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李長生大吃一驚,對他這種人而言,三餐就是性命,一頓飯不吃,他心裡就空落落的,覺得自己似乎不是活着。因爲飢餓讓他明白了食物的永恆意義。
女子的臉更紅了,她嬌軀顫抖了一下,端着一盆洗臉水,站在門口很是羞澀尷尬起來,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忽然間,她似乎做了極大的決定,猛然擡起頭來!
眼神幽怨,淚光迷離的望着李長生,咬牙冷笑道:“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你們這些男人,爲了自身的樂趣,天天夜裡來折磨我們!我們一夜的時間都忙活着,天一亮就要睡覺,累的不死不活的,哪有時間吃早餐!”
“原來是夜晚工作,白天睡覺……不過也是這個理,不吃早餐很正常。”
李長生卻神色平淡的沉吟道,絲毫沒有意識到女子話裡的深層次幽怨。因爲他覺得,男人找樂子都給地靈幣了的,是屬於消費,而姑娘們是工作是她們分內之事,所以他覺得那幽怨來的沒有道理。
“不錯!就是這樣!我就是晚上工作的!你嘲笑我很開心吧?”女子重重的把臉盆放在地上,掩口哭了起來。恨不得立刻走掉,可是想到“媽媽”讓她來伺候客人,就又不敢離開,否則又是一頓狠抽!
她以爲李長生是在嘲笑她。
誰知道這地方是幹什麼的,可他卻“裝着”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偏偏提出那些讓她尷尬,羞辱的事情。明知而顧問,這不是羞辱她,玩弄她又是在幹什麼?——最起碼她對李長生的惡意,是深以爲然
。
李長生看到女子哭了,尷尬的把周笑笑放在地上,手足無措的搓着手:“那個,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長這麼大,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以對這裡很好奇。要是問了不該問的,還請不要在意啊。”
他並不笨,知道女子情緒爆發,是因爲自己的問題不妥。
可是女子沒有理他,也沒接受他的道歉,扭身對着窗外,默默的哭了很久。
就在李長生笨手笨腳的給笑笑洗臉的時候,女子忽然轉身,眼圈紅紅的笑道:“我來吧。看你笨手笨腳的,應該沒有照顧過你女兒吧?”
李長生吃驚的望着她微笑的臉龐,受了委屈還能笑得出來?
於是他心裡忽然不是滋味起來,一個女人,受了委屈還強顏歡笑,這應該是更大的委屈,或許她們的工作,也經常如此。
“你叫什麼名字?”李長生還是決定和女子熟絡一下,畢竟這是個善良的女人,還爲他捱過打呢。
女子的手法很熟練,片刻之後,就把笑笑洗的乾乾淨淨的,甚至還幫她擦了擦身體。把笑笑裹在被子裡面,她沒有回答李長生的話,反而伸手道:“衣服。”
“什麼衣服?”李長生茫然道。
“你女兒的衣服啊,你看看她這裙子,都這麼髒了,上面還有血污呢!”女子露出無奈的微笑,心想這小姑娘有這麼個父親,可真是倒黴的!一身血污,居然就摟着她睡了一眼,一點兒都不知道講衛生。
“啊!我沒有。”李長生頓時臉紅的撓了撓耳朵,的確是他疏忽了,並且身上也沒有小姑娘的衣服,芥子袋裡面倒是有衣服,可那都是他的。
好在他反應極快,在女子用見鬼一樣的眼神死死瞄着他的時候,他立刻逃出十個地靈幣,對着頭露在被子外面的笑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真就沒她的衣服,要不這樣吧,你幫我去給她買幾套?”
“要不了這麼多地靈幣!一個就夠了!一個地靈幣,可以買五套小孩兒的衣服呢
!”
女子不知道如何形容李長生了,這麼一個傻乎乎,笨手笨腳笨嘴的男人,有那麼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不說,還是那多的富有!
看來老天真是公平的,給了他醜陋,弱智,呆板,卻也給了他財富。
無形之中,在女子眼中,李長生就是醜陋,弱智,呆板的一個人了……
“多餘的你拿着,我請你吃早飯。嗯,當然了,給我帶一份吃的回來也行。”李長生訕訕的笑道。女子無語的點點頭,可是剛走了幾步,她就聽李長生喊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我以後叫你‘喂’,你會不會生氣?”
“我叫我殷虹。”女子的聲音,平淡的傳入李長生耳中。
大約半個時辰,殷虹去而復返。
她給周笑笑換好了衣服,就準備離開,可李長生卻尷尬的叫住她:“殷虹你等一下,還有件事情要勞煩你。”
“什麼事?”殷虹看了看屋子,她覺得該做的自己都做了。她昨晚忙了一夜,現在需要休息。
“幫她梳一下頭髮。”李長生羞愧的嘆息道,早知道在家裡的時候,看妹妹梳頭就學一下了,也不至於現在這麼丟人。
“好吧。”殷虹沒心思再嘲笑李長生了,因爲她覺得自己徹底認知了這個男人,他連給女兒梳頭都不會,這很正常。
好在這個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在她梳頭的時候,他在一邊看的很認真。
“怎麼樣?你學會了嗎?”經過一番打扮,周笑笑徹底變了,可愛乖巧的就像是一個小仙女。略顯自豪的看着被打扮整齊的孩子,殷虹嬌俏嫣然的笑道:“要是沒學會的話,我再梳一次給你瞧瞧?”
“不用,我已經學會了。”李長生自信的點點頭,他在一邊瞧得很專注,何況以他現在的心性和意志修爲,要學習梳頭髮,的確不是什麼難事。那極其難以揣測和修煉的劍法,他都學會了,何況是這等小事。
然後他熱情的拉着殷虹坐下,在後者俏臉羞紅的時候,把各種早餐推到她面前:“忙了這麼久,就用些早餐吧
。雖然你們都是白天睡覺,但忙了一晚,吃飽了睡更好纔是。”
“你還要笑我!”殷虹俏臉更加紅了,故作羞惱的咬牙道:“其實,我是賣藝不賣身的,在這種地方,我的工作只是彈琴。”雖然嘴上表現出不忿的樣子,可她還是優雅的扯着李長生一起坐下,享受着豐盛的早餐。
這是一個心性敏感,但其實又豁達開朗的女子。
李長生雖然不知道賣身是什麼工作,可是對方沒有過深的解釋,也就不便於再問。他隱約感覺到,姑娘們的工作很不好,一句話不對,就會讓她們羞愧,惱怒,幽怨……這都是那不好的工作,扭曲了她們的心靈。
就在李長生剛剛用完早餐,老媽子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他房中,依然是那種令人不舒服的一陣“咯咯咯”笑聲,然後渾身肥肉亂顫,過度熱情的打聽道:“大爺這一晚睡的可好?咱家小虹伺候的可否妥當?如果大爺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告訴媽媽我!我給你換更好的姑娘!”
“原來是……‘媽媽’。”
猶豫了很久,李長生才很不舒服了叫道。不過老媽子的過分熱情,卻讓他單純的感受到一些舒坦,所以就點頭笑道:“小虹很好,你以後不要打她了。如果你打她,我就打你。”
“這就好,這就好,既然您覺得舒服,那媽媽我也就不打擾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小虹,她會全力滿足你的。”
老媽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其實她就是來探探李長生的口風的,看這個高手現在的心情如何。見李長生和顏悅色了很多,臨走之前她對殷虹悄悄豎起大拇指,殷虹儘管滿心苦澀,還是露出招牌性的微笑。
因爲她來的時候老媽子就威脅過她,若不能讓李長生消消氣,就把她趕出紅樓。身爲只會彈琴,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的生存註定很艱難,何況她還肩負一大家人的生活。
雖然紅樓對她而言,並不是理想的生存之地,可最起碼老媽子允許她賣藝不賣身。
所以即便是有再多的委屈,她也藏在心裡
。因爲要想找到第二個能掙這麼多的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
……
接下來,李長生決定在大志師兄閉關養傷的時候,就跟着殷虹學習照顧周笑笑。方纔殷虹幫笑笑洗澡,洗臉,換衣,梳頭打扮……那只是一個小插曲,可這個小插曲對李長生而言,卻蘊含着很多瑣碎至極的麻煩。
他終於體會到,要照顧一個孩子,是多麼的不容易,特別是照顧女孩兒。
他更是明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義。那一點一滴的照料,都蘊含着父母的心血啊!
漸漸的,殷虹就睏意來襲,無法堅持和李長生聊下去了。畢竟她昨晚彈了一夜的琴,現在又忙了半天,身子骨本來就弱,所以就回去休息了。
傍晚十分,整個紅樓就熱鬧了起來。
門前車水馬龍,樓內是歌舞笙簫,姑娘們鶯聲燕語,漢子們各顯神通的調着情,熱鬧終於把李長生吵醒,無法再安心閉關,就索性帶着笑笑離開房間,準備體驗一下這難得的喧囂。
可是剛剛走到門口,老媽子就發出難聽的笑聲,然後過分熱情的諂笑道:“哎呦我的小哥兒啊!你可是一整天都沒離開房間了呢!現在可否是悶了?如果閒的無聊,你就到處看看,看上哪位姑娘,我讓她去陪你如何?”
“我不悶。”李長生皺眉沉吟道。他怎麼可能悶?他現在是忙的不知光陰流逝。
現在他的肉身更加強大了,若要繼續用靈氣煉體,需要更多的微塵靈光點,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汲取天地靈氣當中了。
更讓他苦惱的是,肉身強大了,精神方面的修爲,似乎沒什麼變化,他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還保持在原來的速度之中。
這就讓他感受到一種入不敷出的危機。
就在老媽子碰了個冷釘子,整個人尷尬而不安的時候,李長生忽然神色平淡的問道:“今天這周圍有沒有發生古怪的事情?”
他還是在擔心周鏡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