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向帶走象牙盒後,火鈴兒思潮翻涌。
真實來講,他鬥志喪失,看着常青殿大門,只想跑出去,再也不回來。回想剛坐上盟主之位時的激情,他只覺那時與現在相比,已恍如隔世。
但他還有退路嗎?既無退路,就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闖。五嶽爭鋒避無可避,哪怕只爲香麗,也還得想辦法應付,就只好按原計劃登上西王峰,以釋放南風。
作繭自縛的妖道,遭此橫禍,已如驚弓之鳥。盟主忽然現身,不知有何目的,難說是要來處死他的,頓時嚇得心驚肉跳,幾乎要昏死過去。
可惜火鈴兒胸無城府,張嘴就不打自招,說出誤食香麗妖血一事,妖道一聽,即刻就回過了味--他這一趟,其實有求而來。
這下他懼意一掃而空,獨眼閃出不屑,膽子也壯了,譏諷道:“我說爲何今日西王峰上颳起怪風,明明是西風,卻便要繞去東邊的常青殿,吹來火盟主。原來是被南宮向坑得走投無路,纔想起要會會老朋友!”
“你……”火鈴兒本已煩悶難當,好心來放他,結果見面就遭他冷嘲熱諷,瞬時惱羞成怒,一甩袍袖道:“南風,你這是怕本盟主打不死你嗎?你若再敢放肆,對我言語相譏,莫說我不會考慮放你,還要懲罰翻倍,讓你一命嗚呼!”
他年輕氣盛,話說得出就做得到,南風明知這點,又怕了,垂下頭嘟噥:“你聽信讒言,把我整成這樣,我不過是泄兩句,風一吹就散了,何至於那麼大火……”
見他服軟,話聽起來又順耳,火鈴兒火氣下去,背起手臂道:“你若識好歹,咱倆自然還有話說,否則,本盟主就只能對你不客氣了。你吊在此處月餘,我可沒耐心,一直在山上掛個人,讓盟友們看笑話。”
“哈哈哈……”南風本已低頭,聽了這話,竟又按耐不住,悽慘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可怕過鬼嚎,一陣山風又正好不識趣地吹過,火鈴兒打了個寒顫。
“不識好歹?”南風哭訴,“盟主此言差矣呀!你不分青紅皁白,就斷去老夫雙腿,就算現在大慈悲,把我放了,我也已成廢人,你還指望,我來答謝你這千年好友的斷腿之恩嗎?”
火鈴兒自知理虧,不與他計較,拉緊身上的披風道:“哼,照你這意思,是不打算離開西王峰了?看來這裡站得高望得遠,又景緻優美,能時刻享受涼爽的夏風,比那悶熱閉塞的鹿鳴殿,呆得舒服多了。也罷,本盟主不打擾你清修,改日再來探望!”
他對不起南風在先,想再用他,便得先壓下他的怨氣,最好的招數,就是欲擒故縱,所以假裝對他不在乎,拋下這幾句話,轉身欲拂袖離去。
南風被縛於此,內力耗盡,生怕活不長久,再無翻身之日,好容易現在見着希望,卻因一個沒忍住而斷送,哪裡甘心?唯有拼盡氣力,殺豬似的嚎叫:“盟主留步,聽完老夫的話再走不遲!我可以不計前嫌,重新出山幫你,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火鈴兒等的就是他這聲嚎,馬上止步,背對着他問:“哦?你認爲自己,還有向我提條件的資格?也罷,反正我閒來無事,就聽聽你到底想說什麼,再掂量掂量,看是否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