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5,最美不過初見,最好不過遇見
秦暖兒看懂了,卻依舊非常擔心,她要跟過去,卻被丫鬟制止,他們說。
“姑娘還是暫時別跟過去的好,每次先生爲將軍治療的時候,都不喜歡有人跟在身側,而且,您現在也是傷患,還是先照顧好您自己吧。”
因爲這話,秦暖兒拄着柺杖就這樣呆愣在原地,她說,先生每次爲王爺治療的時候…洽…
秦暖兒眉頭擰成了川字,什麼叫做每次,他經常出事情或者是受傷麼,而且,雖說君顏過敏跟他的體質有關,但是……
他好歹是因爲親了她才這樣的,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小嘴巴,面上的表情變了好幾變,說到底,還是有些尷尬的。
君顏過敏非常嚴重,傍晚秦暖兒去看的時候他滿身是胞的躺在牀上,甚至可以用面目全非來形容了。
她發現自己又想哭了,但是她卻只是吸了幾下鼻子就忍了回去,她伸手,我摸一下君顏的臉,但是剛纔大夫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他的皮膚,現在不能沾染任何東西。
“暖兒?”君顏剛剛醒來,想笑,但是想到自己的臉,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你先去出去、”
“不。鈐”
“暖兒,你先出去。”君顏嘆息,他自己現在全身都難受,不必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恐怖,之所以叫秦暖兒出去,其實只是擔心嚇到她而已。
“君顏,你以爲,我是以貌取人的人麼?”沒有責怪君顏居然會有這樣小女人的心思,秦暖兒跳着取了凳子坐下,臨時用的柺杖被她反手丟到一邊。
語氣很平淡,沒有責怪,沒有抱怨。
君顏面色微紅,好在現在臉上全是疙瘩,看不見他的本來面目。
秦暖兒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是自己的不對,隨即,心裡突然就變得很開心。
他看上的女人,果真是不一樣的。
“抱歉。“君顏扯脣,本想笑笑,卻發現現在連笑都變得十分艱難。
“對了,今天還沒來得及問你,追殺你的那些人,到底是些什麼人?”
“我不認識。”秦暖兒愣了一下,君顏的心思,真的跳得太快了呢。若不是她思維敏捷,只怕要呆愣許久呢。
“那,你有沒有記住他們的特徵什麼的?”
“他們人數衆多,而且目標明確,從一開始,他們想殺的人就是我,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受人之託或是在執行什麼命令,武器的話……清一色的大刀,其他人叫爲首的人統領。”
秦暖兒凝眉想了一下,隨即把那天的所有消息都跟君顏說了一遍。
君顏仔細聽着,並不插話,同時也在腦海中回想自己身邊的人,隱約有一些什麼東西在大腦中一閃而過,但是隻是一瞬間沒有把握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閉上眼睛,想要回想一下自己剛纔沒有抓住的到底是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他說,語氣有點像公事公辦。
太過認真,秦暖兒卻有一些不太習慣。
“反正我現在也沒事了,查不查都沒有關係,最主要的是,你的事情。”在她看來,君顏的事情纔是大事,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戰場。
“誰說的不重要?”君顏已經直起了身子,身上依舊很乏,癢,而且疼,動一下就好要命的感覺。
“既然已經確定了他們是衝着你來的,那就說明肯定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是不查清楚,我也不放心。”
“而且,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壓根兒不必替我擔心。”
秦暖兒小嘴一癟,好吧,好的壞的他都說了,她只需要認可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君顏語氣雖然不大好,她卻隱約聽出了一些關心來。
這次談話很簡單,大多是君顏再說秦暖兒在聽,雖然是徵求秦暖兒的意見,但事實上,秦暖兒基本沒說上什麼話,君顏全都已經安排好了。
譬如,她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好好養傷,在比如,傷好之後直接跟他回軍營,十二個時辰必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秦暖兒無力的翻着小白眼,什麼事情都被他做了,那她還做什麼呢?
君顏說,你只需要享受就好。
好吧,秦暖兒點頭,不得不承認君顏這種強制性的做法她雖然不是很贊同但卻也是滿意的。
於是,待兩人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君顏直接騎馬帶着秦暖兒離開。
她從未去過軍營,也從未見過戰爭,雖然在書上看過,聽別人說過關於戰爭的事情,但是當親眼所見,才發現之前那些說辭什麼的,跟真正的戰場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不短的時日,但是這一路走來,慌亂逃散的百姓依舊不計其數,因爲戰爭餓死在街邊的百姓也是多不勝數。
她說,君顏,我從未想過,小小的戰爭居然就可以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她說的沒錯,這只是小型的戰爭而已。
因爲真正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頭。
但是,只是這種小打小鬧的東西,卻已經死傷無數。
軍隊中的人雖然對將軍突然離開又帶着一個女人出現非常好奇,但是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八卦或者怎樣。
因爲他們所處的環境,不容許他們像正常人一樣八卦。
來不及多加思考或者適應,第二次戰爭居然再次爆發,青離的人來勢洶涌,也不知道是不是準備來一次破釜沉舟。
君顏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跟她好好說話,雖然都在一個軍營,她卻連跟他見面的機會都很少。
這日,天空陰沉沉的,秦暖兒在離帳篷不遠的山丘上看着遠方的戰爭,卻被人從身後突然敲暈,之後扛走。
君顏接到消息之後居然不管不顧的直接從戰場上跑去救她,其實不是不管不顧,他都已經做了安排,只是少了他,軍心難免有些動盪,但是君顏是去救人,士兵大多能夠理解。
但是,有人卻不一定可以。
他找到秦暖兒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可是他卻不能上前一步,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而且,秦暖兒身邊還有人。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這次抓走秦暖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那個最親的而且此刻應該在皇宮裡發號施令的男人。
“父皇,爲什麼會是你?”君顏疾步上前,卻被老皇帝身邊的人團團圍住,他根本就不能移動半分,而老皇帝和正在和他對峙的人,顯然直接將他忽略了。
“您答應過我,不會殺了她,只是阻止而已。”更加想不到的,是秦染居然也在,而他們的對話內容,更讓他覺得心驚。
“若是一般的女孩兒,朕也沒必要跟她過不去,更何況這人還是我皇兒選中的女子,朕自是不會多加爲難,只是,秦染,因爲她是你的女兒,朕便不會放過她。”
“更何況,朕從來不記得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什麼。”老皇帝笑笑,愜意的舒展了個姿勢。
秦染一噎,沒錯,信上其實只有他的請求。
“她還只是個孩子,而且,她並沒有做錯什麼。”秦染簡單的給秦暖兒看了一下,胸口上的傷直接貫穿了她的整個身子,但是好在沒有傷及心脈,若是搶救及時的話,或許還能活下去。
“不,她錯了。”老皇帝坐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身後是大內高手以及一直不離左右的太監,而那些所謂的高手,便是之前一直追殺秦暖兒的人。
君顏突然恍然大悟,難怪之前覺得秦暖兒的描述有些熟悉,卻一直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只因爲父皇身邊的這些人平日裡根本就很少出現,所以……他一時想不起來。
“她錯在不該愛上我的兒子,不該出現在軍營,更加不該讓朕的兒子爲了她拋棄手上的將士,直接跑到這裡來。最主要的是,她錯在不該是你的女兒。”
“不,父皇……”
“你閉嘴。”君顏開口解釋,卻被老皇帝硬生生打斷。
事實上他已經在心底給秦暖兒判了死刑,所以,不管他的解釋是怎樣的,老皇帝根本都不會聽。
“身爲將軍,身爲這個國家唯一位身上帶着王爺和將軍兩個頭銜的最高榮譽的人,你居然將萬千將士這樣丟棄在戰場上,君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爲,當真讓父皇覺得心寒。”
“……”君顏沉默片刻,義正言辭。
“不管父皇您信不信,兒臣從未放棄過身邊的兄弟們,對兒臣來說,暖兒很重要,兄弟們也非常重要,兒臣在來之前已經做好部署,所以……那裡有沒有孩兒都是一樣的、”
“屁話。”老皇帝面色一寒,“你的這些理由,日後說給敵人聽吧,但是君顏,不管你有多少理由,這件事情已經在將士心底留下了不信任。在他們看來。在敵軍看來。你就是臨陣脫逃。”
老皇帝說,這是事後你做多少事情也難以彌補的。
“而且。君顏,別以爲天下百姓稱你爲戰神你就真的戰無不勝,你不過血肉之軀,你不是如來,你算不到將來到底會怎樣,就連你親自坐鎮都未必能夠將敵軍一舉殲滅,更何況只是你所謂的詳細的部署呢?”
“其實不必敵軍說什麼,你現在的舉動,在朕看來,就是幼稚的表現。”
君顏面紅耳赤,在他心目中,父皇一直是一位溫順的帝王,不說他在朝堂上怎樣,最起碼對待他們兄弟兩個,是非常溫和的。
他甚至從未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
所以,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他,暴戾,嗜血而且殘忍,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皇上,小人可否先帶我的女兒離開?”對於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秦染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現在只擔心秦暖兒的身體。
她在他趕到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昏迷。之前還未完全好妥的腿傷好似被這些人再次生硬的拉開,所以,不但身上多了幾處骷髏,就連腳……也或許保不住了、
秦染突然有些後悔,或許一開始就應該阻止秦暖兒來找君顏,也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飛鴿傳書給皇帝,這樣的話,暖兒或許就不會受那麼嚴重的傷了。
可是,一切都沒用,後悔根本就來不及。
“離開?”皇帝噬笑,以前已經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再次相見,他怎麼可能還會手下留情?
“你這女兒分明就是妖女,戰爭期間居然勾/引朕的皇子,讓他做出丟棄將士的事情,簡直罪無可赦。”他的話太過堅決,君顏有些不可置信,他直接跪在地上,堅硬的石子陷入他的膝蓋,他硬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父皇,兒臣知道很難改變您的看法,但是有些事實必須告訴您,是兒臣先喜歡的暖兒,也是兒臣先招惹的她,帶去軍營,更是兒臣一個人的主意。她是不是妖女,孩兒心知肚明。”
“而且,既然父皇已經查了關於暖兒的一切,那兒臣也相信暖兒爲了找兒臣這一路上到底受了多少苦,所以,兒臣懇請父皇,放了暖兒。”
他懇求,這是他之前從未說過的話,所以老皇帝眯眼,卻更加堅信秦暖兒是罪魁禍首的事情了。
而且,那些苦,都是他給秦暖兒製造的……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樣遠遠還不夠。
君顏也是個聰明的,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說要帶走秦暖兒定會害死她,所以他只是出口請求皇帝放了她。
他想,不管怎樣,先保住她的命再說。
“請皇上恩准。”秦染看了君顏一眼,隨即抱着滿身是血的秦暖兒跪下。
“哈哈,秦染,你居然向朕下跪,你居然下跪。”皇帝卻突然大笑起來,那個笑容有些蒼涼,君顏竟在裡邊嗅到了一絲不平常的味道。
父皇和秦染之間,定是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吧。
他擡頭,隱約看見父皇眼角居然泛着淚花,而秦染,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父皇,請您看在孩兒的面上,先請御醫幫暖兒看一下吧。”這樣一來,父皇定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他們離開。既然這樣,便只能先救人再說了。
“罷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就放過她這一次,記住,朕只放過她這一次。”
秦暖兒再次醒來的時候,頭頂是大帳,天依舊是亮着的,她胸口疼得厲害,側目看了一眼,整個大帳空無一人。
她只記得自己之前在山丘上看着遠方的戰場,在祈禱着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卻突然被人敲暈,待醒來的時候身前便出現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凜冽的中年男子。
他說的話她不是完全聽得懂,甚至覺得那些話跟自己壓根沒關係,但是聽得多了,卻也發現一些吻合的東西。
不是沒關係,似乎關係還不淺,說到最後,中年男子甚至發火直接命人殺了她,她下意識的側開身子想要跑,卻只感到胸口一疼,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隱約聽見爹爹的聲音,仿似還有君顏的……
嘶……
該死的,下手真狠,這是要置她於死地的吧,開始爲什麼,她現在又沒事了?
“雖然我覺得當年的事情確實有些對不起您,但是皇上,我們之間的恩怨,可否不要施加在這些孩子身上?”秦暖兒本想起身,卻聽見爹爹的聲音,本以爲是聽錯了,但是仔細聽之後才發現,聲音是從自己隔壁的帳篷裡傳來的,那也就是說,爹爹是真的來了,可是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有什麼資格跟朕說這樣的話?”老皇帝噬笑,他上前一步,直接捏住了秦染胸前的領子,秦染並不反抗,任由他捏住。
“她都已經死去十幾年了,您還放不下麼?”秦染語氣居然也是難得一見的悲哀。
事情是這樣的,年輕時候的他們是無話不談的摯友。奈何命運不但造人而且狗血,他們居然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只不過那個女人最後選擇跟秦染在一起,並且發誓永遠不回皇城,徹底消失在老皇帝眼前,而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秦染帶着自己的妻子來到這個邊關的小縣城裡,做着捕快倒也能夠安穩度日,而皇帝也終究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幾人之間似乎再也沒有瓜葛,卻不曾想,秦暖兒的孃親卻因爲生秦雙大出血死去,而皇后也在一次宮鬥中死去,所謂造化弄人,這件事情在兩人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仇恨。
皇帝認爲,若是當初他們不離開,她或許也不會死,而秦染覺得,既然你在取青梅竹馬的時候她已經懷有君然,那就說明是你背叛在先,而且,秦暖兒的孃親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都只是他而已,秦染覺得皇帝三心二意用情不專,而皇帝覺得她的死和秦染脫離不了關係、
這些年雖然刻意不聯繫,但是兩人之間實則都在互相關注着,而之前,秦染就是看準了老皇帝若是知道君顏喜歡的女子是他的女兒,定不會同意,所以思考再三之後決定告訴他讓他出面阻止,卻不曾想,老皇帝對當年的事情依舊耿耿於懷,所以,他非但阻止,而且還要殺人滅口。
“放下?怎麼會放得下?”老皇帝頹廢的放開自己的手,他接到消息之後一直努力保持鎮定,但是思考再三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就坐不住,便將事物交給君然代爲處理,而他自己,不遠千里跑到這邊關來。
他真是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兒子在看待人這件事情上眼光居然跟他一樣,當年他愛的是老的,現在他兒子愛的是小的。
事實上,他爲他們有共同眼光而覺得欣慰,又覺得氣憤,所以其實他現在是非常矛盾的若是他當真有那麼恨,就不會沒有一刀了結了秦暖兒,只是因爲他在侍衛動刀的時候小聲叮囑了一句,別一刀砍死這樣的話。
他想讓秦暖兒死,又不想讓她死。
而且,他丟下國務不遠千里跑到這裡來,和君顏直接從戰場上離開其實是沒有本質區別的,他們半斤八兩,所以,與其說是在生君顏的氣,倒不如說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氣罷了。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只能朝前望,而且皇上,其實不必我說你也知道,死了的人,終究已經死了,我們能做的,就是要讓活着的人好好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要朕什麼也別管,放任他們兩個在一起麼?”這話,不止讓同處一室的君顏緊張的不能呼吸,也讓隔壁帳篷的秦暖兒心都提了起來,他們屏住呼吸,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秦染,若是這樣的話,你爲何要給朕寫信,勸朕親自出手阻止呢?這是不是也代表着,你根本就是反對的,你也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