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所考慮的這其中,其一因爲張傲秋他們本就要應付死域人大軍這個禍害,同時還有來自中原內部的勢力糾纏,已經忙得腳不沾地,想要他們抽出時間專門護送他會草原,也確實是有點難爲人。
其二,因爲這只是草原內部事情,跟張傲秋他們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強行讓別人出力,特別還是這種一不小心就丟掉小命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想想,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所以蘇起就想着憑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只是進入草原的關口也就那麼幾個,不用想也知道那裡面肯定是佈滿了各式眼線跟伏兵。
而最後剩下的,也就是當年佈下的那條暗線,這條暗線能起多大作用不知道,但起碼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蘇起沒想到的是,在張傲秋的預想中,是不僅要將他送回草原,而且還想將他送上草原之王的寶座,只是這個佈置牽扯到後面大局,現在不方便透露給他知道而已。
說到這裡,蘇起深吸一口氣,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好半響後才道:“這條暗線是我阿瑪當年所佈置,身邊無一人知曉,就連我也是在他臨終前被告知才知曉,這件事發生後,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知道這個機密並將他泄露出去,只是到現在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張傲秋聽了,沉吟片刻後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條暗線出了問題的?”
這個問題切中此事要害,因爲這條暗線背叛,蘇起事先是不知道的,就這麼找上門去,只有三種結果,一個是身死,一個是活着,但已經被抓,剩下一個就是僥倖逃脫,但再怎麼說,也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毫髮無損地坐在這裡。
蘇起聞言,先是點了點頭表示讚許,然後才道:“因爲玉牒牽扯太大,而且這條線也好長時間沒有動過,就算他們沒有背叛,但會不會盡心,或者說有沒有能力去辦這件事都還兩說,所以我必須要了解清楚後再來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頓了頓,蘇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的易容術,不說千變萬化,但在沒有攜帶玉牒的情況下,要有心瞞住其他人,還是有那麼點信心的。
負責這條暗線的人名叫吉安,我到了那邊,找到了暗線的地址,先是在其周圍以其他幾種身份的方式暗自觀察,這樣大概兩三個月後,也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什麼可疑的人或事,但爲了以防萬一,就必須近距離接觸,後來就以做買賣的身份親自跟那吉安接觸。”
紫陌聽到這裡,不由微一皺眉打斷道:“做買賣?”
蘇起聞言“嗯”了一聲,跟着解釋道:“這個買賣人的身份是早就做好了的,而且一直跟吉安有接觸,我只是易容成那個負責人而已。”
夜無霜聽了卻是搖了搖頭道:“你還真是膽子大,就算你易容術再高明,但交易之間的細節跟習慣卻是改不了的,一個不謹慎,就會讓對方看出破綻。”
蘇起聞言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當初定下這個身份,也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以前的交易都是書信往來,人不露面的,而且這個生意往來,以前我在草原的時候就是由我負責,其中細節自然知曉。”
張傲秋點了點頭,一擺手道:“你接着說。”
蘇起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水,嘆了口氣道:“因爲草原除了牛羊,其他什麼都沒有,所以跟吉安的交易也都是些日常用品,只是量大些而已,所以上次我過去的時候,也就是跟他談些大筆貨物的預訂事宜。
吉安這人外表上看來一團和氣,一看就是個生意人,他身邊時刻跟着一個女子,這女子約二十四五的樣子,長得端莊大氣,但極會精打細算,口才了得,是個做生意的好手,也是吉安的得力干將,至少表面上是。
這樣來回幾次後,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最後猶豫再三,決定開始行動,我先是以另一個身份,將密件幾經轉手送入吉安手上,然後又以做生意的身份去見吉安,而就在那時,我發現事情有變。”
夜無霜聽完,“哦”得一聲疑惑道:“你是如何發現情況有變的?”
蘇起聞言,眼中殺機一閃,半響後才道:“是態度。”
說完擡頭看了張傲秋三人一眼,跟着道:“那個女子雖然是談生意的人才,但平時對吉安都是恭恭敬敬,不曾有一絲逾越,但那件密件送到吉安手中後,我親眼見到吉安極爲小心地躬身對那女子說些什麼,而那女子則是一臉寒霜,一幅高高在上的表情,雖然這個情景只是匆匆一瞥,但已經………。”
蘇起說到這裡,臉色一黯,身子一沉,彷彿整個人精氣神都被抽空一樣。
雖然避過了自投羅網,但這最後一絲希望也同時斷絕了。
張傲秋見了,卻是一笑道:“蘇兄,不到最後一步,又何必這麼快就氣餒了?”
說完不待蘇起問起,起身踱起步來,紫陌一見,頓時眼睛一亮,這小子一踱步,準有好事。
果然,片刻後,張傲秋轉頭看向蘇起,認真問道:“蘇兄,以你的易容術,若是僅僅只是將你自己送回去,你有多大把握通過那些關卡?”
蘇起聞言一愣,半響後才道:“如果只是我自己,那至少有七成把握。”
頓了頓跟着道:“可是……。”
張傲秋聽了一擺手打斷道:“既然有七成把握,那基本上也就是板上釘釘了,就算有什麼岔子,以我們幾個的實力,對方就是有埋伏也不一定能討什麼好處,說不定……,嘿嘿。
我知道你剛纔想說的是,若是玉牒不帶回草原,那就相當於白忙一場,這方面你不用擔心,總之只要我們能將你送回到你的部落,玉牒就一定會同步到達,至於怎麼到達,我先賣個關子。”
蘇起聽完,一臉狐疑,轉頭看了紫陌一眼,卻見這傢伙摩拳擦掌,一幅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由“呃”了一聲,試探着問道:“不用商量一二?”
紫陌聽了,側過身子,一把摟住蘇起肩膀道:“秋哥說有辦法,自然是萬無一失,還商量個毛。”
頓了頓接着道:“本大師對易容術也略知一二,既然蘇兄對此也深有研究,要不等會我們哥倆一起切磋切磋?”
說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奇怪地看着蘇起道:“老子摟着你,你緊張個毛?又不是個女人,還怕本大師吃了你?”
夜無霜一聽,跟着擡眼看了過來,還沒等蘇起說話,就聽紫陌跟着道:“哎呀,還不說,你這小手看上去還真是滑若凝脂,雪白纖細,跟我們霜兒都有的一比了。”
蘇起這會卻是回過神來,伸手打掉摟着他肩膀的爪子,自自然然地伸出雙手擺在紫陌面前,悠然道:“你也是修行之人,不知道若是玄功有成,就會駐顏有術麼?我這算什麼,你再看看你秋哥的手,那才真是晶瑩剔透,細皮嫩肉了。”
張傲秋一聽話題彎彎繞繞,最後繞到自己頭上,不由沒好氣道:“淨瞎說些什麼了。”
說完轉身看了看外面天色,臉色一正道:“明日一早,阿陌就到城主府去見雲叔,我們畢竟一個多月沒見了,也不知前方軍情如何,你到了城主府,就留在那裡,所有情報網你也熟悉,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定奪好了。
蘇兄留在宅子裡,做好出發前的準備,最重要的是,想清楚我們即將行動的路線及每個細節,分列成條,讓每個人都熟悉。
而我跟霜兒,則去辦一件事情,快則五天,慢則十天,等我們一回來,就立即安排出發。”
紫陌三人聽了,均是一點頭,夜無霜在旁提醒道:“這次去草原,你準備帶那些人手?”
張傲秋聞言,沉吟片刻,不答卻轉向蘇起道:“帶多少人手,這要看蘇兄的家底了。”
蘇起聽了一愣道:“我的家底?什麼意思?”
紫陌聽了在旁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蘇兄,秋哥的意思是,就算我們將你跟玉牒安然送回草原,也只是送回去而已,你也知道,草原現在有一教二宗跟鬼王谷的人插手,再加上你們草原各部落的世仇,想要憑玉牒就讓他們臣服,那基本上是無稽之談。
而我們的打算,是不僅要送你回去,還要助你一統草原,所以若是你家底厚,手上兵馬多,我們就少帶些人,若是你只是一個兵也少,馬也少的窮光蛋,那就真要仔細斟酌斟酌了。”
蘇起聽完,整個人不由完全愣住,在他心中,能將玉牒安全帶回草原就是萬幸了,當然,這其中能不丟掉小命,那就更好了。
一統草原這樣的大業,他自然想過,不僅是他,整個中原只有有點本事的人都想過,只是在現在的局勢下,也就只能是想過而已。
而且有他安答的前車之鑑,就算想借助外力,也要三思而行,久而久之,也就熄了這個念頭,因爲你在惦記別人利息的時候,別人已經在惦記你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