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柔石看雪心玄樣子,知道今日之事難於善了,但這事若不弄個明白,就如一根刺橫在心頭,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想了想說道:“其實這個問題還是剛纔老夫問的,你們能將我們行動掌握的如此精確,時間也是拿捏的剛剛好,如若說沒有內奸,真是打死老夫也不相信。雪教主,這件事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人蔘與其中?”
寧舟飛在旁聽了心神一動,不待雪心玄回答,搶先一步說道:“前輩,你想知道這個也可以,但我們也有一事不明,希望前輩也能坦誠相告,這樣大家相互交換,雙方都不算吃虧。”
關柔石仰天哈哈一笑道:“也好,你說的也有道理。你且說說看,看你們不明瞭的事情,我老頭子能否跟你們解答。”
寧舟飛附到雪心玄耳邊說了一番,關柔石見他們那樣,立即功聚雙耳,想要偷聽一下,奈何寧舟飛用內力將聲音縮音成線,而且兩者之間又相隔十丈之遙,即使以他的修爲,也只看到寧舟飛嘴脣隱晦地動了動,但說話的內容卻全然聽不到。
雪心玄待寧舟飛說完,低頭想了一會,才道:“前輩,我們想知道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只是想知道,我教與你們一教二宗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什麼你們會如此處心積慮地要對付我們?”
關柔石聞言苦笑一聲道:“雪教主,你這個問題恰恰是老夫不能回答的。唉,事已至此,想必我剛纔的問題你們也是不會回答了。”
雪心玄搖搖頭道:“前輩,晚輩們只是好奇,任何事情總有個緣由。但就像前輩您所說的,事已至此,不管這其中有什麼原因,本教跟你們一教二宗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至於前輩剛纔問的問題,本座可以說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關柔石得到雪心玄變相的肯定答覆,眼神略帶感激地看了雪心玄一眼道:“雪教主,老夫明白了。只可惜我們各爲其主,也是身不由己,還萬望雪教主不要見怪。”
雪心玄臉色一沉道:“前輩,也沒什麼好見怪的。本座即使現在想讓你們束手就擒,估計你們也不願意,但若想本座放你們一馬,那也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們現在也只有手下見真章了。”
關柔石點點頭道:“雪教主說的很對,那我們也就不要廢話了,哈哈,老夫也是要入土的人了,老夫這條命,四十年前就該沒了,現在多活了這麼長時間,也足夠了。”
說完脊背一挺,暴喝道:“那就來吧。”
這次僥倖逃出來的一共十二人,其中七位是玄境期修爲,其中又以關柔石修爲最高,達到玄境中期高階階段,剩下五位則是靈境期修爲。
戰鬥打響,其過程也如預想的一樣,完全是一方壓制,最後除了關柔石及另外一名玄境中期修爲的姓岳的藍袍人拼死殺出重圍,其他人等要麼是被當場格殺,要麼是看抵擋不過,直接咬破毒丸,服毒自盡。
而魔教這邊,除了有四五個輕傷人員以外,其他人毫髮無損,以這樣的代價,卻能殲滅一教二宗六千多號人,而且這其中還包括好些個玄境期及靈境期的高手,這一仗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大捷。
其他人不待吩咐,在各自堂主帶領下,開始緊張有序地進行各種善後工作。
特別是打掃戰場這一塊,雖然在那躺着的都是敵人,但也不能就這樣讓他們暴屍荒野,所謂死者爲大,當然想要有個上檔次的葬禮那就不可能了,挖個大坑,草草埋了了事,可以相像,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這處地方的野草跟野花會長得格外的茂盛。
而雪心玄則會同甘慧英、寧舟飛等人立即趕回刑堂,尹士彥的活捉,成了對一教二宗種種疑慮的解答及後續佈置的關鍵,對這樣重要的事情,雪心玄決定親自審問。
魔教刑堂位於後山一個開鑿的山洞裡,山間本就多陰溼,而這山洞裡就顯得更加陰森,人處於期間,總感到一股股陰森的寒氣直往身體裡鑽,就像是無數的陰魂在身邊圍繞一樣。
而關押尹士彥的這處山洞靠近刑堂最裡面,跟其他囚室及行刑室隔上老大一段距離,整個山洞顯得格外寬鬆,洞內周圍的佈置也跟外面的居家房間一樣,進入洞內,完全感受不到那一路走過來的陰森恐怖,反而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裡也是甘慧英十丈搜魂大法的位置,這樣佈置主要是想讓被施術人心靈放鬆,情緒穩定,讓他們在潛意思中不會產生過大的敵意,從而方便甘慧英施術。
尹士彥全身完好地端坐在一張大椅上,全身經脈被封,牙間的毒丸已被取出,上下牙齒間也用厚厚的棉布包裹,這樣既不影響他說話,又能預防他咬舌自盡。
參加這次審訊的除了雪心玄等一幫人等,張傲秋、夜無霜及紫陌、鐵大可四人也被請了過來,雪心玄的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參與審訊,對一教二宗的佈置有個直觀的瞭解,也方便他們以後行事。
等他們進入山洞的時候,尹士彥正呆呆地看着洞頂,一雙眼珠不停地轉動,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尹士彥斜眼望了過來,神色坦然,彷彿他現在他不是囚犯,而是正在做客的客人一樣。
等一衆人站定,寧舟飛問道:“這位兄臺可否告知你的名字?”
尹士彥嘴角一牽,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不屑地說道:“到了這個地步,你認爲我會告訴你們什麼麼?”
寧舟飛和善地一笑道:“我知道兄臺是硬骨頭,只是越是硬骨頭的人,受罪就越大。我想不用我說,兄臺也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刑法可以讓人後悔來到這個世上,我們也不想如此,如若兄臺能坦誠的回答我們幾個問題,我們保證不但不傷害兄臺,而且還可以讓兄臺毫髮無損的離開,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不是?”
尹士彥“呸”了一聲,冷笑道:“你這番說辭你自己會相信麼?嘿,老子現在一百多斤就在這裡,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反正老子也沒打算從這裡好好走出去。但要想從老子嘴裡掏出東西,你們想都不要想。”
楊月華在一旁嘲諷道:“兄臺在山下不是想借我的手離開麼?這樣看來兄臺也不是一個視死如歸的人啊。”
尹士彥眼神惡毒地望着楊月華,一言不發,過了一會神色一黯,慘然道:“誰他媽的不想好好活着,螻蟻都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但若我將秘密透露給你們,這天下之大,只怕就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嘿,一教二宗那些對付叛徒的刑法,你們聽都沒有聽說過,況且我還有親人在他們手上。
我死不要緊,反正從走上這條路,就沒想過有什麼好下場,但留在那邊的親人也會受盡極刑而死,以其如此,還不如死扛到底了。”
寧舟飛接話道:“要不這樣,兄臺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也允許你在這後山生活,反正他們現在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不過……兄臺的一身修爲卻要被廢掉。”
尹士彥聞言哈哈大笑,好像聽到是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一邊笑一邊喘着氣道:“要是按你說的那樣,那老子豈不成了行屍走肉了?那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雪心玄看着尹士彥,繡眉緊皺,眼光一轉,向甘慧英望了一眼,後者接觸到她的目光,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甘慧英上前幾步,到尹士彥對面椅子上慢慢坐好,尹士彥望着對面的甘慧英笑道:“甘慧英,我知道你。你是想對我施展你的搜魂大法麼?”
甘慧英不答反問道:“看來兄臺對我教的事情知道很多啊,不知我們其中還有誰是你認識的?”
尹士彥目光一掃,搖了搖頭,灑然道:“你要施展搜魂大法那就來吧,若你有這個本事讓我自己開口告訴你想要的東西,那我也認命了。”
說完乾脆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甘慧英見他如此,也不答話,雙眼一閉,兩手在胸前結成一個蓮花印法,隨之整個人沉寂下去,彷彿身上的精氣神一下子被抽乾一樣。
隨着時間的推移,甘慧英臉色越來越蒼白,到了最後,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滾而下,又堅持了一段時間,甘慧英感到胸口氣血翻滾,經脈內真氣亂竄,心裡大吃一驚,知道不能再堅持下去,雙手遂自動解開印法,雙目緩緩睜開,臉色蒼白如死人。
這搜魂大法聽起來很可怕,其實就是施術者放出自己的念力,鑽入被施術人的大腦,從而影響對方的思維,讓他能按自己的想法來做事或是回答問題,這種方法極其霸道,對被施術人的大腦破壞也很徹底,所以一般施術成功後,被施術人都會變得癡癡呆呆。
但這種念力卻是極難修煉,它不像其他修行,每個人都可以嘗試,最後只是修爲高低而已。
念力的修煉需要極好的先天資質,在魔教得到這種修煉大法後,真正修煉的有所成就的也就那麼兩三人,而且還是間隔好多年纔出一個。
甘慧英就是這兩三人中的一個,她的先天資質非常適合修煉念力,而她在這上面也是極其努力,但人力終有盡,得到這個就必須得捨棄那個,所以她現在的修爲只是靈境中期階段。
就甘慧英現在的念力水準,對比自己修爲低的或是跟自己修爲差不多的人,完全可施展搜魂大法,但對比自己修爲高的人,這種方法就很難湊效。
因爲每一個修煉到玄境階段的人,都是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心靈早就修煉得堅如磐石,特別是像尹士彥這樣從事刺客的人,不光對人狠,對自己也狠,在內心裡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更不要說對人敞開心扉了,像這種人,心靈封閉的更是密不透風。
雪心玄一直在旁緊張地注視着甘慧英,見她樣子知道這搜魂大法在尹士彥身上不起作用,看她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顆心不由吊到了嗓子眼上,想要打斷施術,又怕適得其反,只能在旁乾着急,最後見甘慧英自己醒過來,方纔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甘慧英望着雪心玄輕輕搖了搖頭,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哪知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雪心玄見狀,急忙一把扶住,甘慧英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瓶,迅速倒出三顆黑色的藥丸直接嚥了下去。
雪心玄將她交給夜無霜,讓夜無霜帶着她到一旁休息。
而被施術的尹士彥此時也是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整個人處於一種昏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