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祭司赫羅託斯張開嘴巴,發出一聲憤怒的獅吼,同時將手中的黃金權杖指向“聖者大門”。
灰白的石質紋理之上一根根金燦燦的線條迅速凸顯,構成了一隻奇形甲蟲的模樣。
忽然,“聖者大門”光芒爆發,宛如小型太陽,刺得大祭司雙目淚水直流,眼前一片漆黑,短暫失明。
在這耀眼的光芒之中,聖者大門緩緩向後打開,翻滾的黑氣被壓制,“波浪”迅速平息。
…………
聖者大門的動靜讓正準備氣化形體的路西恩警覺,是神眷祭司發現了宮殿內的不妥?還是單純因爲德古拉親王的壓迫前來檢查一下?
不管是什麼理由,路西恩都毫不懷疑神眷祭司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留下的常駐幻影,自己的存在不再是秘密!
啓動九級卷軸跳轉?路西恩一手提着蒼白的正義,一手依然拿着老師費爾南多給的觸發型卷軸。
大腦飛速運轉做出決定時,路西恩的目光下意識在宮殿內遊走,忽然看到了獅身人之王芬克斯的黃金棺柩,頓時心中一動。
似乎沒有必要浪費這寶貴的卷軸?
聖者大門慢慢打開,耀眼的光芒照射了進來。
路西恩拿着九級卷軸的左手再次從儲物袋內掏出了一件事物,它中間刻着十字架,周圍畫滿太陽光線,正是馬斯基林遺留的護符“日之冕”!
既然芬克斯已經重現陷入了沉睡,那躲入死靈界縫隙似乎就不再那麼危險!
溫暖柔和彷彿暖陽照射的“神術”波動傳遍路西恩全身,芬克斯宮殿內的陰冷如避蛇蠍般往旁邊翻滾,濃郁的死靈界氣息從“黃金棺柩”方向傳來。
一條淺黑色縫隙彎彎曲曲地豎立在棺柩之上,就像芬克斯頭頂懸掛着一把利劍。
路西恩拿着蒼白的正義、日之冕和跳轉卷軸,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兩三步之外的縫隙撲了過去。
聖者大門完全敞開,黑氣徹底平靜,舉着黃金權杖的神眷祭司赫羅託斯走了進來,精神將整座大殿完全籠罩,可卻空無一人!
“該死的褻瀆者!”赫羅託斯恐怖獅吼,讓陵寢微微顫抖,讓外面營地內的獅身人再次匍匐於地。
雖然空無一人,但他確實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因此下意識認爲潛入者已經逃離。這才如此憤怒。
高舉黃金權杖,赫羅託斯發出詭異的吼叫,一隻眼睛變得耀眼如同太陽,另外一隻則皎潔彷彿銀月。
在這奇異的雙眼之中,一幕幕場景開始浮現。有戴着兜帽的神秘男子在黑氣裡穿行的畫面,有他舉起長劍,狠狠斬向黃金棺柩的模糊景象,有他最後往前一撲,空間開始扭曲的詭異事件。
九環法術,回溯視覺!
雖然被衆多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無法得到豐富的細節。畫面模糊跳躍,非常簡單,但不妨礙赫羅託斯辨認出褻瀆祖先屍體的該死男子,以及他進來的主要目的。
他竟想阻止偉大之王芬克斯復活!
“赫羅託斯閣下。該被撕碎的潛入者呢?”大祭司鼓起勇氣詢問。
“已經逃走了,他似乎裝備有空間跳轉的高階卷軸或物品。”赫羅託斯聲音冰冷地彷彿從寂靜地獄吹來,“他想破壞偉大的獅身人之王的屍體,阻止祂將來的復活。”
大祭司驚恐地道:“那?”
“‘偉大之王’的力量豈是他這種小蟲子能夠想象?”赫羅託斯直直看着黃金棺柩。“我依然能感受到‘偉大之王’在注視着我們,感受到他磅礴浩瀚的力量。”
說完。赫羅託斯舉起權杖,藉助殘留的氣息和宮殿佈置開始預言追索。
太陽光芒閃爍之間,赫羅託斯的黃金權杖忽然黯淡了下來,他驚恐地道:“他不在這個世界之上?不對,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卻又那麼模糊,幾乎無法捕捉到軌跡!”
他口中的世界指得是主物質世界加所有知曉的異度空間。
…………
躍過死靈界縫隙厚厚的帷幕後,路西恩感覺到了熟悉的沒有絲毫生氣的凝固,燦爛的世界只剩下了死寂的黑白灰色。
這裡是沒有了其他顏色的陵寢宮殿,大致形狀與外界相同,彷彿是芬克斯的冥居所在。
可灰色的“黃金”棺柩之上卻綁着一條條宛如蜘蛛絲的紅褐色線條,它們延伸到宮殿的每一處法陣節點之上。
紅褐色非常暗淡,但與周圍的蒼白黑灰相比,卻是如此的鮮明,讓路西恩完全無法忽視,而在灰色棺柩之上還漂浮着一團沾滿血污的鐵鏽色光球,它如同心臟般跳動,顏色同樣鮮明,給了路西恩非常詭異的感覺。
閉上眼睛,路西恩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場中竟然沒有這團光球!而雙眼看向它時,它又如此飄忽,彷彿根本不存在於此地,無法觸摸,無法發現,無法真正接近!
這團光球裡似乎還藏着很多變化不停的事物。
“這光球是什麼?那些線條好像是在抽取着芬克斯的力量?”路西恩好奇又愕然地想道,非常努力才剋制住自己在這裡進行研究的衝動,誰知道神眷祭司會不會發現死靈界裂縫,誰知道日之冕會不會引起死靈界高層的關注,誰知道這裡會不會有高階亡靈前來巡查,必須馬上離開!
爲了不再引起芬克斯的復甦和破壞萊茵的佈置,路西恩心痛地放棄了蒐集一根紅褐色線條的想法,放棄了近距離用魔法刺激鐵鏽色光球的想法,放好蒼白的正義,解除增加力量的魔法後,給自己疊加了層層防禦,推開了灰色的聖者大門。
這裡肯定沒有八九級的不死生物,因爲神眷祭司和最上層的大祭司都能建立屬於自己的陵寢!
大門之外,同樣站着兩個獅身人,但卻是全身繃帶灰白的“冥界守衛”。
它們四條長腿邁開。發出無聲的尖叫,冰冷死板地向着路西恩攻來。
路西恩平靜地摸了摸已經戴在胸口的日之冕護符,一道神聖磅礴的光環立刻波浪般向着四周散開。
被這無形的溫暖光芒波及,兩隻“冥界守衛”僵直在原地,然後彷彿被上萬年時光沖刷過一樣,化成了無數腐朽的灰塵。
六級神術,不死歸亡!
路西恩雙腳一蹬,向着凝固似的陵寢下方衝去,身周的不死歸亡光環波浪般洶涌。
感應到了聖者大門附近的異變。感應到了與自身氣息格格不入的光明,陵寢之內頓時沸騰。
在黑白灰的凝固畫面中,一具具冥界守衛舉着戰戟,與遮掩牆壁、過道的密密麻麻黑色甲蟲一起向着路西恩澎湃涌來。
兩道截然不同的“海浪”猛地碰撞在一起,陵寢微微搖晃。接着,無形的光明穿過了凝固起來的黑灰交雜波浪。
光明波浪過去,灰白色的冥界守衛紛紛坍塌,化爲陣陣粉塵,黑色甲蟲們冒出了一股股煙霧,無聲無息間徹底歸亡。
順着被淨化出來的寬敞通道,路西恩急速穿過一條條灰暗的走廊。瀕臨陵寢出口。
突然,一隻雙眼閃爍蒼白光芒的高大冥界守衛,舉着巨劍,帶着死亡光環。從角落裡撲向了路西恩。
路西恩沒有躲避,在它雙手巨劍斬中自己,一層層防禦被劈開之時,激發了日之冕。
一道磅礴神聖的巨大光柱莫名而降。將拖出殘影躲避的冥界守衛徹底包裹其中,一點點黑色冒起。迅速蒸發,
等到光柱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坑洞,裡面的底部和四周全是氣化後殘餘的痕跡。
八級神術,陽炎爆!
抓住機會,路西恩奔出了陵寢,看到了死靈界永遠灰濛濛的天空和四周凌亂的沙漠。
“隱蔽的法陣和紅褐色的線條似乎在抽取着芬克斯的力量,萊茵先生的佈置也很像在竊取這種力量爲己用。”
“那最初是誰佈置的?”
匆匆掃了一遍後,憑藉還算淵博的魔法陣知識,路西恩大概判斷出了一點可能,“但是,那鐵鏽色的光球又是什麼?”
不知爲什麼,這光球總是在路西恩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敢耽擱,挑選了一種死靈界最常見不死生物的血脈,路西恩激發了變形面具,開始尋找另外的死靈界出口。
…………
古斯塔帝國,馬林堡行省,努爾子爵的城堡內。
努爾子爵關閉房門,開啓防禦陷阱,然後走入自己書房的密室。
密室內,一位位年紀不同的漂亮女性穿着風格各異的服裝,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紅潤,宛如沉睡。
努爾子爵狂熱地看着她們,像在欣賞着一件件藝術品,接着伸出右手,撫摸着一位十三四歲小女孩的臉龐,感覺到那股冰冷的鬆弛。
“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只有屍體纔是最美好的存在,有靈智的女性總是會背叛,會花心,會無理取鬧,只有屍體才完美無缺!冰冷的觸感,鬆弛的肌肉,都是他們一輩子無法想象的藝術。”努爾子爵雙眼灼熱地喃喃自語着。
他被一位吸血鬼女伯爵轉化爲血族之後,漸漸有了噁心的嗜好——戀屍癖,還是戀的不能思考、不能動彈的屍體,於是被其他吸血鬼強烈鄙視,不得不借助繼承的身份,躲在人類社會,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忽然,他察覺到一陣微不可及的波動,然後就驚恐地發現自己全身僵直,只能透過對面的穿衣鏡看到門口多了一位穿着黑色長袍的神秘男子。
“你……要……做……什麼?”僵硬的喉嚨只能一個單詞一頓。
努爾非常恐懼,明白自己是被三環的死靈定身術定住,而效果如此之好,肯定是高階魔法師!
路西恩厭惡地道:“本來只是來借一點鮮血,並讓你沉睡一段時間,但現在看來,只能說……”
“借你頭顱一用。”
從另外縫隙離開死靈界後,路西恩就藉助萊茵的指點尋找着離羣索居或混雜在人類社會的吸血鬼,因爲趁德古拉親王追查萊茵下落的時候。變成其他吸血鬼返回黑夜高原跳轉是最佳的選擇,誰能懷疑一位有身份有熟人的吸血鬼是萊茵變得,尤其他纔剛剛離開!
“不!”努爾驚恐地慘叫,可僵硬的喉嚨只能拖出長而緩慢的可笑顫音。
一陣無形的光明將努爾以及他背後的一具具屍體淹沒。
…………
神聖海爾茲帝國安提弗勒,世界上最宏偉的城市。
站在角落,看着古代爲了防備巨人入侵而修建的高大城牆,金雀花家族的直系成員博拉克?範?安茹目光陰暗,臉色低沉,彷彿藏着重重的心思。
“博拉克少爺。我們走吧。”旁邊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一位不起眼的瘦削黑衣男子。
博拉克回過神,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吉茲,希望這次能有所收穫。”
“博拉克少爺不用心急,老公爵還能活很久。”吉茲微笑看着眼前情緒低落、心情焦躁的大“客戶”。
作爲神聖海爾茲帝國曆史最爲悠久的豪門之一。金雀花家族如今依然是擁有兩位黃金騎士的強勢貴族階層,掌控着一支屬於自身的“金雀花騎士團”。而由於前任第一順位繼承人,老公爵的獨生子早逝,擁有良好血統的博拉克成爲了繼承人的有力爭奪者,可惜他遲遲不能激發血脈力量,被另外一位繼承人三級大騎士阿爾滕佔據了絕對上風。
想到阿爾滕趾高氣昂的傲慢模樣,想到身邊阿諛奉承的貴族子弟。與自己纏綿於牀笫之間的貴族少女、少婦,在阿爾滕突破到大騎士而自己始終找不到方向後,紛紛改變了態度,變得冷淡敷衍。博拉克忍不住緊緊握住拳頭,覺得憋屈羞辱。
我一定要突破到騎士,我一定要成爲金雀花公爵,我一定要讓那些拋棄我、輕視我的人後悔!
在明白家族內部藥劑有嚴重缺陷的情況下。博拉克經過漫長的掙扎,終於選擇了到安提弗勒黑市尋找神奇的魔法物品輔助。
在吉茲的帶領下。兩人很快進入了一棟看似普通但地下室寬廣無比的別墅,這就是安提弗勒最大的地下黑市。
拿起一件件事物,又搖頭放下,博拉克越來越失望。
突然,他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迎面走來。
“年輕人,我從水晶球上看到了你的命運,想要知道嗎?”穿着黑色長袍,顯得異常神秘的老者微微笑道。
博拉克瞳孔猛地收縮,看向老者手中的水晶球,魔法師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黑市?
“我不相信命運被註定,一切都是主的恩賜。”博拉克哪會輕信這種直接找來的魔法師,肯定有蹊蹺!
黑袍老者毫不介意:“沒關係,命運本來就是多變的,如果你真正絕望,不要忘了來找我占卜一下。”
說完,黑袍老者直接離開。
博拉克搖了搖頭,繼續尋找,這是他第九次來到黑市了——有些偏執的他認爲九是最好的數字,一旦過了這次,找到神奇魔法輔助的可能就會越來越小。
漸漸的,他失望增多,心慢慢往下沉去。
難道沒有希望戰勝阿爾滕了嗎?博拉克沮喪得彷彿整個人都褪去了顏色,只剩下黑白灰的背影。
“博拉克少爺,剛纔那位占星師不是說你絕望的時候,可以找他占卜嗎?”吉茲當然希望自己的大客戶成爲金雀花公爵。
博拉克咬牙沉默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走到那位黑袍老者盤坐的位置前面:“請幫我占卜一下。”
黑袍老者笑了起來,摩挲着水晶球,讓裡面變得非常幽暗。
一點點璀璨光芒閃耀之後,老者看着博拉克道:“你的命運面臨一個極大的轉折。”
“什麼轉折?”博拉克緊張地問道。
老者緩緩開口:“我只能占卜出來,轉折點在你父親留下的偏僻別墅之內,在黑暗降臨之後。”
偏僻別墅?他怎麼知道!
那處偏僻別墅是博拉克父親遺留的私人財產,由於過去是包養情婦的場所,一直沒有對外人說過。
博拉克付了兩個金塔勒後轉身離開,剛走出幾步,下意識回頭,發現剛纔的位置竟然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整個黑市內,也沒有了那位黑袍老者的蹤跡。
“去哪裡了?”博拉克與吉茲對望一眼,充滿了驚懼又期望的情緒。
…………
黑夜降臨,偏僻別墅之中,博拉克遣散所有傭人,發瘋似地尋找轉折點,可毫無收穫。
“轉折點在哪裡,在哪裡……”博拉克雙眼茫然,坐在書房內自言自語,這時已經接近深夜,銀月高照。
就當他絕望心死之際,突然看到一道銀月光芒照在了自己父親的遺留畫像之上。
在銀月的襯托下,他清楚地看到父親的右手食指指着畫像內部,這是不容易看出卻非常扭曲的姿勢。
內部?
內部!
博拉克一下跳了起來,將油畫從畫框內取出,細細摸索,終於發現油畫後面夾着一張羊皮紙。
一看到這羊皮紙,博拉克就“回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到了最絕望的時候,就來這張畫像前汲取力量”!
由於年代太過久遠,記憶已經模模糊糊,博拉克只能“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於是再無懷疑,激動地打開了充滿時光陳舊味道的羊皮紙。
羊皮紙內先掉出了一張摺疊好的白紙,展開後,博拉克看到了父親熟悉的筆跡:
“博拉克,當你最絕望的時候,可以考慮使用這張契約,但絕對不能將靈魂賣給魔鬼,也絕對不能依仗於它。”
呼吸變得沉重,博拉克目光移向羊皮紙,上面用古代希爾凡納斯帝國的魔法文字寫道:
“魔鬼的法則: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
“你願意接受嗎?”
博拉克緊緊咬着嘴脣,雙手不自覺中將羊皮紙握得皺起,好半天之後,才沉重點頭,留下了血液印記。
羊皮紙下面慢慢浮現一行博拉克看不懂卻明白意思的文字:
“願意訂立契約之人,請按照以下步驟召喚出最爲強大的魔鬼:”
“當午夜十二點來臨時,在一面鏡子前點上一根白色蠟燭,然後披散頭髮,對着它削蘋果。”
“如果從頭到尾,蘋果皮不斷,蠟燭不滅,你就能成功召喚出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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