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歌也不逼她,恬淡的瞅了她乾癟的身體一眼,嗤笑:“本宮不知你的宮中究竟做了什麼,但就你現在的樣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本宮是在建議你,有些東西,碰不得!就別碰,到時候沒人能夠救你!”
凌妃嬌弱的身子再次輕顫,有種被人洞悉了心事的恐慌,一雙眼都不知道應該看去哪裡,窘迫而難堪。
鸞歌輕嘆,“你好好想想吧,本宮念在與你主僕多年,這件事,權當沒有遇見過,你也好自爲之。”
鸞歌欲走,腳步都已擡起,凌妃卻冷冰冰的出聲:“臣妾與娘娘早好幾年已經不是主僕,娘娘是皇上的妻子,香凌也是,談得上什麼主僕?”潔白的牙齒緊緊咬得脣瓣出血,但倔強亦不曾有一丁點改變。
“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妃子,只是妾。”軒轅鸞歌冷着臉,一字一頓,說得清楚而明白。
凌妃的臉已經白得不能再白,前一刻突然生出的勇氣好像被掏空了心臟的稻草人,輕而易舉就會破碎,她身子顫如篩糠,連發絲都在顫動。
“皇后娘娘……”她咬牙切齒的呢喃。
“本宮對你,可算是仁至義盡,至於你要怎樣報復本宮,就儘管隨意,本宮還怕了你不成?”軒轅鸞歌徹底冷了臉,她暗自好笑,怎麼這麼多年身邊養了頭狼崽也不知道,不過也幸好,她命大。
“娘娘,不要多說了,咱們回去吧!”環兒擔憂的瞅着軒轅鸞歌,對凌妃也無端升起一股怨恨,她的模樣太可怕。
軒轅鸞歌點點頭,無奈的轉身。
已經走得老遠,凌妃忽然又喊道:“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會那麼早就夭折,軒轅鸞歌!我詛咒你!”
“娘娘?”環兒擔心的看着軒轅鸞歌。
軒轅鸞歌擺擺手,抿着嘴角笑:“無礙,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尚凌宮離開,在他們身後,關閉了多時的宮門卻始終沒有合上,這天,在路過尚凌宮的人無不聽到宮裡傳出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有熟悉的宮女聽出那是凌妃娘娘的聲音,但皇帝不在,這又關他們的什麼事?便權當看了一個笑話,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
回到鳳翔宮軒轅鸞歌藉口有些累了,囑咐環兒下去,待大半天過後才傳了紅菱進來。
紅菱笑眯眯的將新泡的茶水斟了一杯給軒轅鸞歌,笑着道:“早起採的花朵上的露珠,連泡出來的水都是香噴噴的!”
軒轅鸞歌卻很心不在焉,皺着眉頭把玩了茶杯片刻,忽然擡眸看着紅菱:“本宮交給你一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
紅菱連忙點頭,“奴婢知道!”
軒轅鸞歌湊近了紅菱耳朵如是了一番,紅菱先是頻頻點頭,後面卻忍不住蹙緊眉心,等軒轅鸞歌說完,她爲難的看着她,道:“娘娘,這樣真的好嗎?”
鸞歌板起臉,“沒什麼好猶豫的,本宮想了這些天了。”
紅菱艱難的想了想,猛地看見軒轅鸞歌的專注而認真的眼神,頓時鬆散下來,無奈的點頭:“好!”
鸞歌有些高興,一口氣將一杯茶飲盡,讚歎道:
“紅菱的手藝真是頂好的!”
紅菱笑笑,又爲鸞歌斟了一滿杯茶水,道:“奴婢先下去了!”
鸞歌點頭。
從鳳翔宮出來,紅菱頓時忍不住愁容滿面,糾結的拽着自己衣袖半晌,直到看見對面滑出樹蔭的一大路人才散了愁容,眼看避之不及,只能硬着頭皮迎上去。
紅菱對宮中不熟,自然認不得迎面而來雍容華貴的女子倒地是誰,那行禮的規矩也就落不到她身上,直到那女子身邊的宮女猛地拽住她,厲聲呵斥道:“大膽的宮女,見到夢妃娘娘,膽敢不行禮?”
紅菱被迫頓住身形,無辜的看着高了她半個腦袋的宮女,規規矩矩的回答:“奴婢不認得夢妃娘娘,故此……”
“大膽!”宮女撕扯着聲線,更加疾言厲色,“不認得就是藉口了嗎?夢妃娘娘還沒有說話!”
紅菱抿抿嘴,連正主子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不假思索的回道:“夢妃娘娘還沒有說話,你又是誰,主子還沒有說話,輪得到你說話嗎?”
這番話固然有他的道理,但紅菱明顯是忘記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正主子究竟是哪邊的人,在她不肯就範的時候,盯着她的人,根本不是皇后。
那宮女臉色一陣青紅,被夢妃溫溫軟軟的叱道:“不過是一個小宮女,你跟她計較什麼?”
“娘娘……”宮女臉色更鮮紅,彷如滴血過一般。
“你是哪個宮的?”夢妃瞥過視線,落在紅菱身上。
紅菱氣還沒氣過,自然沒有低頭,“奴婢鳳翔宮的!”
那宮女興許是初來乍到,立刻蹦起來,“鳳翔宮的了不起啊你!不就是個不受寵的皇后麼?這麼恥高氣揚的,給誰看呢?”
紅菱被激,頓時也面紅耳赤,氣得直哆嗦,“你又算是什麼東西?夢妃就了不起嗎?”
“大膽!”清亮叱吒的男人聲線如一道驚雷,在場的人無不齊齊跪地,連帶着夢妃,也只感偷偷的注視北冥淵一眼,眼見他滿臉不耐的怒火,也立刻跟着宮女一道,垂下腦袋。
北冥淵卻上前,伸手攬住夢妃的玉璧,一改之前的冷厲,變得溫和起來,“你起來!”
夢妃細條的身子輕顫,但還是依着北冥淵緩慢站起身,勉強勾了勾嘴角,“不知皇上過來,臣妾……”
“無需多說!”北冥淵擡手止住夢妃要說的話,轉眼向口出狂言的紅菱,眼底射出的目光猶如利劍,微揚的脣角一片嘲弄,看得紅菱猶如鍼芒在刺,低垂的腦袋垂得更加嚴重。
“你的主子……”北冥淵刻意頓了頓,才說:“都是這樣教導你們的?一個丫鬟,居然對朕的妃子口出狂言?”
紅菱之前就害怕北冥淵的很,這下似乎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他的冷血與冷漠,顫慄的答:“奴婢……罪該萬死!”
夢妃皺了皺眉,柔婉的笑道:“皇上,念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說臣妾也剛入宮不久,宮女不認識臣妾也理所當然,不如這一次,就饒了她吧?”
“不認識你?”北冥淵嗤笑,“堂堂金國的妃子,就算不認識,就能口出
狂言?朕看還是被縱容得太厲害,倘若這是藉口,那這後宮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皇上……”
“愛妃無需多講,這件事,朕管定了!”北冥淵邪魅的勾勾脣,斜眼看了紅菱一眼,驟然吩咐跟在他身邊的墨言,“去鳳翔宮,找皇后過來!”
墨言應諾,悄無聲息的從衆人中間穿走。
“皇上,皇上亭子裡面歇歇腳吧?”夢妃乖巧的迎上去。
北冥淵點頭。
夢妃展顏,立刻吩咐宮女拿了氈子墊子等東西,鋪上亭子裡的石凳,笑吟吟的引了北冥淵過去。
“皇上,臣妾進宮以來還沒有正式見過皇后娘娘,這按理來說,本應該臣妾去拜見皇后娘娘纔是!”夢妃柔軟的雙手在北冥淵肩上按捏着,比那手最柔軟的按摩宮女似乎還要厲害。
北冥淵舒服得眯起眼睛,勾勾嘴角說:“讓她來見你是一樣的!”
夢妃吃驚,“這怎麼可以,臣妾是妃,她是皇后!”
北冥淵張開眼,“朕說可以便是可以!”
夢妃嘴角隱約勾起笑意,但轉瞬即逝,安安心心給北冥淵按起肩膀來。
鳳翔宮,墨言如一陣風,根本沒有通過門口的守衛,直接去了大殿前。
環兒從小廚房端了點心過來,剛好看見墨言,不由笑道:“墨侍衛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墨言頓住,抿着薄脣,“來請皇后娘娘!”
“請皇后娘娘?”環兒愣怔了一下,“是皇上?”
墨言答:“是皇上,和夢妃娘娘!”
環兒面上的喜意散了些許,有些失落,“還以爲是皇上請娘娘過去呢……”
墨言話不多,愣了愣,說:“麻煩你,進去請娘娘。”
環兒認命的點頭,端着點心,又輕輕嘆了口氣,才上了臺階,推開軒轅鸞歌寢宮大門。
“娘娘?”看見軒轅鸞歌坐在窗前發呆,環兒靠上去,將手裡的點心遞過去,“娘娘吩咐的桂花糕。”
軒轅鸞歌懨懨的看了一眼,擺手:“先放那裡吧!”
環兒皺眉,放下了點心才小心翼翼的說:“墨侍衛在門口等着娘娘,說皇上……和夢妃娘娘有請!”
“夢妃?”鸞歌蹙眉,“她找本宮做什麼?”
“可能是因爲進宮來還沒有見過娘娘吧。”環兒剛說完就忍不住舉手捂住嘴,暗罵自己說錯了話,擡眸看軒轅鸞歌,她卻好像沒事人,根本沒聽見似的。
但環兒很快發現她又錯了,鸞歌只是頓了頓,立即清楚明白的笑道:“她是寵妃,本宮是被冷落的皇后。”
這語氣怎麼聽怎麼都感覺有股怨念呢?鸞歌輕蹙蛾眉,將不甘的心思努力按捺下去,回頭道:“替本宮找身衣裳來,不必華麗隆重!”
“是!”
墨言在門口等了片刻,軒轅鸞歌已經帶着環兒出來,並不算太久沒見,但墨言立即敏感的覺察到鸞歌身上多了點類似於憂愁的東西,這樣的情緒會在金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身上出現,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