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絕的眼中涌動着不知名的顏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純夙,一字一句道:“你是跟我爲敵?”
純夙輕輕一皺眉,無言!
她的沉默讓百里絕的面色好看了一點,嘴角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乖乖把那隻狐狸丟到千里之外,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計角!”
說話的同時,百里絕的目光也轉到了躺在地上的朱丹身上,眼神冷成冰渣子,與方纔的樣子大相徑庭。
然而,沒待他把目光轉回來,純夙毫不猶豫的“不可能!”三個字讓百里絕瞬間殺氣四溢。
“要想殺他,除我從我身上踏過去!”純夙的身子擋在了丹朱面前,正好擋住了百里絕絕殺的視線,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明顯的殺意。
雖然丹朱與她並不親厚,但想要殺他那也得問過她才行,就算是百里絕也不可以。
“好痛啊……”紫素爬在地上柔弱的不起來,目光一直注視着這方,見百里絕一點都沒有爲她出頭的意思,反而是與純夙打情罵俏,原本不怎麼疼的身體也感覺很疼了,想要用適時的呼痛聲拉回百里絕的視線。
可惜,百里絕也只是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涼涼地開口道:“想讓我去扶你嗎?”
百里絕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正常不過,和煦而溫暖,但聽到紫素耳裡卻讓她全身一冷,再也顧不得身上是不是真的很疼,踉蹌着慢慢爬起身來,柔柔弱弱地站在原地,一副美人滴淚的悽慘相,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與百里絕從小就相識,紫素很明白他的脾性,剛剛就是那麼一眼,已然讓她心驚膽顫,不敢在說讓他扶她的話。
紫素的乖巧懂事讓百里絕很是滿意,目光只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最後停在純夙的臉上,嘴角一勾道: “你情願爲他生死?”
純夙擋在丹朱面前巍然不動,頭往後偏了偏,目光觸到丹朱越來越透明的臉色,心中焦急。
擡頭對上百里絕的目光,純夙涼涼道:“你要攔我?”
“想要離開?”百里絕答非所問,純夙剛纔一瞬間的擔憂之色沒有逃過他的眼眼,從她的眼中他看到好勢在必行。
而這勢在必行卻是要離開他,這怎麼允許!
“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死了也還是我的鬼,想要離開,你別做夢!”
百里絕的話讓純夙呼吸一窒,皺眉看着他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
“你大可以試試!”純夙勾脣一笑,笑的沒心沒肺。
百里絕的情緒沒有在表露一絲一分,淡淡地看了純夙一眼,像是看沿途風景一樣一掃而過。
“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說着的同時,一步一步走往紫素身邊走去。
長長的衣袍拖拽在地上,廣袖隨着清風飄搖,隨着前近的步子旖旎出一片春色,那畫面怎一個美字了得。
然而,純夙卻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美色,心裡記掛着丹朱的傷勢,從百里絕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蹲下身子查看丹朱的情況。
“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丹朱此時已然少氣無力,隱隱覺得有個飄忽的聲音響在耳邊,努力撐開眼皮,純夙略顯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
人一受傷,智商也跟着大打折扣,丹朱愣是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眼前的這張臉是誰的臉,有力甩甩頭,略爲一思忖才反應過來這是誰的一張臉,扯了個十分虛弱的笑臉道:“死不了,就是太累了。”
說完這句話後,丹朱還記掛着之前的事情,一張白的幾近透明的臉又硬凹成了便秘樣,“欺負你的那個男人是他嗎?”目光往百里絕的身上看去。
純夙無語,沒想到丹朱也這麼死腦筋,死咬着這個問題不放,她已經夠憋屈了,不想在聽到這個問題了。
於是出口道:“我已然忘了,以後也別再提了,就當是被狗咬了。”
百里絕絕美的身影一僵,狠狠地甩袖面對純夙。
很顯然,純夙與丹朱的對話一字不差都聽在了百里絕的耳裡。
居然當他是狗?
百里絕只覺一口淤血悶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最後盡數化成一抹輕笑,“今日你們二人只能離開一個。”似笑非笑地盯着純夙的眼睛,似是在告訴她,一輩子你都休想離開一步。
純夙怒極反笑,自從重生後她一直都活的太溫吞了,她不想在走從前的路,以至於讓自己活的這麼窩囊,任誰都可以騎到她的頭上來了。
以前,她可是最怕麻煩的一個人,能用武力解決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句。
此時,是她重新找回自己的時候嗎?
一瞬間,純夙只覺一直壓在心底的悶悶之感已然消失了大半,適才恍悟原來自從重生後她活的不是自己,而是想象中的和平,以至於讓她走進了自己設的迷局裡看不清。
除了自己她從不相信任何人,怎麼就會輕易相信了百里絕的一見終情之說,現在反過來仔細一回想,許多事情就那麼豁然開朗了起來。
記得第一次與百里絕見面,他是在找什麼東西而中了毒,她救了他之後便有了一系列的交集,那個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弱的根本不能看的小姑娘,全身沒得二兩肉,是她腦子秀逗了纔會相信一見終情之說。
試想想,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對着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小女娃一見終情?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副軀殼裡住着的是她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驕傲靈魂,下意識沒有把自己當成弱者看待,才忽略了這麼一個重要問題。
他真的是在利用她!
想通這一切後,純夙只覺全身發涼,曾幾何時她也會這麼白癡無知,被人利用了還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
百里絕說的對,她不瞭解他, 一點都不瞭解。
目光對上並排站着的二人,純夙用冷到骨子裡的聲音道:“你們二位不去做戲子可真是屈才了,有這麼一身做戲的好功夫可真是可喜可賀啊!”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王,低頭了王冠會掉,流淚了賤人會笑,她要做自己的女王,絕對不會讓賤人有機會笑,她輸了情絕不會再輸了理智。
“多謝誇獎,我會的東西可不止這一種!”百里絕不以爲恥反以爲容。
純夙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淡淡掃過,看吧,賤人現在就在笑了。
紫素小鳥依人般靠在百里絕懷裡,一臉譏諷地看着純夙,得意非常。
而百里絕也並沒有推開懷裡的鵪鶉,反而用一手攬着紫素的肩,時不時的輕拍着。
不管百里絕爲什麼利用了她,她也不想在追根究底了,從現在開始,她與他便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再見面她們就會是敵人。
敢利用她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而百里絕便是爲數不多裡的其一個,純夙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高喊,他不會有好下場!
“丹朱,我們走。”
純夙轉身,扶起躺在地上陷入暈迷的丹朱,手指剛剛接觸到丹朱的身體,他的身體便化做一道紅光順着純夙纖長的手指消失不見。
丹朱的情況很不好,不能在耽擱了,讓他進到空間裡進行自我恢復去吧,空間裡的靈氣很是充足,相信在他在裡面會比在外面醫治好上許多。
丹朱進入了純夙的隨身空間,再也沒有了顧慮,重新站直身子,前世那個冰冷孤傲,不可一世的特工又回來了。
百里絕和紫素正好站在大門的方向,純夙想要毫無痕跡的離開有不下一百種辦法,但她就是要在百里絕面前正大光明的離開。
就是讓他看看,沒有了感情的束縛,她可以走的瀟灑恣意,不留一片雲彩。
百里絕看着純夙一步一個腳印向他走來,更確切的說是向着大門的方向走來,隱在寬大衣袖下面的雙手不禁緊握了幾分,內心天人交戰,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深邃的眼眸黑不見底,發着晦暗不明的光,盯着純夙的身影由遠及近。
“動手吧。”純夙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安靜的空間裡,剛纔向前走那幾步的同時,她已然想明白了,她要與百里絕認認真真地比試一場,誰的能力更強一點,這關係着以後她要如對待百里絕。
百里絕一直保持着的不動聲色在純夙這一句“動手吧。”之後盡數土崩瓦解,眼裡涌動着滔天的怒氣,想要把她拆食入腹。
說話的功夫,純夙已然拿出來了自稱是劍靈的那把劍,認真打量着這把其貌不揚的小破劍,此生還從來沒有痛快快地打一場,今天就讓它發揚一下它的閃光點好了。
“噢,噢,要打架了嗎?太好了……”劍靈在純夙的精神識海里興奮的大叫着,純夙的戰意完全感染藏身在空間某處的劍靈,撒着歡呼叫。
長劍在純夙手上微微顫抖,純夙對着它輕輕一笑,用精神告訴它,“一會有人發揮的空間,可千萬別客氣,要是輸了我可就不要你了,把你扔到糞坑裡去。”
劍靈光滑的劍身一哆嗦,扯着嗓子囂張地大叫,“我堂堂大劍靈怎麼可能會輸,你這是在看不起我,也是在看不起你自己……”說完後還不忘大笑三聲以示它的天下無敵。
“我可以看不起你,但決不會看不起自己。”純夙毫不留情的話有打斷了劍靈囂張的大笑聲,隨後,一個細若蚊吟的聲音小心翼翼又帶着不安響了起來,“主人,如果我輸了你真的要把我丟到糞坑裡嗎?”
“你會輸嗎?我可是言出必行的。”純夙繼續打擊它。
劍靈不安地看向百里絕的方向,它感覺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讓它畏懼的力量存在,它也沒有一定的把握能贏,但爲了不被丟到糞坑裡去,它一定全力以赴。
“我一定會贏的!”劍靈小小的身子在純夙看不見的地方已然有了形態,是一個呆萌呆萌的小不點,此時正握起小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