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隱形,損耗巨大內力,江南君難再支持肩頭兩團神氣,以至隱形術失效。好在顯形不久,他就順利走完了所有臺階。
臺階上的情形,與桑雅的描述大有出入,肯定不是天儀閣。相比樓閣,這兒更像一個狹小的,四方型的黑盒子。壓得極低的盒頂,看似觸手可及,可哪怕踮起腳,也夠不着。
他不慌不忙,冷靜分析,“天地節氣,由自然之力生成,絕非一般力量可以撼動。南宮向要想陰謀得逞,所需動力,必定強大得難以想象。這種動力生成裝置,複雜程度可想而知。若不是佔地龐大,他沒必要挖空心思,侵佔整座四方村。這肉眼可見的黑盒子,最多隻容得下我一人,所以定是個假象,難不成還得穿過這假象,才能進入天儀閣?”
推理桑雅的話,他又道:“不對,桑雅不會騙我,她說臺階直達天儀閣,就斷不會有錯。我信她,更天儀就在這裡。她說要觸摸天空,或者是種暗示,這黑色,纔是矇蔽雙眼的假象,挪開之後,就能找到天儀閣真正的頂。等我揭掉那黑頂,一切就將真相大白!”
想到此,心頭迷惑淡去,思想也變得澄明,他自我鼓勵:“就算他南宮向是幻術大家,我也已用逆向思維,數次打敗了他,現在不妨再試一次。黑盒既是虛像,我就從虛境下手,把那黑頂找出來!”
想通來龍去脈,他在盒子裡坐下,抱着“我必須走進天儀閣”的願望,緩緩入定。
入定時間不長,一道微弱的亮光,就從眼前劃過。視線跟上亮光,他看出來,那是一粒寒星。
星星代表天空,他萌生希望,目不轉睛地隨它向前飛躍。寒星不停左右搖擺,好像有意要擺脫他的追蹤。他不鬆勁,緊緊跟隨,兩相較量一番,星星投降,放棄逃跑,再抖動一下,便一分爲二地裂成兩粒。
緊接着,兩粒星裂成四粒,四粒又裂成八粒……如此這般,不斷裂變,他的腦海,很快被冷冽的銀星佔據,交替生輝地勾勒出完整的夜空。
他盡顧觀賞奇景,本來盤起的兩腿,不覺意間分開,支持他站起來,站到了漫天繁星之下。
“觸摸天空……”
他再次重複,食指與中指的指尖,點向看似遙遠的天幕。
這一次,指尖竟有觸感,好像戳上了一塊軟軟的粗棉布。他就勢整隻手抓過去,棉布的一角,連同星光,就給他抓進手裡。
他不失時機,大力向下一扯,那些點綴在天的,冷冰冰的星星,搖晃着紛紛下墜。天幕被扯開,後面的情景暴露無遺,他卻不能馬上就看,只慌忙地捂緊耳朵。
原來天幕撤下後,先傳來的,是機器的轟鳴聲,聲音震耳欲聾,瞬間就把他吞沒。
等逐漸適應這噪雜,他纔敢撩起眼皮向前看,頓時又驚得目瞪口呆。
冷星閃爍的天空,已經隱沒,剛纔包圍他的四方小黑盒,擴展成一間寬廣無邊,一眼望不見屋頂的巨室。
巨室雖大,竟因一臺可怕的儀器而顯得擁擠。一切如他所料,那臺儀器,果然與渾天儀相類似,不同之處,在於直接把觀測象的渾儀,與運行象的渾象,分成了兩部分。
巨室左邊,放置軌道上帶有刻度,用以觀測的渾儀,右邊,則是一架龐大的水力運轉裝置。
裝置上大小齒輪的數量之多,難以數清,全部通過皮輪帶帶動運行。那震耳欲聾的機器轟鳴聲,正是來自由渾象演變的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