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緩緩降臨,天空中,那輪皎潔的銀盤終是掙脫日晝的束縛,躍然耀於九天之上,月光瑩瑩而潤,如薄紗般的光芒隨着微微而起的夜風飄落至大地上,光芒輕撫地面,一片柔和與安詳。
煞狼殿外,雖然夜也至深,但透過那晴朗的月光,依稀可以見到幾個鬼魅的黑影,正隱藏在建築之間那一處處不大的縫隙中,彷彿一個個夜色中的哨崗般,注視着周圍一切響起的異動。
盤亙的煞狼殿,正被人密切監視着。
“喂,已經兩天兩夜了,累死老子了,老大也不知道抽什麼風,竟然讓我來監視這裡,他媽的,兩天都沒睡個好覺。”
長生門大門前,一處被黑暗籠罩的小巷邊,這個地方隱藏極深,甚至連月光都是沒有絲毫飄落至此。
“嘿嘿,五哥,誰讓你是鶴老大現在最信任的人呢,照老大說的,你做事,他才放心嘛。”
一旁,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隨即響起,聽那聲音,此人分明也是極爲疲勞,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滾一邊去,什麼最信任的人,就這麼個破差事,鬼才願意來呢,再說他只讓我們堅實煞狼殿,又不說具體監視什麼,總不能從裡面跑出一隻蒼蠅來,我們也要上報吧。”先前那人顯然心氣不順,罵罵咧咧道。
“嘿嘿……我還是站好我的崗,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事,老大責罰下來,我可是擔當不起啊。”後者輕笑道,又是惹來那人一陣不快。
只是,他們卻是沒有察覺到,正當他們說話之際,煞狼殿那高聳的殿牆上,突然有着兩道黑影一躍而起,那兩道黑影速度極快,電光火石之間,便已沒入那濃濃夜色中,只留下一連串微微扭曲的空間,和那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細微勁風。
“咦,五哥,我怎麼覺得剛纔有人出來了。”
輕咦聲,頓時自那先前小巷中響起。
“人?哪呢。”
“我靠,我看你是腦子發懵了吧,這大晚上的,誰沒事會跑出來,再說這裡又不止我們一個崗哨,就算一隻蒼蠅,也休想逃過我們的眼睛。”
“可是……”
那人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一個爆慄頓時打斷:“好好看着,老子要睡覺去了,沒事可別打擾老子啊。他媽的,兩天都沒睡好了。”
聲音掩下,夜色重歸安靜!
……
“蕭兄,這裡就是那個什麼陰風的老巢,陰地府?”
夜幕之下,這是一條靠近平地邊緣的小巷盡頭,眼前,則是一座看上去不足爲奇,只是比普通的院落稍大一點的建築,而此刻,就在這院門前,正杵立着兩道黑影,一高一矮,赫然便是先前從煞狼殿隱遁出來的古辰蕭鼎山。
此時,面對着身前這座堪稱朽爛的院門,古辰臉上也是閃過一道疑色。這要是放在平時,或許沒有一個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這也太破舊了吧,連院門上那塊匾額,也是佈滿了蛛網,院牆上自不用多說,隨處可見修補過後的痕跡。
“確實是這裡,你別看陰風那廝平時打扮的人模人樣的,住的地方還真不敢恭維,據說這廝還真有個癖好,房子越破,他越是喜歡,在地院中也算是一個奇葩啊。”蕭鼎山笑着回答道,只是從他那錯愕的目光中,也是能夠看出,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陰地府竟會破爛到如此程度。
“算了,進去吧。”古辰搖了搖頭,隨即也不再踟躕,右掌一揮,強勁的掌風便是直接將那院門吹擊開來。
“吱呀!”院門大開,院內的景象頓時呈現眼前,目睹眼前所見的一切,古辰差點有種扭頭就走的衝動。
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啊,想來就算是牲口棚,也比這裡好上百倍吧。院子地面上,隨處可見堆積成山的垃圾雜物,即便在這深夜中,依稀可見片片蚊蠅繚繞其上。院子中央那條唯一可供人走過的小道上,也遍佈着不知名的黑色污穢,簡直讓人難以下腳。
而最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在那大廳正門前的一堆垃圾旁,似乎還有一個陰地府的人正倚着垃圾堆呼呼大睡,透過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見一條晶瑩的涎液掛在他嘴角邊,也不知是不是夢到山珍海味了。
古辰與蕭鼎山相視一眼,二人均是從對方眼中看出那抹愕然。
“這……也太他媽另類了吧。”蕭鼎山忍不住爆出粗口,濃烈的臭氣撲面而來,他當即一個閃身,兩步便閃至那還呼呼大睡的弟子身旁。
彭!
他重重一腳踹向那人身上:“給老子起來。”
“呃啊!”
“他媽的,是誰,活的不耐煩了是吧,老子東西還沒吃完呢……”
腳力之下,那人一咕嚕翻到在地,而彷彿是對夢中之景還留戀不捨,他揉着一雙惺忪的睡眼,便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狗日的,連陰地府都敢惹,活得不耐煩了?給老子……呃,你,你是……”
睡意漸消,那人正欲舉拳相向,不過就在看清楚來人之際,他臉色頓時變得尤爲精彩起來。
“是,蕭,蕭,蕭鼎山……”
他虛弱的向後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垃圾堆上,視線一偏,第二道身影再度映入眼簾。
“啊……古,古辰,古辰大爺……你是古辰大爺……”一眼之下,他差點沒驚的閉過氣去。那修長的身影,和那標誌性的藍眼銀髮,若是再忍不住此人是誰,他也就不用再在地院混下去了。
這些時日,若要說地院中最引人注目的事情,那便是古辰歸院了。人云亦云,後者的事蹟現在已經快要被神話一般,而也正因爲這種無止境的渲染,讓的他儼然一躍成爲整個地院最恐怖的存在,名聲甚至超過之前的信長生和煞狼。
“唔啊……狗娃,大晚上你不好好看門,在那亂叫個什麼勁,要是把老大吵醒了,你但得起責任嘛。”
廳門緩緩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同樣睡眼惺忪,正打着哈欠的瘦弱男子,那人一出來,便是對着先前那人一頓數落,絲毫也沒注意到,在他身後,正有着兩張毫無表情的面孔,注視着他。
“嗚嗚……那裡,那裡……”
被稱作狗娃的弟子,臉頰止不住的抽搐着,或許上因爲驚嚇過度,他聲音都是極度哽咽起來。
“什麼那裡,那裡有什麼啊。”
後者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轉身,擡頭,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