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心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道:“既然這樣,那你當初爲何又要破碎虛空,離開這個世道?現在又叛逃下屆,如此往復,不嫌累麼?”
歷天崖聽了,雙手不由一攤道:“都是破碎虛空的人,那大道最後一刻又怎麼忍得住?”
說完不待張道陵再說,轉頭望向獨叟道:“怎樣?”
獨叟聞言,思索良久才道:“你這個注意倒是不錯,老夫也有同感,只不過……。”
歷天崖聽了前半句正心頭一喜,又被獨叟一個轉折語氣給吊了起來,跟着問道:“只不過什麼?”
獨叟聽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只不過你想對付的那小子,正是我聖教的女婿,玄丫頭那娃兒太厲害了,老夫可不想被她一輩子惦記着。”
說完又指了指後面的張道心道:“吶,那小子也是他嶺南張家的後代子孫,所以你這提議,倒是讓我們兩個好生爲難啊。”
歷天崖聽完,這算是明白過來,怒吼一聲道:“獨叟,你個老匹夫,消遣老子好玩了?”
獨叟聞言,“嘿嘿”一笑道:“你還不傻啊?”
正說着,遠處天空又是一道白影急閃過來,對正在被雷劈得不亦樂乎的元神幾個大罵道:“你們四個腦子進水了啊?被雷劈很過癮是不是?還不快點給老子滾回去。”
元神幾個一聽,頓時臉色一垮,當真是糊塗了,只想着擋雷,卻沒想到讓鬼將躲入乾坤圖,當即大聲道:“大個子,你先走。”
鬼將此時將戰場上也清掃的差不多了,知道再留下來的後果,也不答話,一聲不吭,抱頭轉身就跑。
鬼將一動,閃電跟着移動,就算鬼將速度再快,又怎麼快得過閃電,在半途中被連劈幾下,痛得一連嗷叫,一手抱頭,一手捂着屁股,連滾帶爬地閃入乾坤圖不見。
天空中閃電猶自不罷休,對着乾坤圖一通噼裡啪啦,但不管怎樣,都破不了乾坤圖散發出的淡淡黃芒,兩者對持一陣後,天空中烏雲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散開,天空重又恢復清明。
鬼將安全後,空中的獨叟右手一招,將乾坤圖收入手中,卻是不走,眼神直愣愣地望着遠處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本尊。
兩個白鬍子老頭互相凝望片刻,獨叟本尊微一點頭道:“想不到老夫當年留在這世道一縷精神念力,居然能成長到這個地步,當真是很不錯,你且去吧。”
獨叟聞言,卻不搭話,再看了自己本尊一眼,帶着元神三人,一個閃身消失不見。
張道心望着獨叟遠去的方向,對獨叟本尊啞然一笑道:“你那縷精神念力成長的快,還不是有個好地。”
獨叟本尊聽了,不由白眼一翻,嘴角一牽道:“好好好,你家兒郎最厲害。”
說完轉頭對歷天崖道:“你還真是忍得住,百多年前就開始部署這一切,要是老夫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出身陰宗,當年在江湖上攪出血雨腥風的應該都是你幕後主使的吧?現在的鬼王谷可是你陰宗在死域人老巢的餘孽?”
歷天崖聽了卻是不答,雙手一攤道:“現在再說這個有用嗎?”
獨叟聞言,搖了搖頭道:“也確實沒用,只是百年前江湖上好多懸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眉目,以至於好多門派到現在都過得提心吊膽,唉,爲了一己私利,真是作孽啊。”
歷天崖聽了,“哼”了一聲道:“那是他們蠢,又能怪得了誰?一己私利?這世上誰人不自私,哪個不是爲了自己?你們少在老子面前裝清高,難道你們聖教跟嶺南張家發家的時候,屁股都是乾淨的?都敢說手上沒帶一點血腥?”
獨叟跟張道心聞言,卻是好一陣默然,良久後張道心才揚天長嘆口氣道:“也罷,前塵往事,誰對誰錯還真說不清楚,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只解決眼前的事好了。”
說完一指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羣道:“我們兩個是奉命下界,要是在這裡動手,傷到下面的人,我們是沒什麼,可你就要跟剛纔那醜八怪一樣被雷劈了。”
歷天崖聽了,臉色陰晴變換不定,半響後“哼”了一聲道:“少來嚇唬老子,就你們兩個,老子還沒放在眼裡。”
說完身形一縱,往更高處虛空而去,獨叟跟張道心見了,對望一眼,也不答話,跟着趕了過去。
天上的神仙打完,地上的凡人也差不多了,這一天的鬧騰,誰也沒佔到便宜,都是疲倦要死,於是雙方很默契的同時鳴金收兵,只留下屍橫遍野的曠野。
在元神幾個在外面打得轟轟烈烈的時候,獨叟則在張傲秋識海里將其徹底查看了一遍,一邊查看一邊罵,有他媽這麼一場大戰,你倒是提前吱一聲啊。
整個筋脈內如干涸的河牀,識海一片空空如也,就連丹田上方的那顆金蛋蛋也隱隱看到了裂紋。
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返回乾坤圖,片刻後,一縷精純的靈氣從乾坤圖那如水波一般的屏障裡緩緩流出,一入識海,立即被幾乎停止轉動的太極圓環吸收,跟着將其煉化注入識海,然後上下丹田開始自主循環。
緩慢注入的靈氣就如生命泉水一般,開始一點點滲透跟滋潤着乾涸的筋脈,最後匯成一股,歸於丹田上方的金丹。
而這靈氣來源,卻是上次解救小十八,從阿大手中得到的那個黃-色圓球,張傲秋將其交給獨叟去琢磨。
獨叟也不愧是個牛人,在乾坤圖漫長的歲月裡,慢慢琢磨出如何提煉其內海量的靈氣的法門,這靈氣比起以前交換的草木靈氣更加精純,而更難能可貴的是,裡面的量多到讓人恐怖。
若說乾坤圖內是自成天地,這顆圓球雖然沒有納入山川河流,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此寶貝,當真可稱得上異寶。
機緣就是這麼神奇,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靈氣轉化爲真氣,自主循環三個周天以後,張傲秋自然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看到面前一臉擔憂,滿是血污的夜無霜。
這一臉血污,立即讓張傲秋想起了先前的戰場,一個激靈,一骨碌坐了起來,跟夜無霜一對眼,兩人異口同聲道:“怎樣?”
只是張傲秋問得是戰事怎樣,而夜無霜問得是你人怎樣。
這話一出,張傲秋跟着明白過來,一擺手道:“我沒事,現在戰事如何?”
旁邊的紫陌一見夜無霜依舊秀眉緊皺,絲毫沒有說話的興趣,遂上前一步,將他昏迷後戰場上發生的情況簡略的說了一遍。
即便這場戰事是張傲秋一手主導,但聽完小狼救主,天上神仙打架的敘述,依舊是一臉懵,嘴巴張得老大,半響沒回過神來。
腦袋裡將紫陌剛纔所說消化了一遍,然後又將所有事情想了一遍,但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遂一搖頭,想不明白的就不要去想,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右手一撐地,剛想要站起來,誰知入手的是一手沙土,頓時又是一愣,急忙環顧四周,周圍一片光禿禿的,連根草毛都沒看到,更不要說成片的山林了。
沒有草木靈氣交換,我是怎麼活過來的?
而這轉眼一望,立即看到了躺在簡易擔架上的歐陽雪怡,張傲秋見了,連忙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其身旁,一眼就看到她腰腹下包紮的傷口。
歐陽雪怡見張傲秋過來,也是如釋重負,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秋大哥。”
張傲秋聽了,點了點頭道:“別說話。”
說完抄起她右手,將手指搭在其腕脈上,一縷真氣探出,而這一縷真氣一放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感知告訴他,這真氣的精純度比以前的更高。
今天還真是有太多奇怪的事情,只是現在卻不是探討這個事情的時候,遂靜下心思調動真氣,在歐陽雪怡體內筋脈遊走一個周天,探明只有腰腹下一處重傷,心頭頓時一定,遂將真氣集中在受傷的筋脈附近,緩緩將其修復跟溫養。
只是讓張傲秋同樣沒有想到的是,現在他這真氣,比起以前,其療傷效果更佳,僅僅不到一盞茶功夫,如此嚴重的傷勢,就已縫合完畢,而歐陽雪怡在這如溫泉浸泡地溫養下,心思放鬆,一歪頭,沉沉睡了過去。
張傲秋將其右手小心放下,轉身對紫陌一點頭道:“沒事了。”
紫陌聞言,暗自鬆了口氣,張嘴剛要說話,卻被旁邊一連串的咳嗽聲打斷,轉頭望過去,卻見一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正艱難地揚起右手對張傲秋招呼。
張傲秋見了,幾個跨步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一縷真氣隨之輸入。
真氣一輸入,那人精神明顯一振,跟着卻是一搖頭,苦笑道:“沒用了。”
說完又是幾聲咳嗽,嘴角血沫直冒,極喘了幾口氣,抓住張傲秋的手用力一緊,快速道:“秋哥兒,這次救你性命,我們大小姐也有功勞,她是個好人,以後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你看在……,看在……今日情分上,不要……,不要怪罪……,怪罪……。”
說到這裡,那人嘴角血沫直涌,再難說下去,但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着張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