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那燈火明亮所在,‘醉鄉樓’三個大字便極爲醒目地印在羅青的眼簾之中。
“沒想到此處竟是一家酒樓?”見這是一家酒樓,羅青不禁想起他在三星道觀之內,曾喝過的美酒。
進入酒樓所在,很快,羅青便發現裡面竟有一人端坐在大堂正中的位置之上,一個人品嚐着小菜,溫情地喝着酒。
見此,羅青不由搖頭嘆息一聲,暗暗想到:“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好酒之人,竟深夜在此一個人喝着悶酒,莫非此處的酒很是不同?”
想到這點,羅青不禁想起這酒樓的名字。
醉鄉,醉鄉,身在羊腸道,不知歸家路,唯有醉酒入鄉。
這醉鄉樓對於那些遊歷在外,不能歸家的遊子倒也是極爲貼切。
喝酒,是一種享受,羅青雖不好酒,但卻喜歡品嚐各地的名酒。
在前世,西北的燒刀子,江南的醇窖,東北的白乾等等,幾乎大江南北的酒,羅青都喝了一遍,如今再臨一世,來到這修仙界,自上次品嚐過幾壺美酒,他便有了喝遍修仙界美酒的想法,只不過一直以來,爲了提升修爲,他都沒有這個機會。
“我是該好好喝上一壺了。”
羅青微微感觸起來,這修仙界殘酷至極,生命就如同飄零在大洋之中的小舟,性命沉浮根本無法由自己掌控。人浮於世,當歡時則需盡歡,否則,待到白頭斑斑,有心無力之際,豈不是遺憾終生?
說做便做,羅青朝着另外一張桌子座下,對着大堂內側大喊一聲:“小二,將你店裡的美酒全部拿來。”
大堂的內側很快走出一人,這人頭戴灰色小帽,模樣看上去應該有四十來歲,鼻樑粗而扁,眼睛特賊,尤其是此人的兩撇八字鬍鬚,看上去極爲逗人,羅青見到此人,內心忍不住暗暗一笑。
那人見羅青盯着他笑,臉色一冷,說道:“客官,你怎麼能以貌取人呢?我雖然樣貌醜陋,但手腳勤快,日子也算過得殷實,你這般取笑於我,分明是對我有偏見,你對我有偏見,即是對我的酒有偏見,既然如此,這酒啊,你還是別吃了,哪裡涼快就到哪裡去吧。”
聽着這‘小二’的口氣,羅青頗感震驚,不過沒一會他方纔會意,這人哪裡是什麼小二,分明就是老闆嘛,這個時候,羅青才知道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大叔,我豈敢笑話你,你的樣貌在天地之間也是難得找出幾個,我走南闖北多年,也未曾見過你這般模樣的。而且,你以這番模樣而能夠經營起這般大的酒樓,這說明你的才幹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其實我的笑,那是對你的敬佩,這一生之中,能讓我敬佩的人,極少,而你,卻算是其中一個。老闆,我這般說,你可滿意否?”
羅青呵呵一笑,這般說還不是爲了想品嚐這小店之中的美酒。而此前,羅青也早已看出,那人只是一個凡人,此刻,他也只想做個凡人,好好享受一下凡人的生活。
“小兄弟,看你年紀不大,說話卻是一套一套的,想必定是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吧。我說小兄弟,眼下這天動帝國動亂不已,你還是死了考取功名的心思,早點回家好了。”那人見羅青很會說話,即刻便從櫃檯之上提了一壺酒笑呵呵道。
“大叔,我可不是書生,這考取功名之事與我根本沒有半點關係。此刻啊,我只想喝喝酒。”羅青微微搖頭,笑道。
羅青說完,打開洛珈的乾坤袋,見裡面竟有幾顆明亮的珍珠,便取了其中一顆放置在八角木桌上,笑道:“大叔,酒錢你是絕對可以放心,這顆大珍珠至少也抵得上不少黃金,眼下,我只想喝酒,你這裡若是藏有什麼好酒,通通給我上來。若我喝得滿意,我便再給你一顆,你看如何?”
那人見狀,眼睛連忙精光一閃,跑上前來,放下了手中的酒壺,拽起那顆珍珠觀摩了一番之後,便將珍珠放入懷裡,大喜道:“既然如此,那客官你稍等,我馬上就將我店裡的美酒全部給你端上來。”
羅青瞧着那人開心的模樣,不禁一笑,心道:“人,還是自足的好,自足方能幸福。”
摒除一切雜念,羅青將八角木桌上反扣着的酒杯端正,將酒壺之中的酒水倒入酒杯之中,細細地品嚐起來。
吃酒豈能無肉?
幾杯酒下肚,羅青頓感肚子有點熱辣,於是,他便朝着內堂呼了一聲,“老闆,再來點肉食。”
以羅青的修爲,此時完全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了,但是,他這個時候卻是覺得,做一個凡人也是不錯的。
待那老闆便迴應了一句,旋即,羅青便慢悠悠地吃起酒來。
大約一刻過後,那老闆便從內堂之中端着一個大盆走出,那大盆之上,疊着幾樣肉食,羅青見此,精神一抖,便是笑道:“大叔,這點肉食哪裡夠管飽,再給我弄幾盤來。還有,你店裡的美酒,速速上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闆放下肉食,便從內堂之中又是端出一個大盆,這大盆之上,端放着幾壺裝扮精緻的酒壺。
“客官,這深夜孤寒,我去取些火石來,爲你將酒溫熱,還有,我的炊房裡還有幾樣早已剁好的肉食,我且溫熱全給你端上來。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老闆將幾壺酒整齊放好,招呼一聲,離開了。
羅青見此,很是滿意,即刻便將那新來的幾壺酒的瓶蓋打開,細細地聞了一番,隨即,只見一道道的清香撲鼻而來。
聞着清香,羅青不禁樂呵呵地喊上一聲,“好酒。”
他拽起酒壺朝着嘴巴里一灌,颯爽一番,又是道:“果然是好酒。”
喝酒吃肉,這是爲人生一件樂事。
吃了幾口酒之後,那老闆果然又是端出了幾盤肉食和一個火爐。
待那老闆來到羅青身旁,那老闆便將桌子上的酒壺放在了那火爐之上烤着,一邊烤着,那老闆便不由地說道:“我說小兄弟,這大半夜的,你怎麼跑到大街上來了。難道你不知道眼下天動城裡宵禁嗎?若是被官兵看了去,那還得了,難道你不怕嗎?”
羅青聞言一愣,旋即笑道:“老闆,你這話在理,不過這大半夜的,即是宵禁,爲何你又敢開門?如此說來,說到怕,你豈不是比我還怕?”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若不是那人執意讓我開門,我是打死也不敢開的。”老闆指着坐在大堂正中之人說道。
羅青這時纔想起這酒樓之中還有一個酒客,於是他便順着老闆所指,順勢一看,便看到那人正一個人拿着酒杯正不斷地喝着酒。
“這人好生奇怪,竟然只是吃酒,也不食肉,且一杯一杯地不斷吃酒,這種吃法,似乎有些不正常?”
留意到那人的動靜,羅青神色不由凝重起來,旋即,他便是對着老闆笑道:“老闆,那人說讓你開就開,莫非那人是皇宗國戚不成,難道爲了他,你連小命也不要了?”
“客官,你有所不知,那人說了,一旦有官兵來了,自有他負責。”老闆無奈道。
“他負責?”羅青不禁一愣,心道,那人的口氣倒是不小。
其實早在羅青進入酒樓之際,羅青便看出那人只是一個凡人,根本毫無半點修爲,既然只是凡人,還敢如此誇下海口的,定然與那上元家族脫不了關係。
如此想着,羅青便猜想那人定然是上元家族之人,想到這點,羅青便又是繼續吃着酒。然而就在這時,老闆忽然湊到羅青耳旁說道:“這位小兄弟,你且小點聲,那人可是個仙人。”
仙人?
聽到老闆這般說,羅青的心底不由咯噔一下,頓感頭皮發麻,剛纔他明明沒有感應到那人身上有任何靈氣或真氣的波動。
羅青聞言,又是不禁朝着那人張望了一眼。
那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衫,隨着羅青極快地搜索記憶,方纔想起,那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按照老闆所說,那人若真是個仙人,而羅青卻又是看不出那人有修爲,那麼則說明,那人的修爲極爲高深。
“青陽,那人的修爲你可看得出。”羅青暗暗傳聲道。
“那人故意隱藏了修爲,我自然無法看出,否則你進入這裡的時候,我就會立馬提醒你。”青陽聞言,也是大吃一驚道。
咳咳
就在這時,那坐在羅青不遠處的白衣中年人忽然身子一動,咳嗽數聲,沉聲道:“好了。小雨,這人只不過是個擎陽修士,你又何必嚇唬他。”
中年人口中的小雨,自然就是和羅青談了半天的酒店老闆。
中年人說完,那老闆猛然站起,笑呵呵對那白衣中年人道:“主人,我看這小兄弟人不錯,逗他玩的。”
聽到這二人的對話,羅青不由大吃一驚,內心之中猶如掀起滔天巨浪,近乎不敢相信般暗道:“難道這老闆也是個修士?白衣中年人竟是這老闆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