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頭!你還知道回來?啊?”
忽然之間,一聲如雷鳴般的吼聲,自演武場遠方傳來,然後李長生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鐵塔一般的中年男子,身體筆直的從天而降,頓時出現在他和花想容的面前。
居然是玄靈境的高手!
看到此人神鬼般的出現,肯定擁有飛天遁地之神通,自然非玄靈境的高手莫屬,李長生忍不住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捏緊拳頭。
然後更加好奇的看去,只見這男子生就的英武超凡,體型昂藏八尺,沒有穿盔甲,肌肉飽滿,氣力充溢,雙手自然下垂,指關節粗大硬朗,往那兒一站,自然流露出一股掌握一切的強者氣度!
而他的面目,則也讓李長生嘖嘖讚歎不已,臉龐雖然微黑,但卻透露着輕靈秀氣,儒雅之風,和花想容的面目極其相似。不過花想容的樣貌配合她的氣質,那是英姿颯爽,乾淨利落,生動活潑,而這男子的容貌配合他的氣質,則是剛中帶柔,堅韌強大!
如此兩人站在一起,要說他們不是父女,就沒人相信。
而這也的確是花想容的父親,花將軍,花天朔!
“爹!女兒不就是出去玩了一圈麼?你怎麼又生這麼大的氣,至於麼?”看到花天朔滿臉怒容,虎目含煞,但卻充滿責備和關心的望着自己,花想容不知道爲何,忽然委屈都涌上心頭,有些幽怨的瞥了李長生一眼,就趴在花天朔肩膀上嚶嚶哭泣來。
被花想容在他老爹面前瞟了一眼,李長生暗道不好,特別是在哭泣之前,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只要花天朔不是傻子,就隱約能猜到女兒在李長生這裡受了委屈。
果真,花天朔拍着女兒的肩膀,安撫寶貝疙瘩的時候,眼神忽然朝着李長生轉過來。
方纔的儒雅之氣全都消失了,整個人的面孔頓時變得如鐵板一般冰冷麻木,虎目之中,煞氣更濃,嘴角拉扯出一個僵硬的線條,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這小子是誰?”
花天朔一生,殺人無數,煞氣極其濃烈,猛然朝着李長生籠罩而來,李長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冷汗卻頓時從後背涌現而出。
自己似乎面對的不是花天朔一人,而是千軍萬馬的討伐!
他更是頭皮發炸,渾身不自在的對花天朔欠了欠腰身,語氣故作鎮定的迴應道:“回大將軍,草民李長生。”
忽然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花想容陡然回過神來,立刻抹掉眼淚,表情尷尬的擋在李長生面前,落落大方的介紹道:“爹,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曾救過女兒一命,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既然要介紹給我,那你爲何要擋着他?”
花天朔身上的煞氣漸漸散去,卻皺眉望着自己的女兒,似乎對花想容,他一向也很頭疼。
方纔表現出委屈,在委屈之前,看了李長生一眼的是她,使得花將軍以爲是李長生傷了女兒。可現在護在李長生面前,說是朋友,是救命恩人的還是她,花天朔的腦子頓時就有些不好使了。
其實在花想容面前,他的腦子一直都沒好使過。
就比如說現在,花想容猛然跳開,把李長生讓到花天朔的面前,然後理直氣壯,一本正經的哼哼道:“我爲什麼要擋着他,那還不得問問爹你自己了。你這個人吶,一看到有才情,有修煉天賦的年輕人,都想網羅在自己手下,讓他們跟着你征戰四方。我害怕你也看上李長生,從而讓他從軍。”
“從軍不好麼?大好男兒,就該從軍,只有到戰場上,才能找到屬於男人的榮耀,也只有在戰場上,纔會活出男人的血性和價值!”
花天朔對女兒的話嗤之以鼻,卻緊緊盯着李長生瞧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滿意的點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小子,投入本將軍帳下吧,我不管你是什麼出身,憑藉你的天賦,我讓你半年之後,就當上守備!掌管一座城池的軍事大權。”
“半年,當守備?這個,怕是草民難以勝任吧?”李長生的腦子也不好使了。
在老家的時候,他是真正的土包子,所謂是胸無大志,最大的理想就是將來當個驛丞。因爲西北農家的小村落之中,消息閉塞,物流不通,給村民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苦難,所以他曾想過,自己如果當了驛丞,就申請回到村莊。
去到靈鶴學院之後,第一次和大志師兄踏入青玄城,他忽然想當兵。最起碼在那夕陽之下,看到被欺負的老兵,他有過當兵的衝動。
可是經過這長達半年時間的逃亡,他那當兵和當官的夢想全都沒有了。他認爲,在這個世界上,地位和名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實力。
所以現在表面上和花天朔客氣,其實已經有了拒絕的意思。花天朔或許不會虧待他,可是投身軍旅,就難免要受到各種束縛。
然而讓他苦惱的是,花想容只是護着他,所以忽悠花天朔的一番話,最終也把他真正的推向花天朔的視野之中。這個目光如炬,識人無數的裨將軍,一眼就看上了李長生,並且發現了李長生的優勢——強大的內力,堅韌的性格,太陽血脈,恐怖的肉身!
所以花天朔盯着李長生看了很久,又開出新的價碼:“你跟了本將軍,我將親自教你打仗,帶領你去立戰功,三個月的時間,就讓你當上守備!”
半年的時間,變成了三個月。
“將軍,我……”
李長生雖然不想從軍,可他是個天生不怎麼會拒絕的人,正如院長青松子死前交待的那樣,他現在雖然變的成熟,聰明,機智,可他的善良和耿直,還未完全退去。
看到花將軍如此給自己臉面,堂堂裨將軍,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投來誠意,他覺得再拒絕下去,就有些對不起他了。
可他這麼一猶豫,頓時就壞事了,花想容以爲他其實有些想當兵,但害怕在軍中受到約束,沒有時間修煉,從而耽誤回家拯救妹妹。
所以此女就把花天朔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起了李長生的遭遇和苦衷。
聽到了女兒的一番解釋,花天朔爽朗的一笑,儒雅的盯着李長生,淡然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你不就是想做個方外之人,心無旁騖的修煉嗎?在我軍中,自然也可以修煉的。我身爲玄靈境的高手,可以把我會的全部傳授給你,無論是戰術應運,還是修煉經驗,你想學什麼都可以。”
“這個……”
李長生徹底沒話說了,人家花天朔都已經把話說到如此份兒上,他要再拒絕下去,那就是不通人情了。
並且他也相信花天朔會真心對他,畢竟花想容是個善良的女孩兒,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花天朔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樣吧,你把你的顧慮都說出來,本將軍仔細考量之後,全力滿足你的要求。”花天朔見李長生有些意動了,反而不再步步緊逼,開始以長者的身份,爲李長生考慮起來。
李長生點了點頭,誠摯的笑道:“承蒙將軍擡愛,我的顧慮也不少,比如說,我有太多的牽掛,我有妻子,我有家人,還我揹負一樁血海深仇。再者,我現在的妻子,以前是青玄城守備的妻子,所以到目前爲止,在皓月南部,我還遭到夏城城主的通緝呢……”
“你搶了人家的老婆?”
花天朔的表情,終於變得精彩起來。
“算是如此吧,反正我現在很麻煩,在王朝南部,可是有針對我的海捕公文呢。”
李長生尷尬的笑道,以爲花天朔要重新定位他的人品和價值了。畢竟搶別人的老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也是他李長生這輩子最大的污點,一般有此污點,就基本上斷送了官運和軍途。也就是說,無論是軍方,還是官方,都不會錄用他。
可讓他想不到的是,花天朔居然哈哈一笑,爽朗的拍了李長生一下肩膀:“你小子!給本將軍的驚喜還真不少啊,敢搶守備的老婆?有膽識,有魄力,有血性,是個真爺們!本將軍我很喜歡!”
“難道花將軍你不介意我身上的污點?”
李長生有些暈乎的問道,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這人人喊打,千夫所指的醜事,到了花將軍的耳中,居然還似乎成了值得稱道的光彩事蹟。
“何爲污點?難道官方的那羣卑鄙的傢伙,隨便給你一個通緝令,就是所謂你的污點嗎?本將軍對他們那一套,可是十分熟悉的。栽贓陷害,陰謀算計,勾心鬥角,爲了自己的官位,無所不用其極!而爲了自己的利益,更是喪失人性,他們定的罪行和案子,能被稱之爲污點嗎?”
花天朔似乎對官方的做法,很是不屑,嗤之以鼻的冷哼道:“本將軍可不相信官方所做的事情!在我們軍方,不存在官方那一套,如果相互看不順眼,就來一場公平的較量,生死由天來定!如果同時喜歡一個女人,那也來一場決鬥,勝者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當然了,你要是看上別人的老婆,而別人的老婆也看上你,那麼也可以通過決鬥來決定女人的歸屬!在我們軍方,這依然叫做兩情相悅!”
“軍方和官方相比,也的確是乾淨了很多,不過這裡殺氣更重,動則比武較量,上面的軍事長官就不干預麼?”
李長生聽了花天朔的一番話,頓時就對軍方比較嚮往起來。
在這裡,沒有什麼陰謀。
有爭執,憑拳頭和實力說話!
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依然憑藉實力說話。
勝者王敗者寇!
優勝劣汰,同樣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
所以軍方的做法,更順應天道,順應人道文明繁衍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