滅天子,只是面朝暗夜裡深邃的大海,揹着雙手,臉上掛滿冷笑。
“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西龍塔?不想活了嗎?”
獄妖兵舉着長刀在他背後叫囂,可是西海私獄如此嚴防重重,莫說進入,哪怕是稍有靠近,怕也會被由電鰻妖支起的結界電得只剩骨架。這入侵者既能輕易闖入,如踏無人之境,看來絕非等閒之輩!所以他滿心怯意,但又不能退縮,只好先試着用聲勢嚇嚇他。
獰滅天子毫不理會,等他們吆喝夠了,忽然仰天爆出一陣震人心魄的狂笑,隨即轉過身,目光如電地逼視着一衆妖兵,依然一語不。
“那那那……那是火焰妖印!他是妖王,天……天子聖駕駕臨……”
獄哆哆嗦嗦地擡眼迎向他,當見到他眉間閃爍的妖印,恍然大悟,頓時心裂膽喪,手中刀“咣噹”墜落,穿着盔甲的身軀如塊破布片一飄,癱倒在地上,竟一時嚇暈了過去。
其他人聽說此人是妖王天子,初時不信,再定睛看他面容,對那嫋動的妖印卻是確信無疑,於是階前黑壓壓跪倒一片,有個膽子大點,還能得出聲的,戰戰兢兢哭喊:“小的拜見獰滅天子,不知天子聖尊駕到,冒犯天顏,小的們罪該萬死!”
獰滅天子見這幫兵卒給自己嚇得屁滾尿流,又覺好笑,抓着那個還有知覺的怒問:“你們,來自晦路天使營,是也不是?”
那個妖兵顫慄迴應:“回……回稟天子,小的們……確是晦路編制……”
“好個晦路編制!你們身爲兵營士卒,不在校武場勤加操練,卻跑來守什麼私獄,助紂爲虐,殘害性命,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此時獄已從昏厥裡甦醒,爬到他腳步不住磕頭,“天子明鑑,小的們不過是普通士兵,奉將軍之命在此守衛,從未參與過私獄決策,或主動去殺害犯人,小的們,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獰滅聽他這樣一說,覺得算是有理,便放緩語氣道:“好吧,本王就當你們只是奉命行事。但是這私獄爲非法設立,已殘害性命無數,你等若有良知,就該辭去軍職,退隱歸田,又怎會一直駐留在此,昧着良心看那些無辜百姓殞命?”
“這……獄一時語塞,倒是那膽大之人接道:“回……天子……若我們拒絕服從聖君命令,只怕下場就得和那些犯人一樣,給關進銀珠丹室,被巨蟲屍毒毒殺呀!”
他這話在跪地妖兵中引一片哭聲,衆人異口同聲哭求:“天子聖明,小的們都是身不由己啊!”
這般回答,獰滅天子只能報以無言,嘆息着拉起獄道:“既然你們說得如此無奈,本王就暫不追究,先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獄,派你手下,將這牢獄裡的囚犯悉數釋放,然後引我好好在此勘驗一番!”
獄忙不迭領命,對其手下大喝:“你們都聾了嗎?還跪着幹什麼?天子已如此清楚下令,快把那些犯人統統釋放,將他們安全送上岸去!”
獰滅想了一想,急急攔住他道:“且慢!”
獄一聽又轉過頭,一臉茫然地望着他。
獰滅道:“你們動作要輕,只靜靜將人散去就好,不許驚動仙族的西海派。誰敢抗命,本王必定嚴懲!”
獄道聲“得令”,指揮妖兵們分成幾隊,踏着軍步快跑進塔,緊跟着就是“丁零當啷”一通混亂,四處響起開鎖拉門的金屬碰擊聲。緊隨其後的,又是囚犯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哭喊聲,以及妖兵將人往外送的喧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