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麗提醒火鈴兒,不要與南宮向正面對抗,同時遞過自己的手,再次請他採血。
作爲幽靈,她剛生成人形時,全身冰冷如鐵,可現在已逐漸轉爲火燙,說明身體裡的妖界寶血,正快流動,等着他來取。
火鈴兒雙脣顫抖,絕望地注視她,胸膛裡忽然覺不出心跳。
呆立片刻,他狠狠把她推回吊牀,自己則退得老遠,痛恨地咆哮:“不行!香麗,你瘋了嗎?你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香麗也急了,半伏在牀上哀求:“你吸不到獰滅天子的血,也不要我的,還能活幾個月?你不要死,老天好容易才賜給我一個相愛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他……”
一席表白,比剛纔的叮囑更加沉重,火鈴兒怒容散盡,悲喜交集,如陣風似的撲回牀邊,托起她的臉,癡癡地問:“真的?我……我在你心裡,真有這樣重要?”
被他這樣含情脈脈地逼視,她蒼白的臉,羞得飄上一抹淡紅,將身上的披風裹了裹緊,低頭再不言語。
火鈴兒如獲至寶般托起她,擁她入懷,這次再也壓抑不住洶涌的情感,用自己火燙的脣,緊緊吸住了她蒼白的脣。
她竟不躲閃,盡情享受他充滿愛意的深吻。
驀然間,他從喉頭出一聲沉悶的驚叫,想鬆開她,她卻不放,緊接着,他的嘴角就有赤金色的火血淌下,那是她的血!
原來是她咬破舌頭,用香吻,將妖界寶血推送入他口中,任他吸食。他還想抗拒,還想推開她,她卻解下那件緊裹在身上的披風,無拘無束地躺進了他的臂彎……
半個時辰,結束了。
火鈴兒癱坐在花牀下,脣邊沾滿赤色的血跡。剛纔那一番血腥的溫存,依然令他顫慄。那個酮體光潔如玉的小人兒,現在去了哪裡?她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給了他,會有後悔的一天嗎?
花牀上,藍色幽靈如他一般,抖得厲害,卻只是在離他很遠的牀角跳躍,不願再靠攏過來。那件白錦披風,無助地飄落在地,遠看,如一具白色的屍體。
火鈴兒又呆坐許久,才戀戀不捨地,把她送回象牙盒,蓋上了盒蓋。
走出火靈閣,離開禪室,他喪魂落魄得不成人形,與曾經那位意氣風的盟主相比,現在的火鈴兒,好像換了一個人。
一直以爲,面對男女之情,能比礁石更堅硬的他,一旦動情,就如此驚天動地,又死去活來,他還如何步履堅定地繼續爭什麼六界霸主,宇宙至尊?如果坐上王座,卻孤孤單單,身邊永不會有那個最愛的人陪伴,再大的天下,得來又有何意義?
他痛苦地思索,一巴掌扇上自己的臉,疼痛感卻令他,更想撕下那張用邪惡僞裝的人皮面具,做回一個善良的人。
可一路走來,已作過那麼多惡,已有那麼多人,死在他手裡,腳下哪還有回頭路走?曦穆彤不會對他由恨轉愛,他也無權再奢望光明。
不知不覺走回常青殿。纔剛坐定,就有傳令兵飛奔來報:“啓稟盟主,前線戰事告捷!”
心情沮喪時,聽到這消息,精神倒是一振,他擡頭道:“有何捷報,報來。”
傳令兵道:“稟盟主,我蒼狼盟戰告捷!東海方面,路贊將軍經過與神鷹盟飛路天使飛旖的一番惡戰,已將其擊潰,攻佔了九龍島,包圍了仙族東海派!”
“哦,確實是好消息……”
香麗蒼白無血的倩影,殘留在他腦子裡,一時還難以抹去。捷報並沒真令他興奮,只是提醒,他有多身不由己。想到此,他雙肩聳動,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