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鸞歌的情緒忽的更加糟糕起來,懶懶的向小六揮揮手,“你如果想跟本宮回京,可告訴紅菱和紅葭,若是不想,本宮就將你留在錦州城!”
錦州好歹也是小六的家,京城山高路遙,軒轅鸞歌猜到了小六興許是不願意去的,也就這麼一說,而小六也沒有急着回答軒轅鸞歌,訕訕的跪在地上,半晌沒有反應。
鸞歌無奈的擺頭,大聲喚過紅菱。
紅菱隨侍的地方也不遠,軒轅鸞歌的聲音一起,立刻小步跑了過來,眼看小六依然跪在地上,不由有些詫異,亦有些不安的看向鸞歌。
“你帶她下去吧。”
紅菱去拉小六,看她顫抖得不成樣子,自然也不好去問鸞歌,只能急匆匆的直接抱起她,飛快從軒轅鸞歌的視線裡面消失。
夜裡紅菱才得了空單獨來找鸞歌,此時鸞歌捧着一卷書,坐在燭臺下正昏昏欲睡,實現的餘角猛地瞧見門口紅菱的衣襬飄動,沒好氣的叫她:“既然都來了,躲躲藏藏的幹嘛?”
紅菱不好意思的進門,又擔心的看着軒轅鸞歌:“娘娘又在燭臺下看書了,這眼睛怎麼會受得了,下回要看書吩咐奴婢,奴婢多點幾盞燈,屋子裡總要亮堂一點的好!”
鸞歌嗤笑:“從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原來是個這麼能操心的呢?改明兒爲你尋一門好親事,由得你操心去!”
紅菱忍不住臉皮發紅,無奈的瞪軒轅鸞歌:“娘娘就會取笑!”
主僕倆之間的情分漸漸濃郁,除去了初入宮時,紅菱稍稍還顯得侷促,後面倒是跟剛見到軒轅鸞歌沒什麼差別,開始變得隨性而大方了。
軒轅鸞歌溫和的抿抿嘴,實在也覺得眼睛痠疼,但是大晚上的,北冥淵出乎意料的還沒回來,倒是讓她驚訝了。
“娘娘?”紅菱悄悄擡起眸子看她。
軒轅鸞歌難得心不在焉,被紅菱這一喚才清醒過來,笑眯眯的瞧着她:“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紅菱不自在的笑笑,“奴婢是想着明天早上咱們就要離開錦州城了,想來問問娘娘,要怎樣安排小六呢!那孩子看着也可憐得很!”
軒轅鸞歌有剎那的驚愕,很快又醒過神來,心想難怪紅菱進來這麼半天還在跟她打啞謎,原來是爲了小六的事!
“你想怎麼辦?”鸞歌輕輕皺眉,一開始想將那孩子帶在身邊的想法從她囁嚅的扭捏態度間早已被抹殺去,即使紅菱不來找她,晚一些她也會吩咐下去。
紅菱歪着腦袋愣了愣,轉而笑眯眯的說:“奴婢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但是小六的家人都已經死去了,即使咱們將她留下來,大約也只能自生自滅,奴婢……是想,若是娘娘不介意,奴婢想將她帶在身邊,至少還有奴婢和姐姐來照料她。”
軒轅鸞歌漠然的凝視着紅菱,紅菱接收到鸞歌的冷清,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連忙埋下腦袋:“娘娘若是不喜歡,奴婢……奴婢就不……”
看着總歸也是個可憐的
孩子,軒轅鸞歌又不禁心軟,擡手示意紅菱起來:“既然你這麼維護她,帶在身邊也好!回去以後你上環兒那裡拿她一份月銀,一切吃穿用度,與你和紅葭一致,就說本宮說的!”
紅菱大喜過望,剛想給鸞歌磕頭,被鸞歌叫了起來,一面收着書卷一面道:“歸於哪裡,這是她的命數,本宮原本也想過將她帶在身邊,但是這孩子憨厚有餘,機靈卻不足,本宮擔心自己並不能給這個孩子很好的未來,將她留在錦州城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如今你願意帶上她,總會要好好的教導於她,本宮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紅菱還是給軒轅鸞歌磕了三個頭纔起來,剛起身院子裡便想起了北冥淵的聲音,鸞歌朝她擺擺手:“今兒晚上將東西都拾掇好,都早些休息去,這邊就不用你們伺候了!”
紅菱點頭,走到門口剛好遇見奪面而來的北冥淵,急匆匆的朝他磕了頭,才離去。
第二天早上。
軒轅鸞歌醒過來溫暖的陽光依舊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進了房間裡,紅菱和紅葭皆端着洗漱用度等在房間門口,一大早的卻沒有看見北冥淵,或者說昨天晚上回來,他好像就沒有跟她說過話,往常,就算是拌嘴,也至少會吭聲的。
鸞歌這才覺得不對勁,就着紅菱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慢慢吐進紅葭捧着的甕裡,接過了捏好的毛巾纔好奇的問:“你們可看見皇上了?”
紅菱看看紅葭,紅葭看看紅菱,兩姑娘一模一樣的臉上皆有些複雜。
鸞歌沒好氣的分別瞪了一眼,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有什麼話就快點說!”
這麼被軒轅鸞歌一脅迫,紅菱才訕訕的皺起鼻子,黑着臉皮子道:“奴婢說了,娘娘可不要生氣!”
軒轅鸞歌輕輕擰起秀眉,也預感到不是什麼好事,墨黑的瞳仁在推開的窗子上轉了一圈,剛好可以瞅見外面小花園裡的碧綠芭蕉,雖季節已經快要入秋,但這芭蕉好像沒有絲毫變化,依然鮮翠欲滴。
紅菱見鸞歌沒什麼反應,知這是她一貫等待的反應,堪堪醒過神來,爲難的看了紅葭一眼,才道:“奴婢和姐姐一早就在外面,剛好看見了皇上帶着墨侍衛在門口,還有一個……一個……”彷彿實在說不出口,只好求救的看着紅葭。
“一個什麼?”
紅葭將妹妹的手往自己背後一躲,自告奮勇的開口:“一個漂亮的姑娘,奴婢和紅菱也只是隱約看見了,也許皇上是有什麼事情吧,否則也不會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回來!”
鸞歌眯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問:“很長時間了嗎?”
紅葭知自己說漏了嘴,但此時已經沒了反旋的餘地,只得認命的點頭:“大約也是一炷香的時候了!”
真是到哪裡都不忘女人!
軒轅鸞歌不知她此刻臉上的笑容究竟有多難看,直讓兩個丫鬟嚇得根本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好半晌時間過去,捏好的毛巾終於被她慢慢展開,將自個
兒的臉輕輕擦了一遍,隨後坐在梳妝檯前,招呼紅菱:“過來伺候本宮梳頭!”
紅菱丟下手中的東西由紅葭拿走,自己轉去梳妝檯前拿起篦子,將軒轅鸞歌的長髮擺正,開始輕輕的擺弄起來。
軒轅鸞歌始終也沒有多餘的反應,好像方纔紅菱的恐懼都是她的錯覺,壓根沒有發生這件事,不過着才更叫人恐懼,分明……
“之前定的什麼時候上路?”
紅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軒轅鸞歌在問她話,連忙將抹了漿糊的腦袋抖了抖,然後口齒不清的回答:“巳時,之前皇上說的巳時上路!”
“那麼,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紅菱遠遠瞅了一眼放在矮櫃上的沙漏,道:“現在是辰時末,快要巳時了。”
時間還沒有超出原本的預算,軒轅鸞歌暗暗好笑自己的緊張,身爲皇帝,北冥淵最出衆的不應該就是他的後宮嗎?去冰城空手而歸她也一時沒想起這問題,但這錦州城可不一樣,她父皇的妃子,好幾人都來自於錦州城,容貌皆是上等,如此看來,這錦州城的美人,應當還是合了北冥淵的意纔是!
紅菱小心翼翼的看着銅鏡當中軒轅鸞歌的反應,半天也沒瞧出所以然來,才鼓起勇氣放開膽子問道:“娘娘是在懷疑什麼嗎?”
軒轅鸞歌驟然醒過神來,才知身邊的人是紅菱,緊繃的嘴角頓時鬆懈了許多,哀哀笑道:“能懷疑什麼,他是皇帝!”
一句話,不管是無奈還是不安、不痛快,什麼都可以囊括在其中。
紅菱再想知道,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北冥淵終究還是趕在巳時之前回來了,不過身邊嬌俏可人的女子可是生面孔。
大門口等着兩輛馬車,用度皆是一模一樣,除去馬車,自然還有好幾匹好馬,亦跟在馬車後面。
軒轅鸞歌在紅菱和紅葭的攙扶下慢慢到了門口,身後還跟着一臉恐懼的小六,小姑娘好像營養不良,看着那模樣也讓人憐惜。
北冥淵沒有同軒轅鸞歌講話,鸞歌想到興許他還在爲昨天晚上要一同睡覺而她冷着臉諷刺了他一頓有關係,他不說話,她亦不會主動貼上去。
眼看着北冥淵上了馬,一身黑衣在溫暖的陽光中更顯得整個人都英俊挺拔,比從前軒轅鸞歌看過的所有電視劇裡的主角還有讓人着迷的本領,但他上馬也無妨,他身邊那千嬌百媚的姑娘,又怎麼說?
軒轅鸞歌正在這樣擔心,墨言已經帶着那姑娘向軒轅鸞歌的方向而來。
鸞歌冷笑着招呼紅菱:“扶本宮上馬車吧!”
紅菱乖乖巧巧聽話,一雙手剛搭在鸞歌手腕上,墨言的聲音已經傳來:“參見娘娘!”
軒轅鸞歌的動作未停,藉助着腳蹬和紅菱的支撐,輕輕鬆鬆上了馬車,撩開簾子順利坐了進去。
墨言也不覺難堪,清冷的聲音無絲毫溫度,冷冰冰的響起:“娘娘,這位是渝水姑娘,皇上請娘娘多加照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