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頓默默的看着高尼茨、盧卡爾一會,既沒有想明白前者爲什麼在關鍵的時候救了自己一命,也沒有想明白後者到底是不是複製人。轉過身,他看了一下另一邊洛玲和格博特的戰鬥,眼睛下意識的咪了一下,還好用的那隻手緊握成拳,指骨嘎嘣作響。但最終,卻還是沒有幫手。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凱頓不敢說自己完全瞭解這個小女孩的性格,但至少是現在還活着的人中最瞭解她的性格的——她身兼抑鬱症、一定程度的狂躁症、嚴重的偏執症、對外人表現出明顯的自閉症、不太明顯但肯定有的精神障礙
凱頓以前是這麼認爲,至於現在,他還是這麼認爲。但他也認爲洛玲性格已經好轉很多了有點跑題了。總之,以凱頓對小女孩性格的理解,知道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對格博特說‘我會殺了你’而不是‘我要殺了你’,看似相似的兩個句子,但一字不同就迥然有別;前者的‘會’是形容一個既定事實,後者的‘要’是形容要做的事情。
要做的事情不一定能成功,但既定事實卻是不會變的。這除了平淡下蘊含的強烈到幾乎要溢滿出去的自信外,另一方面也變相告訴了凱頓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不要插手,她要一個人殺掉格博特。
凱頓鬆了又握,握緊了又鬆,最後還是放棄了幫洛玲一臂之力的想法。這除了是對洛玲的自信外,更是深深瞭解這個小女孩就不是在乎面子的人,真的事不可爲,她肯定不會勉強。
想到這裡,他稍稍放下了點擔憂,轉過身再次看向了那出場就天地色變,風暴漫天的藍袍神父高尼茨,而正巧後者也以神秘的微笑望向自己,蔚藍色的眼眸如深深的潭水一般深不可測,更有漩渦風暴吸引人的靈魂
凱頓眼神一凝,愕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脖子不能轉動,不由自主的只能跟高尼茨的眼神對視。
不過冷汗纔剛剛溢出體外,就被高速撞破空氣形成的波動氣流下迅速被蒸發。所以準確來說,說他並沒有流出冷汗也可以。
當初雖然在上一場任務見識過,洛玲以破體無形劍氣大戰御阪美琴的恐怖威勢,不過畢竟不是親身接觸,感觸還不深。而後他卻有意無意的詢問過洛玲,知道了破體無形劍氣的限制,知道了當初有那種威勢,其實是因爲百萬變種人死靈之氣不散,才能借勢施展。
因此對於洛玲這項沒有死人就沒威力的破體無形劍氣並不這麼在意。因爲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上百萬人的死靈之氣可供洛玲揮霍,動不動發出千萬劍海。那麼多了不敢說,格博特認爲自己依靠自己的強大恢復能力,即便站着不動任由洛玲攻擊,硬抗個幾百劍不成問題。
但孰料真正接觸,僅僅一劍就抹掉了他三成生命力,美好的預想與殘酷的事實那巨大的差別,震撼愕然的同時也讓人產生了無比的驚恐心情。雖然預想到洛玲會比較棘手,可自己吸收吞噬了禍忌變強之後,竟然還是捱了一劍就吃了大虧!
“怎麼可能?!竟然一劍就抹殺掉我三成生命力這個人類小丫頭怎麼可能這麼強?!”
小女孩那嬌小柔弱的身影,瞬間就如泰山般挺拔高大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認爲對方實力遠遠不是自己能戰勝之後,根本不敢面對這個小女孩,只能咬着牙聽着頭皮發麻的嗡嗡聲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瘋狂逃竄!
其實認真說來,格博特與洛玲的差距並沒有他認爲的那麼大。
這一方面是他吞噬了禍忌後實力增加了四成以上後,單論身體強度已經在洛玲之上;另一方是洛玲被砍了一刀流血不止,生命正在緩慢但堅定的流逝。兩相抵消下格博特真的狠下心腸,孤注一擲的以身硬抗兩道破體無形劍衝到洛玲身前,打搏命近身戰的話,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只是格博特卻是被破體無形劍氣真的嚇到了,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有無視物理防禦的能力,稍一觸碰全身生命力根本就如同雪崩般一觸即潰,即便他擁有吞噬血肉生物恢復生命力的能力,也不敢多挨幾下。
其實以死靈之氣匯聚成型的破體無形劍氣,固然對生命有着巨大的殺傷力。但說到底,所謂的‘死靈之氣’也算是千門百類的天地元氣的一種,而所有的天地元氣,又都通通包含在能量這個概念裡面。
換句話說,只要有更多或者同等的能量——尤其是性質相反的能量——進行抵銷對拼,就能抗下甚至擊破破體無形劍氣。比如當初的御阪美琴,就以一人之力調動原力海洋,把洛玲以百萬變種人臨死的忿怒、絕望的死靈怨氣化成的千萬漆黑劍氣都對消掉了。
但很可惜的是,格博特吞噬吸納血肉,擁有強大到無比的恢復能力;隨意能夠把身體各個部位變形成強大的武器,擁有不可謂不強悍的戰鬥能力;在加上其強大的力量,敏銳快捷的速度與反應能力,其強大不容置疑。
只可惜的是,他就是沒有能量攻擊的手段
所以面對那以死靈之氣化成的漆黑深邃的破體無形劍氣,完全被剋制
“雖然早就知道小蘿莉會很強了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強!”宅男胖子魯安的生存者血統還真沒有白兌換。依靠敏銳的生存直覺,躲開了各種各樣的餘波,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利斯塔的身邊,這才略微安心,遠遠望着洛玲看着她把格博特打的狼狽不堪,想要自己曾經抱着她小腳揩油的行爲,不由自主捏了把汗。
但捏汗歸捏汗,做爲一個資深蘿莉控的宅男他不由自主,臉色深沉的繼續說道:“真的不愧是蘿莉啊,如果能夠活着回去,我肯定要組織出一個拜蘿莉教!”這個略顯猥瑣的胖子宅男,這一刻彷彿凜然散發出了一種傳教士般的神聖光芒,讓人無法直視。
在他身邊不遠處,臉色蒼白冷峻的利斯塔,根本對魯安徹底無視,彷彿他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蒼老的臉龐,漠然的凝視着遠處的洛玲,眼瞳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
“咳咳!不是早告訴過你,不要在用這一招了!祖先之靈告訴我,你透支龍血是非常嚴重的問題!除非你新的體系能彌補回來這些透支,不然,你必定會出大問題的!”聲音沙啞低沉,透着一絲不忍的味道。
一座凜然神聖的教堂大廳,周圍牆壁上斑駁色彩的壁畫裡,描繪着一些奇異的畫面。畫面裡面不是一般教堂裡面的天使或者聖人,而是一個面目模糊的說不清是什麼樣子的神
而一個穿着深藍色神父外袍,身影高大的神父,就在這裡靜靜站立禱告。
——這就是凱頓恢復意識,清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在堅持一下身體,發現傷勢已經全部癒合恢復,身體正是健康的巔峰狀態。於是馬上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精神世界以高尼茨的識海構築出的精神世界。而外部現實世界的傷勢,是帶不到精神世界裡面的。
冷冷沉默的直視藍袍神父半響,見對方仍舊不緊不慢的做着禱告,沒有絲毫先開口的意思,凱頓不得不首先開口問道:“你特意把我拉到你的精神世界裡面,想要做什麼?”
一邊說着一邊雙手緊握,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在精神裡面,戰鬥的本質就是最純粹的意志的比拼。即便在外面的現實世界裡面高尼茨比他強大,但在精神世界裡面也不一定就能戰勝他。
似乎聽到凱頓的質問,藍袍神父或者應該說就是高尼茨,這才慢吞吞的結束了那彷彿永遠也不會結束停止的禱告,緩緩轉過身,臉上露出了琢磨不透的神秘微笑:“外來者或者按照你們的說**回者!”
“你猜猜我想做什麼?”
一句‘輪迴者’讓沉穩如凱頓都如遭雷擊,身體不知覺的僵硬了一下。不過多少次的生死絕境,將凱頓的心性磨礪的遇變不驚,越是絕境越是冷靜。
他面無表情,將一切的情緒都壓在心底,思維開始以最快速度運轉計算。沿着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開始尋找那模糊的真相。
洛玲那精緻到極點的臉龐漸漸失去血色,如同晶瑩透明的冰雪,剔透雪白的讓人沉默。刺眼的鮮血從肩胛處的傷口處不停的噴涌,全身的力氣與生命也似乎漸漸隨着鮮血也一點一滴的流淌出去,將自己嬌小柔弱的身體染成血色。
按照道理來說,即便格博特偷襲的這一刀砍的很重,傷勢深可見骨,平常人都足以失血過多而亡;但洛玲體內蘊含勃勃生機的鳳凰之心,心臟每一次勃動,都應該隨着血液運送出滂湃的生命力到身體的各個部位,將其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復原。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格博特這一刀砍出的傷口,卻沒有絲毫要癒合恢復的徵兆,傷口一直血肉模糊,血如泉涌。
洛玲操縱着漆黑的死靈之劍,對格博特進行冷酷無情的追殺,一邊冷靜的思索着自己身體的傷勢。
“是呢,在刀上動了手腳麼?所謂的刀也只是他用身體變換出來的一部分,那麼他變換出來的刀刃上自然也攜帶着病毒”事情其實並不複雜,洛玲很快就猜測出來前因後果。
事實也確實就如同洛玲所想的差不多。格博特對自己體內的病毒進行了某種針對性的改良,擁有持續侵蝕肌體破壞的功能,一旦被他的利刃砍傷病毒侵蝕進血液裡面,自然而然的就會阻止癒合功能。
不過洛玲沒想到的是,本來以她體內的鳳凰之心,身體應該百邪不侵,任何侵入到她身邊的病毒很快就會被淨化掉。只是洛玲曾經給過格博特不少血液,後者居心叵測的對此進行了基因層面的專門調整,讓其病毒能夠侵蝕洛玲的身體。某種層面上講,甚至可以說是專門針對洛玲的基因病毒,因此才能一舉奏效。
“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說不定之後還要惡戰,那麼需要.速戰速決。”
她這念頭一起,已經被追殺的狼狽不堪的格博特,只感覺背後那要命的嗡鳴聲似乎有異外,愕然發現又一道漆黑的死靈之劍,劃破虛空,正向自己激射而來!
“各位不必戰鬥了。”穿着紅色燕尾服的盧卡爾,彬彬有禮的但卻帶着強烈的氣勢,向所有人鞠躬。只是雖然鞠躬看似謙卑,但所有人都感受到那猛虎般擇人而噬的恐怖威勢。他的彬彬有禮,不是因爲禮貌文明更不是因爲性格軟弱,而是一種老虎對綿羊流露出的憐憫,鱷魚眼淚裡對腹中動物的慈悲
“事情已經到此結束了。我會給予各位應該有的補充在場的各位,肯定滿腹疑問,我會有限度的爲各位解答疑問。”
盧卡爾溫雅的笑了了一聲,只看似溫雅的笑容裡,眼瞳卻是冰冷冷的好無笑意可言。
在場衆人都有些意外,本以爲他是要當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趁着在場的強者聚集在一起又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將戰力已經將到最低的衆人一網打盡。而之後無論是爲了野心統治世界也好,腦袋發瘋毀滅世界也好,整個世界都會隨他們折騰,沒有人有能力阻止他們了。
因此預料到了盧卡爾很多的開場,甚至也做好了他一言不發就開戰偷襲的準備,只是唯獨沒有預想到,他竟然彬彬有禮的說‘不必戰鬥,到此爲止’!
衆人一時面面相覷,默不出聲。只有伊格尼斯冷冷的凝視着盧卡爾,半響說道:
“你到底是誰?雖然我不相信這世界上竟然人或者別的組織擁有超過NESTS的生化技術,但你真正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你是另一個複製人盧卡爾?”
“或者說你就是真正的盧卡爾你從來就沒在95年那場爆炸死去?!”
盧卡爾略微沉吟了一下。
事情其實很簡單,他自然就是真正的盧卡爾。至於被打碎了腦袋的盧卡爾其實也是他。
這世界上沒有奇蹟,任何偶然的背後都隱藏着某種必然。
三千五百個複製體,爲什麼唯獨只有一個活了下來?既沒有因爲基因不穩定導致自我崩潰。也沒有因爲無法控制能量而自爆?
真相就是,在高尼茨的幫助下,他依靠血緣之間的聯繫,把自己的意志投射到那複製體身上,抹消了複製體那只有生物本能的混亂意識,從而取而代之。這就是爲什麼曾經低笑道‘我演技如何?’的原因。
當然了,他做這些當然不是爲了秀演技。打入NESTS內部的他還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名爲鋼之城的大型宇宙空間站,明明位於茫茫宇宙的外太空,如果不是有盧卡爾早已經打入了內部,97的邀請函又怎麼可能簡簡單單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伊格尼斯面前?
不過,這些當然不必跟伊格尼斯細說。
有點傲慢、有點譏諷的微微一笑,說了個模棱兩可、說了跟沒說一樣,但又確實是事實的回答:“這世界只有一個盧卡爾。”
聲音低沉,重如山巒。話語剛落,左腳毫無徵兆的擡起,帶着沉穩凌厲的威勢如同鋼棍般橫掃向左側虛空處。剛腿周圍烈風呼嘯中帶着高度壓縮的氣旋,還沒靠近就掀起滿地的飛沙走石,漫天煙塵。
“咦?”煙塵隨烈風捲向虛空,本來應該虛無阻礙的流淌而過的煙塵,彷彿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壁般,猛烈四散。瞬間就將一個本來應該是隱身的人,隱隱約約的勾連出大概的外形,措不及防間發出驚訝的聲音,就不得不硬抗隨之而來的盧卡爾最出名的必殺——
種族滅絕腳!
俗話說的好: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即便是在膽小怯弱的人,一旦被逼到極點,在實在沒有辦法之下亡命一搏,往往會爆發出讓人驚歎的力量。
狗、兔子、膽小的人都是如此;更何況格博特,這個毫無人性、沒有任何人類道德、狡猾兇殘,立志吞噬一切強者,成爲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
其實正確的戰術的是,應該一直以一道死靈之氣試探追殺,消耗其精力體能,慢慢在找其破綻,在一舉全力擊殺。這固然耗時比較久,但卻是萬無一失之法。畢竟一味躲避,終會百密一疏。
但這些道理身經百戰的洛玲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自己身體不允許在拖下去,周圍情況不明不能在耽誤時間,因此不計代價,即便需要與格博特亡命一搏,也打定主意速戰速決!
因此本來被一道死靈劍氣追殺的狼狽不堪,恐懼不已的格博特,在面對兩道劍氣的時候,反倒瞬間拋開對死亡的恐懼,冷酷決絕的一腳狠狠踏在地面,在腳下出現一個破碎的深坑與周圍蛛網般裂紋的同時,以這巨大的反作用力對衝掉高速移動慣性的同時,還以此拔地而起,如同彈簧般直直彈向天空,瞬間直衝到百米高的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