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名弟子離開後，玄天臉上依舊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很快，關於燕未還的一些資料，就呈到了程施和玄天的面前。
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燕未還，是在四象門和天龍幫的衝突中，之後，便是破掉四象門，碾壓黑水宗，力敵飛沙門……最終，以飛沙門全境淪陷收尾。
“下面的弟子呈報，說不知道這人的修爲深淺。”程施面色凝重，“四象門，黑水宗這樣的小宗門被破，倒是沒什麼，但飛沙門的門主，我沒記錯的話，前不久才呈報上來，說突破到了化嬰境大圓滿，請求冊封。”
說着，程施的目光轉向玄天。
剛開始玄天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似乎很激越。
“我現在還不大能確定是不是。”玄天搖了搖頭，“姓燕，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疑點。”
程施嘆了口氣。
“當年你剛剛突破到元神境，就被派去探索那處空間裂縫，之後數百年不顯露於世人面前。那個燕未還知曉你是我幽寂宗的人，還聲稱和你有過一面之緣……”程施說着，眉頭皺的更深，“姓燕，該不會是燕家的人吧？”
玄天肅然動容，“燕家？燕家的人怎麼會來這個地方？！”
盤踞是無盡大地，威震八方的大氏族中，就有燕姓一脈。
相比燕氏一脈，幽寂宗連給提鞋都配不上。
“咦，那你的猜測是？”程施面露驚疑的神色，“難道你不是也在震驚那個燕未還的姓？”
燕姓，還是大修，程施第一反應就是盤踞在無盡大地上的那個巨無霸氏族，現在看來，玄天想的和他大不相同。
“師尊您多慮了。”玄天苦笑了一聲，“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爲那件事擔憂，深恐它會爲我宗門帶來滅頂之災……”
程施恍然，“你是在懷疑，這個燕未還，就是那位胡少？”
關於玄天說的話，程施實際上一直半信半疑，加上雕龍戒丟失，雖然玄天歸來，但程施實際上對玄天已經不大信任。
所謂的超越元神境的大修，徐家和胡家的那位，很有可能是玄天編造出來的。
加上走丟了人，玄天根本不敢大聲喧嚷，就算是找人，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暗中進行，根本沒有大張旗鼓。
“不是懷疑，而是就有至少八成的把握。”玄天說道。
“你雖然不大外出，但是你應該知曉，無論是胡姓還是燕姓，在無盡大地上，都是屹立上萬年之久的霸主，他們門下的弟子，並不會、也根本不屑於去冒充別的姓氏！”程施說道。
玄天搖了搖頭，“胡來不是胡家的人，燕清歌也不是燕家的人。”
關於胡來和燕清歌之間的故事，玄天早就耳熟能詳。
自然，胡來和燕清歌的來歷，玄天也是心知肚明。
更何況，在那殘缺的天地中，胡來就有曾化名燕不歸的經歷，此時再來一個燕未還……玄天也能大致猜測到寓意是什麼。
“那我就陪你走一遭飛沙門吧。”程施開口說道，“我倒要看看，被你讚不絕口的這位胡少，到底如何的英勇了得。”
玄天點了點頭。
原來的飛沙門，已經被改換門庭。
按理來說，一個宗門改換門庭，要做的事情很多，不過胡來卻是對這些事情不大感興趣，加上應允王霸，飛沙門以後就是天宗門下的分堂，只需要把飛沙門的牌匾更換爲飛沙堂即可。
幾乎可以說，是那位幽寂宗的使者前腳剛走，飛沙門的山門就被改換成飛沙堂。
再往後的事情，胡來就充耳不聞。
不過，在胡來入主飛沙堂的第二天，胡來就頒佈了一個驚人的命令——所有飛沙堂的人，全部撤離這片區域。
雖然不知爲何，但王霸還是順從了胡來的旨意。
耗時十天，整個飛沙堂全部遷移，只剩下空無一人的建築和五十里方圓的赤色沙海。
原來飛沙門的建築，都是就地取材，用赤色的沙子建造而成。現在，胡來讓飛沙門的弟子把所有的雜物都已經搬離，只剩下赤色沙子建造出來的建築。
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
胡來站在沙海最中央的位置，擡頭看向了天際。
這一看，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裡，胡來紋絲不動。
第四天的時候，胡來終於動了。
就好像是一個詐屍的殭屍，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生硬呆滯，看上去極其可笑。
但是隨着胡來的動作，那些遍佈沙海的建築，卻是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之下逐一分崩離析，轉化爲赤色的沙子。
飛揚的沙子瀰漫是空中，遮蓋了胡來的身影。
忽而，胡來的動作停了下來。
隨着他的動作的停滯，滿天飛揚的沙塵，也在這一刻紛紛揚揚的落下，沙海的上空，再度恢復了清明。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胡來說道。
兩道人影，出現在了半空。
“果然是你。”
出現在半空中的，正是玄天和程施。看到面前的人後，玄天懸着的心，終於放下，“胡少，你可把我嚇死了。”
胡來面色平靜，問道，“其他人呢？”
“只有黃粱和雷吼狼隨我一起出來了，其他人都沒來得及出來。”玄天說道，“不過天明，易之還有無敵他們，應該不會有事。”
說這話的時候，玄天的眼神略微有些閃爍。
虛空之中，蘊藏着的兇險不知凡幾，莫說是張易之他們那些化嬰境大圓滿的修者，就是當初的玄天，穿越虛空抵達那方殘缺天地的時候，也是身受重傷。
“玄天，你在騙我。”胡來看了眼玄天，“虛空中兇險萬分，易之哥他們恐怕凶多吉少。”
玄天嘆息了一聲，“確實，就算是我，在虛空中也沒有把握能活着回來。”
“大概一切還是因我而起吧。”胡來悵然說道，“但願他們能平安歸來。”
這時，胡來纔將目光轉向了玄天身邊的程施。
起初的時候，胡來雖然也注意到了程施，但是卻並沒有把他當回事。畢竟玄天已然是元神境大修，幽寂宗不可能再派一個元神境的修者過來。
可和玄天交談期間，胡來在程施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這股壓力，並非是針對誰，而是修爲到了某種境界後，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一種勢。
譬如說看山，有的
山讓人感受到的是清秀，有的山給人感受到的是雄偉，也有的山給人感受到的是險峻……也有些山，給人的感覺是沒感覺。
這種種感覺，就是勢。
勢不是修者爲了體現威懾力，強行外放的氣勢，而是一種修爲境界的領悟。
“這位是——”胡來看向程施，面露些許尊崇。
程施同樣面露些許驚訝的神色，他在胡來的神情中，看到了尊敬，談不上敬畏，但是和對玄天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
“小的是玄天老祖的晚輩，胡少喊我小程或者老程都可以。”程施低頭，顯的有些卑謙。
胡來先是愣了下，旋即笑着說道，“這樣真的合適嗎？”
程施愣住了。
“前輩，您的修爲，遠遠高於玄天，我想即便是您的輩分比玄天低，恐怕玄天也不敢承受老祖這兩個字吧？”胡來說着，笑眯眯地看了眼玄天。
果不其然，玄天面露無奈的笑意。
“哦？小小年紀，居然如此了得！”程施眼睛微微一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關於胡來的年紀，程施自然是從玄天那裡，套問的七七八八。
打心底，或者說，從一開始，程施就沒想過要相信玄天說的話，也不願意相信玄天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雙十年紀，結丹修爲，力斬化嬰境的修者？
哄鬼呢！
但是現在，程施的念頭開始有些動搖了。
從玄天迴歸到現在，幾乎玄天每天的行蹤，做的事情，程施都瞭若指掌。按理說，這次來飛沙門，除了他們兩人外，不會有第三人得知。
而玄天，也絕對沒機會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的。
在出現之後，程施更是一直關注着玄天的一舉一動，也沒看出來玄天有什麼地方暗示性的提示過胡來。
“勢。”胡來說道。
程施愣住了，玄天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程施有些難以置信，問道。
“勢。”胡來回答的，依舊是隻有一個字。
程施很是沒風度的掏了下自己的耳朵，眼睛瞪的滾圓。
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繼續問。
對於元神境修者來說，根本不存在聽錯這樣的事情。之前驚訝，不過是程施有些不大相信這個答案。
連續兩次的回答，足以讓程施明白對方回答的是什麼。
“還望胡少詳解。”程施面色肅穆。
胡來猶豫了下，說道，“這東西，我也說不準。或者，更多的說，是一種直覺吧。在玄天的身上，我沒有感受到勢，但是在您身上，我感受到了勢的壓力。”
具體什麼是勢，胡來沒有講述。
程施啞然。
居然是這樣的答案？
這種回答，實際上和沒回答的區別並不大，而且程施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機智的胡少。”程施笑了笑，笑的有些不大自然，說道，“我是玄天的師尊，我叫程施，我是幽寂宗的現任宗主。”
嘶——
胡來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雖然猜測到來人的身份應該不簡單，但是卻依舊沒有想到，來的會是幽寂宗的宗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