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曦穆彤在支離山妖龍洞相談一夜,又託付了蛟虯劍,江南君感到肩頭的千鈞重擔,稍輕了一點。可等回到雲府,回想一遍妖龍洞的見面細節,他卻又開始被新的憂慮折磨,坐立不安。
“我幾次衝動,可有引起她的懷疑?就算我什麼都沒明說,以彤兒聞一知十的本事,只怕我任何舉動,都沒逃過她那雙眼睛!萬一被她猜出,浣姝纔是真正推動這一切的幕後黑手,萬一她真的掌握了此事內情,她會對浣姝怎樣?再者,一旦我這些舉動驚動了南風和浣姝,他們又會對鳳涅下怎樣的毒手?”他一個人瘋了似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不住長噓短嘆,惶惶不安。
正萬般焦慮,桌上燭火忽然搖曳變暗,泛出幽幽綠光,同時一陣空洞的腳步聲響起,雲清來了。
“哥哥!”雲清出現在屋子正中,旋出一道陰冷的風,颳得江南君渾身一冷,上下牙都要磕出聲來。他見到她,本能地一喜,但隨即就收了笑容,回覆一臉沉鬱。
“浣……雲清。”
雲清微微一笑,“哥哥,你回來了?我拜託你的事,向曦穆仙打聽得怎樣?”
江南君先想到的是仙族遇襲,心中頓時怒不可遏,她可是差點就在漠北犯下了驚天血案!但他強力剋制住心情,不動聲色道:
“我已見過曦穆仙,不過什麼都沒問出來。你讓我做這中間人,話傳二道,想來是難如你意的。要是你自己去見她,不是知道得更清楚?你這安排,也算多此一舉。”
雲清愣了一愣,不知他見完曦穆彤回來,爲何帶着氣,只好陪笑道:“哥哥不是關心我,生怕那曦穆仙對我不利嗎?她是你多年好友,我要是見得她多,萬一露出破綻,與她鬥起來,到時你是幫我還是幫他呢?哥哥以朋友身份與她見面,自然要方便許多。上月我曾在漠北現她蹤跡,可纔跟了一會兒,她就無故消失了,且在那茫茫雪原中,一失蹤就是七天,你不覺得可疑嗎?我必須弄清楚,她是不是已在這七天裡找出了妖王下落!”
江南君聽她竟說得如此放肆,再也抑制不住心頭怒火,質問道:“雲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漠北的天山一帶,使過滅天咒,打算用此邪功置一幫仙族領於死地?”
雲清心道:“原來他是爲這事動怒,還說什麼都沒從曦穆彤那裡問出來?”
於是挑了挑眉道:“是又如何?那幫仙人從未姑息過你,你竟依然對他們滿懷惻隱之心,我看你遲早得把自己害死!軒轅古墓前的事,還不夠讓你看清那些仙的嘴臉,還不夠讓你當教訓嗎?”
她正以爲舊事重提,能激他心中對仙族的仇恨,卻聽他重重一掌擊在桌子上,震得燭臺倒下,紗罩燃了起來。
雲清一愣,擡手將火滅掉,鼻子裡哼了一聲,再不言語。
江南君雙眼已變得赤紅,咬緊牙對她道:“浣姝,你收手吧!一旦曦穆仙現那滅天咒並非來自妖王,她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頭上!你想想,連滅天咒都殺不了她,你還認爲自己是她的對手嗎?”
雲清一聽臉色大變,喝道:“住口!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再叫我浣姝,你爲何就是不聽?你休要一次又一次在這裡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妹妹的威風!這次她大難不死,不過是因爲那水鈴兒半道殺出來救了她,否則,她已經給我的滅天流火燒成灰了!”
江南君仰天長嘆,心如刀絞。無數次在夢裡與妹妹重逢,可當這重逢之夢終成現實,這現實卻殘酷得令他無法直視。可命運既做如此安排,他唯有接受,並且得繼續想方設法,將她保護下來。
“好吧,雲清。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要通過曦穆仙找到獰滅天子,卻又爲何要殺她?”
雲清怒火平息下去,淡然道:“曦穆彤能幫我找到獰滅,固然是好,可我若能利用她將仙族一網打盡,就算是爲鬼族和妖族立下大功一件。既然那妖王一時半會尋不到,我這退而求其次,不也是聰明之舉嗎?不過,好笑的是那幫仙族,竟個個蠢笨如豬,我只需一個密語修羅的泥語球,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們通通誘去漠北,這仙族可真是不堪一擊!”說罷得意地大笑。
“你……哼!”江南君恨恨地一拂衣袖,勉強將萬丈怒火壓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