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刺(求訂閱、求月票)

虎毒不食子。

這一條在博格大公身上並不好用,幼年的不幸遭遇讓他對親情觀念十分扭曲,對待與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人比對待外人還要殘暴。

打罵都屬於最輕的處罰,身首異處,都不罕見,他們能夠長大,純屬運氣。

帕特萊姆光能記着的夭折兄弟姐妹不下於一個巴掌,對外宣稱是病逝,但是帕特萊姆卻清楚真正原因。

菲利普子爵常年協防駐守斷口血堡不回來,只怕也有這一方面的恐懼。

拜倫聯盟所有大公家族都有協助防禦斷口血堡的職責,但一直一來均是以斯特雷徹家族和蘭斯洛特王室作爲中幹力量,其他大公家族鮮少派出自己部隊直接參與防守,多數會折現成物資軍費。

就算真派軍隊,也多數是雜牌軍,更有甚者,是將領地中的罪犯,胡亂整編一下,塞了過去。

像曼育軍領這樣派遣自己最精銳軍團,由第一順位繼承人親自率領,別說其他家族,就算是在曼育軍領歷史上,也絕無僅有。

據說當年是菲利普子爵親自請命,以實戰練兵,讓曼育軍領王牌鐵騎一直處於巔峰,宣揚曼育軍領武力爲由,說服博格大公的。

現在想來,裡面或許有菲利普自己的考量。

通過距離,降低博格大公對這支精銳騎士團的掌控,慢慢蠶食,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就是有意識的避開博格大公。

或許在菲利普子爵眼中,博格大公甚至比戰場還危險,至少在戰場上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攻過來。

博格大公卻陰晴不定,根本無法捉摸。

費倫城堡的女主人更不用說,已經換了不下於五屆,沒有一屆超過十年。

在這樣的家庭中,誰敢跟博格大公親近?

這樣家庭培養出來的子女,正常纔怪。

“好,我做。”康德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不過你要爲我創造機會。”

一直以來,他捨棄所有,不就是爲的這個,連死前最後一刻都深愛着自己的女人,他都能毫不猶豫下手,又怎麼在乎對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人下手。

“沒問題。”帕特萊姆咬着牙根道。

無論帕特萊姆還是康拉德,都沒有動用第三人的心思,這種事情,經手的人越少越好,恨不得天知地知自己知。

無論帕特萊姆還是康拉德唯恐夜長夢多,敲定之後,立刻展開了行動。

而且整個行動行雲流水,順利的超乎想象,康拉德幾乎沒有阻攔的走到了受到重重保護的博格大公面前。

帕特萊姆現在執掌費倫城堡大權,創造機會只是一方面。

還因爲他們在心中不知道模擬多少遍了,應該打探的情報和消息,不知不覺中,都打探清楚了。

從一開始,安吉貝娜用的便是陽謀。

無法抵禦誘惑,就必須鋌而走險。

博格大公這三週以來,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昏迷,投矛周圍的傷口在強大的功能下,已經變成肉瘤,將投矛包裹其中,就像長在身上。

若非博格大公的體型太過特殊,投矛的部位太過趕巧,一開始就冒風險,將投矛取出來的話,憑大騎士怪物一樣的自愈能力,他活下來的機率很可觀的。

但是現在,再想取投矛,除非開膛手術,否則基本不可能。

這種強大的自愈能力不是沒有代價,博格大公體型整整縮水了兩圈,大量脂肪被消耗,用以恢復傷勢,由於時間太短,皮膚來不及收縮,就像一張人皮麻袋,鬆鬆垮垮的堆積在身上,整個人蒼老了幾十歲。

康拉德距離博格大公還有五米的時候,猛然停住了腳步。

大部分時間處於昏迷狀態的博格大公,赫然睜開了眼睛,在鬆鬆垮垮皮膚的映襯之下,顯得如此明亮,如此有神,被他盯着康拉德有種被針扎的錯覺。

“帕特萊姆比我預想中的還沒有用,不僅晚到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連送自己父親一程的勇氣都沒有,若是他今天能親自來,我還承認他是我的種,費倫家族的子弟,現在……就算是有安吉貝娜那個滿是心機的小雜種幫助他,他也不可能是菲利普的對手,若是換了菲利普,他早就第一時間動手了……哈哈哈……一羣只會躲在背後算計的沒種傢伙,又怎麼可能成大事?”

不得不說,費倫家族非常具有瘋狂的因子,博格大公明知道康拉德是來做什麼的,竟然不是第一時間大叫,而是侃侃而談,評論起自己子女弒君弒父這件事情。

論調更是匪夷所思,竟然不是譴責他們的喪心病狂,而是認爲他們不親自動手,是一件十分沒膽的事情,不是費倫家族真正血脈。

難道他們家族有弒君弒父的傳統不成?

康拉德還真沒有懷疑錯,費倫家族在傳承方面,還真有這方面傾向,大公位子交接,和平進行的屈指可數,要麼父子之間發生衝突,要麼就是叔侄或者兄弟之間一番血戰,血腥上位的,不在少數。

博格大公當年的上位就算不上有多正,因爲他是當時費倫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實力當時也算不上最強的,但是在老大公暴斃前的半年內。

兩位靠前的繼承人,一個騎馬掉下來,摔斷脖子,一個馬上瘋,死在女人肚皮上。

他們的死已經不是疑點重重,而是相當可笑,從馬上掉下來的那個是從小喜歡馴養烈馬的正規騎士,死在女人肚皮上那個,是一位有着特殊癖好的,平時喜歡男色多過女色。

這兩種死法,對他們來說,都是最不可能的死法。

他們死因矛頭,自然要對準最大受益人,博格大公,就連老大公的暴斃,他也摘不清楚。

從博格大公剛剛那番話來看,他身上背的這麼多年黑鍋並不是黑鍋。

“咳咳……我自認爲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沒想到竟然折在這些卑賤人的小手段下,拖延了這麼長時間纔出手,是不是菲利普馬上就要打回來了!”

博格大公一語中的,無論最近幾年,他如何昏庸,如何暴虐,但是作爲一名老政客,他的政治眼光還是異常毒辣的。

“還等什麼?動手吧!”反倒是博格大公催促起康拉德來。

“得罪了。”康拉德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十分謹慎的向博格大公移去。

“等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準備用什麼方法殺死我?我畢竟是一軍領大公,死相太難堪,有礙費倫家族的名聲。”博格大公突然喊停。

“我準備……”

“咔嚓!”

“去死啊!”

博格大公暴喝一聲,雙手一錯,硬生生的將露在自己體外的半截投矛掰斷了,當作武器投擲向了康拉德。

虎死猶威。

博格大公哪怕身負重傷,也是一名大騎士,剛剛這一擲中,包含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速度相當可觀。

最重要是的,兩人的距離足夠近,博格大公的喝聲還沒有落地,斷矛已經出現在康拉德面前。

“暗盾!”

康拉德低喝一聲,周圍的光芒似乎都爲之扭曲,一道漆黑如墨的暗影在他身前一閃即逝,與斷矛撞了一個正着,造成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延時和偏轉。

但這已經足夠了,足夠康拉德側了側身,避開了身體要害,只在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暗系術士……可惜了……”

說完這句可惜了,博格大公雙目就像燃燒殆盡的燭光,慢慢的黯淡下去,龐大身軀失去了支撐力量,如一潭爛泥一樣酥軟。

博格大公沒有等到康拉德動手,便嚥下了人生最後一口氣,那句可惜了,成了他人生最後遺言,也不知道是可惜沒有殺死康拉德?還是有其他新的發現。

康德拉有些心情複雜的望着博格大公,這是一個一生都生活在戰鬥中的偏執的近乎瘋狂的男人,哪怕明知自己必死的情況下,想的也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如何反擊,要不是他足夠謹慎,說不定就會被拖着一起死。

“有刺客!”

“抓刺客!”

“保護大公大人!”

外面傳來一陣騷亂,博格大公的侍衛早就成爲驚弓之鳥,博格大公接二連三的出現意外,是他們最大失職。

但是隻有千日抓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就算是再嚴密的防守,也會出現紕漏,更何況在自己人有心製造機會的情況下。

博格大公臨死反擊驚動了外面的侍衛。

康拉德不敢怠慢,向外面躥去,不敢走正門,直接穿窗而過,在路過博格大公的時候,還不放心,防止對方詐死,在他的心臟上方按了一下,手上一道暗影一閃即逝,用的赫然是肖恩先前在博格大公身上發現的隔山打牛技巧。

很顯然肖恩並不是這個技巧的第一位發現人,至少康拉德也懂得,而且遠遠要比肖恩純熟精深。

在術法方面的修爲,康拉德遠要比肖恩高深,就算沒有密語級,也是資深操控級,不過連續兩次不借助媒介施展術法力量,消耗對他來說不小,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康拉德剛剛推了一下窗子,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退了回來。

“死!”

窗外傳來一聲憤怒暴喝。

整個窗戶炸開,天女撒花一樣的向裡濺射。

一道劍光,宛如白練,在康拉德眼中不停放大。

一名高大身影,宛如一頭公牛緊跟其後。

康拉德雙目收縮成了了針尖,差點呻吟出聲。

冠軍騎士!

博格大公的侍衛長克利福德。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休息嗎?

就算沒有休息,帕特萊姆也應該專門派人拖住他纔對。

康拉德第一反應就是,帕特萊姆陷害他。

瞬間又否定,畢竟他是帕特萊姆的人,若是他被抓了現行,帕特萊姆肯定脫不了干係。

這種雜念僅僅是一閃即逝,根本沒有更多思考時間。

因爲他面對的是一名處於暴走狀態的冠軍騎士。

看冠軍騎士比賽是一碼事,與冠軍騎士正面交手又是另一碼事,只有身臨其境,纔會真正感受到對方的可怕。

那種快到極致的劍速,有種避無可避的錯覺。

康拉德身上暗影力量再次涌動,這次並非外放,而是內涌,灌入雙腿之中,宛如一隻人形青蛙,直接彈飛出去。

“找死!”

克利福德緊追不放,臨時變招,由刺變挑,準備直接將康拉德分屍。

冠軍騎士的可怕不僅僅是力量和速度,超人一等的反應能力更加可怕,一劍中蘊含了幾十種變化,說的便是這個。

出色的力量掌控,讓他們可以根據你的反應,隨心所欲的變招,有種防不勝防的錯覺。

康拉德這種將身體懸空躲避的方式,無疑是致命。

普通人很少用這一招,因爲這會讓自己失去接下來變招的着力點,久經戰陣的士兵,除非騎馬,否則鮮少讓自己的雙腳同時離地,用高踢動作更少,因爲在混亂戰爭,一旦倒地,意味着死亡率大幅度提升。

康拉德不是普通人,從雙腿上噴出來的暗影術法力量,生生推着他再次拔高一米,像炮彈一樣,撞開屋頂,飛了出去,躲開了克利福德的致命追擊.

“給我留下來!”

克利福德哪裡肯放過這個殺害博格大公的兇手——他雖然沒有近距離查看博格大公的情況,但是憑冠軍騎士的敏銳感知,能夠輕易察覺博格大公現在狀況,一個心臟停止跳動的人,怎麼可能有生還希望。

克利福德雙腿一蹬,同樣躥了起來,速度不比動用術法力量的康拉德慢多少。

“不要讓刺客跑了,放箭!放箭!放箭!”屋外傳來慌亂憤怒指揮聲。

克利福德剛剛如影相隨的從康拉德撞破的口子衝出來,迎接他的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克利福德發出憤怒低吼,只能選擇防禦。

他身上現在只着了簡單皮甲,可不敢讓箭雨砸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冠軍騎士,那也是凡胎肉體,體質再高,也不可能比鐵甲還硬,體質高更多體現在彪悍恢復力和耐力,防禦力還是相對有限,一些耐心打磨的地方,最多也就媲美牛皮,肌肉更結實,不容易被穿透,遠遠沒有刀槍不入的說法。

克利福德被箭雨這一延誤,康拉德翻身躥下了屋頂,七拐八拐,消失的不見人影,因爲他身上是一身最普通的侍衛打扮。

康拉德可不是那種熱血衝頭的人,時間雖然倉促,準備卻相當齊全,不僅做好了刺殺成功的準備,同樣也考慮了刺殺失敗的退路。

想要跑過一名冠軍騎士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混淆他的視線卻十分容易做到。

“你們在做什麼?”

克利富德差點氣炸了,這波箭雨究竟是阻攔刺客,還是阻攔他的,若非剛剛指揮射箭的,是他知根知底的大公侍衛隊的一員,他忍不住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同謀。

不對,就算是知根知底的大公侍衛隊的人,也要懷疑,因爲忠誠這種東西,是會隨着時間、處境和外部誘惑,而不停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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