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水怔住,這三天時間他幾乎沒有時間來想念軒轅鸞歌,當然在他眼中還是歌軒軒,突然被家丁說起來,他的眉眼便跳個不停,喘氣的聲音都急促了許多。
家丁見他眼中多了鬆動,連忙趁熱打鐵,又鼓動其他人一勸,柳清水終究還是放棄了獨自尋找,同所有人先回去。
下了冰山,夜越發的深了,不過幸好他們上山之前叫了家丁守着馬匹,即使現在三天多過去,那三名家丁也守在那裡,動也未動。
柳清水疲倦的牽過自己的馬匹,衝後面的人招呼了一聲,自己打馬先走。
回去冰城原本便是要路過北冥淵容身那座客棧的,柳清水騎馬到那裡剛好看見一輛馬車拉着一車乾草從側門出來。
馬車巨大,小路僅僅能容下一輛馬車,他忍耐在馬車後面有了片刻,終究覺得心急難耐,剛想與前面車伕做個商量,馬匹才靠上去,那草車卻簌簌抖個不停。
柳清水微微皺眉,稍稍用靈力一查嘆立刻感知到裡面呼吸的波動,心下雖吃驚,但依舊也沒有聲張。
趕車的車伕四十上下的年紀,聽到馬蹄聲始終不去,終於忍不住回頭問後面的年輕人:“你要去哪裡?我到前面給你讓讓路。”
柳清水微微一笑,“如此多謝了!”
凝聚在車伕眼底的防備和警惕這才慢慢散去了,到了前面一個寬敞處,車伕果真爲柳清水讓出路來,自己從後面慢慢跟上來。
柳清水原本打馬而走,但僅僅走了幾十丈便敏感的感受到空氣裡紊亂的氣息波動,心下斐然,想到之後的瞬間已經狠狠一鞭打上馬屁股,自己則飛身從馬背上滾落在地。
四面八方的冷箭可不長眼睛,但又拼命追上柳清水的身影,那股狠勁,倒好像是要致他於死地似的。
柳清水用靈力拂開了一部分利箭,又借用身體的機敏躲開了另一部分利箭,對方一時半會兒居然還拿他沒什麼辦法。
但他素來在冰城呆下來的時間就不多,結實的人更少,更無冤家仇敵,這忽然間要要他命的人,還真是不好猜出來究竟是誰。
手下的動作飛快,眉眼也越大銳利叫人難以直接對上,特別出衆是那一頭雪白,好像最聖潔的雪蓮花,開在美麗的冰山腳下,讓人絲毫不覺壓抑,反倒有種丟不開忘不掉的美。
柳清水殺得興起,死在他手下的人一招之間就會多很多個,他殺得眼紅,圍觀的人看得膽怯。
有人哆哆嗦嗦的問他:“你究竟是誰?”
柳清水大笑,先前讓疲憊掩蓋過去的光華好像雨後春筍一樣復甦,眉眼灼灼發亮,“不想死,就閃開!”
柳清水有絕對的信心會將在場的所有人手刃與掌下,只要他想。
又一把箭被他攬在手中,又猝然將他們朝來時的方向丟去,嘩啦啦又是一片慘叫。
有人已經開始懷疑柳清水根本就是魔鬼,否則爲什麼根本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卻有
那麼多的人接二連三死在他手下?
“走!”雖沉着,但也多了一抹輕顫的男人聲音響起,立刻所有人都做四散。
柳清水一頭白髮如雪,漂浮在清冷而孤寂的夜空裡,空氣裡還有濃烈的血腥味道,是方纔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傷口裡散發出來的。
軒轅鸞歌醒來的時候墨言早已清醒過來,正按着冰冷的石壁無奈的蹙緊眉頭。
軒轅鸞歌很害怕黑暗,尤其是當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居然還充斥着另外一道呼吸,粗重而急促。
她緊張得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伸手在冰涼的石板地上無聲探過,連一顆稍微大一些的石頭都沒有運氣找到。
墨言耳朵敏銳,聽到細碎的聲音響起立刻豎起耳朵,身體微躬,擺出一副襲擊的姿態。
兩個人都在警備着對方,周圍還是一片嚇人的黑暗。
墨言不預備在這裡久留,他也自詡身手不錯,查探了半天彷彿感受到對方根本沒有厲害的攻擊能力,嘴角微微一抿,剔瘦的身子利落如狼,撲上軒轅鸞歌所在的角落。
“啊!”被一擊中背,軒轅鸞歌慘叫出聲,若不是她方纔感受到危險微微裂開,恐怕被擊中的地方說不定會是腦袋。
墨言猝不及防的收手,遠遠退後兩步,倉惶出聲:“皇后娘娘?”
軒轅鸞歌當然也聽出了是墨言的聲音,不禁罵道:“你是準備在這裡謀殺了本宮嗎?”
墨言低頭,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屬下不敢!”
“不敢還下了這麼重的手,本宮的背都要斷了!”軒轅鸞歌真的很想罵人,但心中又暗暗爲這個人是墨言而高興。
她一點也不想死在這裡,墨言武功不錯,至少比她一個人呆在這裡要強,說不定兩個人聰明點,還能逃出去呢!
墨言卻因爲軒轅鸞歌的罵聲紅了臉,最後連脖子也跟着緋紅,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但面前又是一片漆黑,除了隱隱約約的感覺,他連軒轅鸞歌具體在什麼位置也不知道。
“屬下……”
“不要廢話了!”軒轅鸞歌沒好氣的打斷他,問:“你怎麼被胡丞相捉來了?”
一說起這個墨言便忍不住滿肚子的火氣,軒轅鸞歌和小菊結伴要去冰山,說時她們的聲音雖放得格外小,但他的耳力非常,又怎麼可能聽不見,於是兩個女子騎馬前行,他就一直悶不吭聲的跟在後面,除了半路傳遞了一個消息出去,天黑歇在樹林子裡,竟然不知不覺着了人家的道。
他墨言一輩子還沒有這麼窩囊的時候。
軒轅鸞歌沒聽到墨言的聲音,連呼吸也沒聽到,不禁慌了神,又放不下那自尊心,憋了半晌才幽幽問:“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豈料一句話倒是說中了,墨言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糾結的出聲:“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早晚也活不成!”
軒轅鸞歌聞言興起,問墨言:“你告訴北冥淵了?”她已經沒時間追
究墨言爲什麼也會在冰城了,不過猜也猜得到,不是跟蹤她就是跟蹤胡丞相,但她卻死活也沒有想到,她那根本墮不了胎的藥,原本也出自墨言手中。
墨言點點頭,又想起軒轅鸞歌根本看不見他,於是又低低應了一聲,他是來監督跟蹤她的,現在被她抓個正着,面子都丟盡了。
軒轅鸞歌卻歡喜得很,北冥淵要是知道胡丞相在冰城來了,以他的性子就不可能善罷甘休,從前沒有機會消除的這些外戚,胡丞相給捅的這個簍子是個很好的藉口。
“墨言!”軒轅鸞歌抿着紅脣,眉開眼笑的忍着背上的疼痛站起身來,“咱們快點想辦法逃出去吧!”
墨言聽到空氣中明顯沉重了一下的呼吸聲,皺着眉心問道:“皇后娘娘沒事吧?”有事他怕是完了。
“沒這麼嬌氣!”
“……”這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軒轅鸞歌說出來的話嗎?墨言愣了愣,隨即又被軒轅鸞歌罵了一聲,才苦着一張臉又開始摸上冰冷堅硬的石壁。
“皇后娘娘,咱們現在是在地下室裡面!”一遍過後,就算墨言很不想承認,但這畢竟是事實,或者不能說是地下室,四周沒有其他通道,應該只是地窖而已。
軒轅鸞歌雙手都摸得麻木了,愣了愣,仰起腦袋看向黑咕隆咚的頭頂,“這上面一點光線也沒有!”
墨言探出手,穩在石壁上,“娘娘,你讓開!”他要試一試。
軒轅鸞歌聽話的剛靠近石壁,頭頂一整片黑暗發出了尖銳的響聲。
墨言落回地上,挫敗的皺眉,“也許咱們是在枯井裡,上面彷彿也是石頭蓋着,很沉重!”他一雙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夠推開。
“胡丞相將咱們關在枯井裡做什麼?”軒轅鸞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說完又驟然想起原本看電視時枯井最常用便是將人推下去,活活餓死、渴死在裡面,嚇得她背脊都繃得僵硬。
墨言嘴角卻漾開一抹笑意,默了默,才說:“皇上,也許皇上已經來了!”
軒轅鸞歌渾身僵硬。
枯井裡白晝不分,軒轅鸞歌和墨言看見的都是無盡的黑夜,而枯井外好像也是無盡的黑夜。
胡丞相按捺不住,與北冥淵彼此沒有碰面也有一天相安無事,可一到了夜裡,客棧外面卻是風起雲涌。
書生是跟着胡丞相來了冰城的謀士,他慣常穿一身白色衣衫,面容看起來真是人畜無害,卻沒有人能想到他溫和表層下陰霾的心跳。
一整個下午的坐立難安之後,胡丞相已然查清了果真是北冥淵來了冰城,並且棲宿與他同一家客棧裡面,不得已而爲之,轉移了軒轅鸞歌和墨言之後,他只能將勢力集中,趁着黑夜,對這個他早晚也要除掉的人下一回狠手。
月上中梢,勞累了一天的人早已睡去,送晚膳去官房的人早已回來覆命,說兩人吃下迷藥的分量足夠十個大漢睡上一整天的,他還親眼看着兩個人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