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龍牙鏡,見到久違的獰滅,再到進入桑雅的心房,現蒼兒是鷹神,江南君的心情如浪潮般起伏,可謂波動巨大。
由探心鏡的畫面可見,桑雅已化身鷹神,冒名頂替成了蒼兒,很快就要以它的名義,向神鷹們號施令。
江南君哪能由得她造次?定下心神,在獰滅的鼓勵下,鑽入自己的大腦,開始拉出腦波。
原來人的思維,仿如天空漂浮的白雲。手指輕觸,柔軟細膩,兩指一捻,還能找到線頭,拉出細長的實線。
江南君全神貫注,以內力支撐手臂,平穩不動,僅手指上下挑勾,力道不輕不重,均勻有度,一絲不亂地拉着那道白白的線,由團狀,旋成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狀。
當線圈形成,他的思維又開始活動,白線也跟着歡快地跳躍,跳成鋸齒線,一輪輪緩緩旋轉,那就是他的腦波。
獰滅雖幫不上忙,目光卻能穿透江南君的前額,看清他思維的動向。
開始時,他很捏了把汗,因爲這一路走來,江南君的心情,可一直經歷着大起大落。
令他敬佩的是,一着手正事,江南君就能把一切雜念拋去腦後,完全專注於手頭的工作。
他由衷地感嘆,當機立斷,能屈能伸,就是江南子墨不同於常人之處,也是這百年來,他能不斷建功立業的原因。
腦波組成的螺旋,在膨脹變大,一圈接一圈,環繞上江南君的大腦壁,直到白色腦波填滿他整副頭顱,再見不到多餘的縫隙。
這時螺旋消失,實線線頭依然被他牢牢夾在指間,牽引着從頭頂的天池穴,飄飄渺渺貫穿而出。
腦波已成功鑽出大腦,獰滅暫時鬆了口氣,江南君卻還是保持高度謹慎。
下一步,就要找準桑雅的心脈入口,再將腦波線頭插進去。
這纔是最爲兇險的步驟,過程極其重要。獰滅的心再度懸起,江南君卻呼吸得不疾不徐,神情始終專注。
他的鎮定,給獰滅吃了顆定心丸,也不再緊張,只是默然旁觀。
連接心脈之所以兇險,在於腦波活躍愛動,江南君若稍有分神,令腦波脫手,錯過心脈入口,那線頭就不知會蕩向何處。
萬一它觸上心房壁,不管碰到哪一塊血元築基,都會驚動桑雅和南宮向,獰滅曾提示的後果,就會生--他二人將被血元光束幻化的血塔吸進去,化成血水,這也意味,他們行動失敗,軒轅山將淪陷。
江南君素來臨危不亂,越到危急關頭越是冷靜。當腦波穿出天池穴,從頭頂垂下後,他就無需再閉眼,張開眼也能看見指間的白線。
他手指不鬆,視線挪向房頂垂下的心脈,全神貫注地觀察它們,在它們間相互比較,以求找出最粗,韌性最好的一根,潛意識裡,則不停給自己暗示:“我能讓二者相連,一定能!”
此時身邊的一切,皆已離他遠去。
無論是關聯過去的回憶,還是通向未來的期盼,統統被他用主觀意識屏蔽,藏進心靈最深的角落,再不看一眼。
他強大的頭腦裡,只剩下了絲絲環繞跳躍的腦波,那腦波只屬於現在這時刻,不與任何其他時間段相連。
功夫不負有心人,觀察不多時,他便在那堆心脈血管中,找出一根自認是最穩妥的,然後牽引腦波,猶如穿針引線般,小心翼翼地將線頭,向極細的心脈針孔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