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你信了他的話?”
“這就是一個瘋瘋癲癲的瘋子!”
衆流放者幾乎崩潰,陸羽竟然選擇了相信老者。
要知道這個老頭兒,常年掛在嘴邊的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是瘋子是什麼?
如果說那些看守者說是謠言,只是欲蓋彌彰的話,可哪一個正常的修者,會不停地嘮叨着那麼一句,而且孜孜不倦呢?
“他還專挑新來的修者!”
“每一個被流放到這裡的,都要聽他嘮叨!”
想到從前的遭遇,這些人都不勝其煩,滿臉的不耐。
可以說,這個老頭兒,是除看守他們的修者之外,最令他們厭煩的!
聽聞陸羽想聽陳年的往事兒,這些人如竹筒倒豆子,講了一大堆有老者令人煩厭的事蹟。
“還真是……有些怪異!”聽聞鋪天蓋地敘述,陸羽給出這麼一個評價,僅僅是這種不痛不癢的評價,所有流放者都放下手裡的工具,要與陸羽說道說道,陸羽連忙擺手,制止道:“聽些故事也是不錯的嘛,您請說!”
陸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所有流放者堵得啞口無言。
“二十年前,這裡還沒有那麼嚴苛,爲了獲得更多的靈石,看守的修者還得到命令,定期補充靈力,確保流放到這裡的修者可以保命,甚至一些品質低劣的靈石,即使流放這裡的修者吸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全不當回事兒……”
“從前還有靈力補充!”
陸羽睜大了一隻眼睛,顯然並不瞭解。
“都是他自己編的,自從我被流放到這裡,就沒有補充靈力的!”當下就有修者反駁。
而且不僅如此,這些修者索性不給老者繼續開口的機會,把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彼此配合,十分熟悉。
“嗯,就是他們說的這樣!”老者聽完點了點頭。
一衆流放者攤手,道:“看到了吧,我們每個人都聽過,這就是新人必受的待遇,就像戴上刑具,就要遭受痛苦的磨折一樣!”
“你是說,那個年輕人與我很像,那個女修身上的氣息也與我極像?”陸羽追問。
“二十年前他都不在,你問他這個,他能知道嗎?”
“摩雲礦中沒有一個經歷過二十年前的事情,能求證嗎?”
衆流放者像看一個白癡,看着陸羽在那做無用功。
陸羽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因爲母親的事太過緊張了,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以衆人所述,老者極有可能沒經歷二十年前的事情。
“你眉宇,楞角,幾乎就是那個年輕人;氣息也與那個女修極像!”
老者卻斬釘截鐵地一口咬定,而且雙目灼灼,非常期盼地盯着陸羽。
“我還能說你和其他修者很像呢!”
“假如我還能活二十年的話,我可以說其他修者和你很像!”
“誰也沒有經歷過,而且那還是謠言,他的話能信嗎?”
幾乎立刻,老者的話就遭到了無情的奚落。
即便陸羽也覺得剛纔那麼一瞬,有些想當然了,與老者的交談,極有可能是浪費時間,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剛纔我怎麼就停下了呢?”
陸羽苦笑,又沿着礦洞向深處進發。
“我是當年的看守者!”
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傳了出來。
陸羽石化,腳步再也無法邁開,這消息太過震撼。
當年的看守者,竟然淪落爲摩雲礦中的苦力,這實在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沒有轉身,而是靜靜地等着身後傳來更多的聲音,來幫助他判斷老者身份的真僞,然而,等來的卻是死一般的沉寂,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的慌亂,但很快就被沉悶的氣氛所取代了。
轉身,老者模樣大變。
披散的頭髮搭在身後,破碎的衣角翻開,露出真正的材質。
泛黑,冷光幽幽,與那些身負甲冑的看守者身上所穿的甲冑毫無二致,而且由風化的痕跡來看,也應是經歷過不少風雨。
除此之外,老者顫巍巍的手裡,還握着一塊碎了的腰牌。
“二十年了,我以爲等到不那個年輕人,卻沒有想到等來了你!”淚眼婆挲,老者身體如秋風中的螞蚱,不住地顫抖。
陸羽腦袋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不知所措。
如果老者所說是真,那個與他長相酷似的人,難道是他的父親陸頂天,流露與他同樣氣息的女修,會是母親?
二十年前的某一天,父親陸頂天誤入老者看守的摩雲礦,帶走了母親……?
這只是個猜想,即使證實老者所說是真,也無法說,那一對男女就是父親、母親。
“我已經在這裡十年了!”突然,一個木訥,寡言少語的流放者放下手裡的工具,緩緩開口:“十年前,就是他告訴我這件事,而當年那些比我更早流放到這裡的修者,也在嘲笑他,有些甚至比我早入六七年!”
一語出,這裡的氣氛更加怪異了。
那些之前嘲笑奚落老者的修者語塞,而且面面相覷。
因爲他們仔細想來,突然發現,這個令人厭煩的老者似乎一直存在,只是老者一直嘮叨着那個故事,令他們格外厭煩,而忽略了時間的問題……
“即便你真的待了二十年,親歷了當年的一切,但誰能保證你不是故意滲透到我們內部的呢?要不然爲何你能活二十年,其他修者都陸續逝去?”
不過,僅一瞬,更尖銳的問題提了出來。
老者試圖證明自己,結果卻發現反而說不清道不明瞭。
因爲,就長時間的相處來說,老者根本沒有賣力地挖掘,也就無法以挖到的靈石獲得靈力補充,但實際情況卻是,那些看守他的修者總是悄悄地在幫助他,令他不至於因靈力枯竭而身死道消。
“那是他們想孤立我!”
老者奮力辯解,卻非常無力。
“那他們怎麼不孤立我,如果能補充靈力,我倒希望他們每日都孤立我!”
事情太過詭異,衆人當然不能輕易地相信老者。
“我說的都是真的!”
老者再次將希望放在陸羽的身上。
衆流放者也齊齊望向陸羽,一時間又沉寂了,只有偶爾一些不聞世事的流放者,仍然在賣力地挖掘,發出“乒哩乓啷”的聲音。
“挖到了,挖到了……”
突然,死一般的靜寂裡,有興奮的聲音傳來。
一個披頭散髮,不相容枯槁的流放者,手裡捧着一塊巴掌大小,淡粉色的靈石,興奮地捶擊身體,道:“哈哈哈,是極品靈石,可瞬間補充靈力!”
隨後,只見靈石顏色飛速地變淡,這個流放者體內靈力豐盈起來,而且只是片刻就如皮球一般,又恢復友精虎猛,血肉鼓突的巔峰狀態。
“僅一塊靈石,蘊含靈力這麼濃郁?”
這還是陸羽第一次見識到靈石,瞪大了眼睛。
一個即將油盡燈枯的修者,瞬間恢復到巔峰狀態,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你以爲爲何要把我們流放到這裡?就是有大勢力看上了這裡的靈石,才以流放的名義把我等捉來挖掘靈石,要知道這樣的極品靈石雖然珍稀,可更珍稀的朱雀石這樣的珍品,也都存在,誰人不垂涎?”恢復狀態的修者道。
“所謂的流放地,不過是掩人耳目,防止其他勢力得知!”老者同樣補充。
但若問到底是何勢力掌控的摩雲礦,老者卻並不知道了,他的身份太低,只負責看守,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大膽,是誰吞了極品靈石?”
礦洞上方,立時傳來威嚴的喝聲。
一隊身負甲冑的修者,各個手執法劍進入礦內。
衆修者連忙裝作不知,揮動挖掘的工具,大力朝着山石揮擊。
然而,法劍轟鳴,礦內有大陣開啓,那個挖掘到極品靈石的修者手上腳上的刑具陣力滔滔,攻擊他的身體與神魂,他雖竭力抵抗,但仍舊痛得身體扭曲,不停地哀嚎。
只是片刻,他鼓突而起的軀體,又幹癟了,華光四溢,沿着刑具流入那些法劍。
非但這樣,這些修者更是非常冷酷,控制刑具,將這名修者體內僅存的一點靈力也榨取得乾乾淨淨,“”的一聲身死墜地,化作滾滾的煙塵,連骨渣都不剩一點。
“誰再敢私吞靈石,這就是下場!”
“想要獲得自由,趕緊挖到朱雀石,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這些修者冷眼一掃衆流放得,便神氣十足地出了礦,只留下面如土灰的一衆流放者。
看着剛纔還在身邊的流放者就這般飛灰煙滅,畢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氣氛也有些壓抑,這裡怪異的老者,卻壓低聲音開口了。
“想要吸納靈石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能夠破解刑具中的禁制,否則那些看守者就能通過法劍洞悉一切,只有死路一條!”
“還用你說,我們如果能夠自己破掉禁制,早就破掉了!”
“就是,一旦我們自己觸碰這些刑具,他們就會感應,除非有其他沒被控制的修者,幫助我等破除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