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已深,天地一體,萬物皆白!
正此時,大良城西側,一抹暗金色的幽影,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着未知的方向,貼地面穿行而過。
在這窸窸窣窣的落雪聲中,那幽影速度極快,卻沒有激起任何風聲,顯得十分詭異。
幽影似乎沒有固定的形體,時而變成一個圓球,在雪地滾動前行。時而伸出四條暗金色的腿,奔馳而過。時而又呼的展出兩面如烈焰旗幟一般的翅膀,低空翱翔而起。
確切的說,這幽影,似乎就是一團氣流,一縷氣息,可以千變萬化,不受形體約束,聚而成可視之物,散而就是一抹金光,無法形容其罕見匪夷所思之處。
“別讓他跑了!如果讓這妖神跑掉,方圓千里的人都要遭其毒害!”
就在那幽影移動的正歡之際,忽然有幾道刺目的劍芒,嘩啦一聲,從遙遠的天際而來。
其中有人,在空中連連呼喝!
“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鎮妖塔的封印居然鬆動,無數妖孽逃了出去。”
一個女子,當空喝道。
“是啊,如果是小妖逃跑,也就罷了,畢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可這‘鴉妖’乃絕世妖神
!萬年古妖!在被我宗降服之前,毒害無數生靈,如今逃跑,必然會再起腥風血雨!”
先前那呼喝的修士,也厲聲迴應道。
沒多久,三道劍光,忽然從天而降,二男一女把那暗金色的幽影“鴉妖”包圍了起來。
“呱呱呱,你們既然知道本尊乃妖神,還敢來送死麼?”
那幽影發出刺耳難聽的長嘯,企圖衝出包圍,化爲一隻金色巨鳥之態,四處飛騰,一道道妖異的金光,朝着三個修士攻擊了過去。
可三個修士卻各自打出一道神通術法,風、雷、冰,頓時佈滿方圓數十里的天空,在颶風纏繞,雷電交加,冰晶擊刺的情景下,那幽影連番遭到攻擊,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無極門,我看是不想存在於世了!”
忽然之間,那金色妖神,發出一聲充滿威脅的冷笑,巨大的火光軀體,懸浮在空中,面對一應的攻擊,也不予閃避。只是那不似人類,如同鳥叫的呱呱聲,詭異的響徹虛空:“我告訴你們,本尊能逃出鎮妖塔,這是本尊和妖族的千年密謀!今天如果我遭遇不測,不出一個月,你無極門必然遭到百萬妖族大軍的攻擊!”
聽到這話,那個身穿紅袍,眼眸清澈寧靜,眉目如畫的女子,似乎大吃一驚,對同伴厲聲喝道:“等一下!”
可是來不及了。她的兩個同伴,一個施展的雷法,一個使用的是風系神通,風雷交加,風助雷威,一道透明的宛如不存在的雷光,遠遠的就讓那女子的頭髮下意識的立了起來。
就是這樣的雷光,瞬間穿透妖神那如同火焰一般的軀體。
呱呱!
“鴉妖”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整個身軀,爆裂開來,形成無數團邪異的火,詭異的在風雷之中飛躍,似乎想要逃出去。
見兩個同伴,已經下了狠手,紅袍女子也不再猶豫,權當是方纔沒有聽到鴉妖方纔對無極門的威脅,也瞬間出手,打出漫天的冰晶,一道道冰山,八方涌來,朝着化爲無數團火的妖神,擁擠而去
。
可這萬年老妖,修爲極其高明,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殺死,面對冰山,颶風,雷法的攻擊,在那密不透風,絢麗而混亂的一方力場之中,它居然還找到了一個破綻,一團細小的火焰,忽然飛了出去,沒入黑暗之中,瞬間失去蹤跡!
“不好,這‘鴉妖’乃天靈境高手,不死不滅,現在哪怕讓他逃走一縷元靈,也可尋找活物附體重生,我們繼續追!”
那女子見妖神雖然被打散,大部分如火焰一般的元靈被抹殺,可還是有一縷元靈逃走,就忍不住大吃一驚,頓足喝道。
“好,一定要斬盡殺絕!”其中一男子,也肅然喝道。
“我方纔讓你們住手,爲何不聽?”三人又御劍而起,瞬間就去了數十里之外,而那女子的聲音,還留在空氣之中。
“我們方纔想住手,可是來不及了。”男子不安的嘆息道。
“這下麻煩了,它全力逃命,我們也未必追得上。”女子聲音冰冷的道。
“我剛纔也想停手,給它留一條生路,畢竟這是天靈境的妖,殺又殺不死,也沒有可能對他再次封印鎮壓,如果放它一馬,它或許還不會報復我無極門,現在倒好,逃走一縷元靈,將來恢復修爲,率領羣妖,捲土重來,必然會踏平我無極門!”
另外一個男子,聲音沙啞的冷哼道。
“全力追吧,即便是殺它不死,也要儘量重創之!讓其於數千年裡,都無法恢復元氣。而我們,就又多了數千年的時間,尋找那失蹤的天靈境掌教!”
女子聲音無奈的嘆息道。
……
大約追到了三十里之外,三個修士忽然在半空停了下來,俯瞰着下面一片佔地數十里的營地,女子詫異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花天朔的養馬場,花天朔坐擁五城,其所有駐軍的戰馬,基本上都是在這裡馴養的
。”
男子看了一眼,眼神冷冽的望着下面的養馬場,並且露出一縷慎重的神色。
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可那佔地三十里的馬場,則十分熱鬧,馬嘶聲此起彼伏,喧囂如戰場,聞之頗爲壯烈!
乍然來到此處,也不禁讓人下意識的膽寒,因爲聽到那無數的馬嘶聲,會讓人以爲來到了兩國交戰的戰場!
“花天朔的養馬場?”
女子神色陰沉的盯着下面,若有所思的嘆息道:“我們追到這裡,鴉妖就失去了氣息,難道是混進了養馬場裡面?我大致可以感應到,這裡有馬駒大約三十萬匹,如此之多的馬匹匯聚在一起,生機勃勃,熱血沖天,氣息紛雜而混亂,卻是把鴉妖的氣息,完全掩蓋住了。”
“很有這個可能,鴉妖就藏到了裡面,可是花天朔的養馬場,我們不好進去。”男子無奈的嘆息道。
“那要如何?我們是追殺妖神,爲民除害的,相信這養馬場的官員,可以通融吧?再說了,我們都是玄靈境的高手,這些凡人面對我們,豈敢阻攔?”
女子神色更加陰沉的道。
“花天朔不懼怕玄靈境高手,因爲他手下就有一百多玄靈境修士。特別是我無極門,自從唯一的玄靈境高手,掌教失蹤了三千年以來,我門派勢力日漸微弱,人氣低迷,處處被其它門派欺負,道統搖搖欲墜,更是從以前的二流門派,淪爲現在的三流門派,根本不會被花天朔放在眼裡。”
那個聲音沙啞的中年男子,神色平和的望着大地,說了這麼一番淒涼的話來。然後他搖了搖頭,自嘲的冷笑起來:“十年前,比我無極門略小的明王宗都被花天朔滅了,又經過了十年的發展,他的勢力日益壯大,而我們又有所衰弱,再滅我無極門,也不在話下。”
“不錯,花天朔這人,最討要的就是修真門派。因爲他一直對修真門派有偏見,說是我們這些方外之人,仗着修爲以及超凡脫俗的手段,總喜歡插手軍方的事情,這讓他深惡痛絕。”
比較年輕的男子,在提到花天朔的時候,眉宇之間,卻是不經意露出一縷同情的神色,然後搖了搖頭,苦笑不已
。
見他的話沒有說完,紅袍女子茫然道:“如果是因爲自古以來,修士就喜歡干預軍方的事情,從而讓他痛恨所有的修真門派,這恨的也太牽強了吧?”
年輕的男子點點頭,無奈的嘆息道:“其實也的確有別的原因。以前他的老婆,是一個修真門派的掌門之女,那掌門看不起花天朔,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在得知女兒藏入世俗,已經私自爲花天朔生了兩個女之後,那掌教就親自下山擊殺花天朔。”
或許是身爲女人,紅袍女子的直覺很敏銳,感覺到悲劇即將上演,可身邊的師弟偏偏不再說下去了,所以就緊張的問道:“那然後呢?”
年輕男子冷冷的笑了笑,吐氣沉吟道:“然後麼……然後他的妻子,爲了保護他而死在那掌門手中,並且是被那掌門的一道神通,打的魂飛魄散,身如齏粉而死!親身經歷愛妻的死亡之後,花天朔恨透了自命清高,目空一切的門派修士,相反的,他卻極其喜歡散修,並且全力的籠絡,優待任何一個在他手下效命的散修。”
“而那個掌門,就是雲伯方纔所說的,明王宗的掌教,在十年前,花天朔率領招募的散修,把明王宗滅了,而那掌教,被其手下的散修打傷之後,又被花天朔親自擊殺。”
年輕的男子,看到紅袍師姐神色悽婉的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就又好奇的問道:“師姐,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在想,花天朔到底是怎樣的男子?竟然值得那個女修士,捨命相愛?不過,這花天朔,也的確是不容易,一普通人,單單靠當兵爲將,居然能拉起一支修士組成的戰部來!一百多個玄靈境高手,這數目比我無極門目前的玄靈境修士還要多。”
師姐回過神來,搖頭嘆息道。
“那我們還要不要下去追查‘鴉妖’?”中年男子,見兩人說的沒邊了,就忍不住提醒道:“再不下去查詢一番,天就要亮了。”
“不可追查,花天朔爲人謹慎,只要是在他軍隊裡面,相當重要的部門,都安排有修士坐鎮,這養馬場裡面,就有一個散修天天在這裡修煉,順便照看馬場。”
年輕男子,連連搖頭道,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