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並不想完全按照別人規劃好的道路去走,但卻不得不按照楚先生的安排去行事。雖然憋屈,卻也能甘之如飴。楚先生先聲奪人,身未現,一介布衣,卻憑着一己之力,就爲自己營造了一個高卓的身份,更以種種謀劃,完全表明了楚先生不甘屈居人下的志向,讓孤不能逼迫與你而只能以合作的身份,來談軍國大事”
鐵補天無奈地笑着,輕輕搖着頭:“楚先生孤身一人,卻能營造出這樣的局勢,用心之巧妙,計算之精確,把握之老到,讓孤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人才二字,楚先生當之無愧。”
楚陽眯起眼睛笑道:“關於這樣的誇獎,我一向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現在已經過了談判時間,鐵補天已經讓步,楚陽自然要輕鬆一下緩和氣氛。
鐵補天一怔,接着控制不住的噗嗤一笑,急忙醒轉,以手掩口,隨即將手不着痕跡的抹了一下嘴角,笑吟吟的道:“楚先生當真是風趣。”
這一剎那,楚陽一下子毛骨悚然,幾乎要落荒而逃
太子啊什麼是太子女人能成爲太子麼那是公主好不好
但鐵補天明明是一個男人,在這一刻卻是表露出了十足的女兒態那掩嘴一笑,眼波流轉楚陽看的眼睛發直,嘴角一陣抽搐。
蒼天吶
您讓我來逆轉命運,逆轉歷史,卻要讓我跟一個人妖合作
楚陽只覺得心臟都在抽搐,心中也終於瞭然:難怪這丫會練那冰心徹玉骨神功,這樣的神態,若是不練那個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等到見鐵補天掩飾一般抹了抹嘴,然後又做出那種吞吐天下之態的情形,楚陽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剎那間天旋地轉。
“楚先生楚先生”鐵補天見他神思不屬,問道。
“呃呃”楚陽直覺的額頭上冷汗一點點沁出來;想到以後要跟這樣的人妖合作最少兩年多,楚陽突然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人生滿是悲劇
“楚先生,目前鐵雲現狀,若是楚先生做主,該從何處下手纔是”鐵補天微笑着,似乎並不知道楚陽的情緒變化,越發的矜持的問道。
“嗯,這個這個我需要先想一想。”楚陽一手扶額,做出思索狀。他哪裡是需要想一想,實在是剛纔那一幕太震撼了。
“欲攘外先安內。”楚陽強行運起九劫九重天神功,將自己的翻騰思緒壓了下去。
欲攘外必先安內鐵補天忍不住背脊升起一陣寒意。這句話何其熟悉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鐵雲國宮廷大變;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三百萬將士化作沙場枯骨;第三次聽到這句話,朝堂之上,皇叔鐵龍城舉起了屠刀,將滿朝文武在屠刀之下篩選了一遍,殺的血流成河
如今,楚陽來到這裡,第一個主張,還是這一句話。
難道,又是一次腥風血雨
“這話不錯。”鐵補天笑道:“但問題是外面的敵人在明處,內部的敵人,卻是在暗處。”
“不過是篩選而已。”楚陽胸有成竹的一笑。
“若是,孤將此事託付給楚先生如何”鐵補天笑了笑,正式提出了合作的請求。
“還不夠”楚陽搖了搖頭。
“還不夠”
“聽說天子殿下創辦了一個補天閣”楚陽溫文爾雅的問道,接着雙眼一翻,淡淡道:“既然要合作,就應該彼此信任。我要補天閣”
鐵補天冷冷的看着他,半晌目光陰冷,一動不動。
良久,鐵補天長身而起,負手在後,緩步走到亭子欄杆旁邊,看着湖光水色,久久不語。微風徐來,吹得他的白色大氅衣袂飄飄。
“孤十一歲之前,只是一個孩子;父皇慈愛,母后柔情;還有六個姐姐,人人都拿我如珠似寶;無憂無慮,只知道,這天地之間,是如何的美好。”鐵補天背對着楚陽的眼中,已經有些朦朧,但聲音依舊平靜。
“自從我出生,父皇一直悶悶不樂,也一直封鎖着我的消息。那時候的我,不知道爲什麼。”
“那一年,父皇金甲金盔,御駕親征在我眼中,父皇就像是天上的戰神,必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不過半年,突然間天塌地陷父皇回來了,卻是被擡回來的,奄奄一息。”
“母后上前伺候,卻被父皇突然發狂,一劍刺死他,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妻子”兩滴珠淚,順着鐵補天的臉頰緩緩流下。
楚陽身子一震,忍不住擡起頭。他聽到這裡,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這位鐵雲國君,爲何要殺死自己的妻子
“隨後,父皇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連連下旨,將六個姐姐和六位姐夫全家處斬又命令二叔率領百戰之軍攻打皇宮,將皇宮之中的所有人,殺的乾乾淨淨一時間皇城內外血流成河,所有人都知道二叔要造反了,但後來卻知道不是。”
“然後父皇拉着我的手,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就陷入了昏迷。”鐵補天身軀挺直,用一種低沉卻顫抖的聲音,堅決卻又心痛的道:“從此之後,你叫鐵補天鐵雲國的天,已經塌了,我希望你能補上。要永遠記住,做一個君主,要心狠要能狠得下心殺敵人,也要狠得下心殺自己”
“說完,父皇抓住二叔的手,說:給你了。然後父皇就昏迷不醒”
楚陽皺起眉頭,沉默着,心中卻在想着;鐵補天這番話語焉不詳,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位鐵雲國君,在殺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的時候,神智是完全清醒的虎毒尚不食子,他爲何要這樣做
楚陽隱隱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一個極大的秘密
鐵補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恨父皇,恨他,殺死了我所有的親人但二叔對我很嚴格,他對外宣佈,從此我就是鐵雲太子,長大了,就是鐵雲君主。從那時候開始,二叔請了無數的老師,來教我學東西,每一天都有最少十位老師在等着我,每一天我的睡眠時間只有一個半時辰,就連吃飯喝水的同時,也有人在我面前講着什麼。記不住,二叔就是一頓狠揍,那時候,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我最少有三百天,身上是青腫的。二叔對我的嚴厲,超出了天下間任何一位嚴師”
鐵補天輕輕地道:“我也經常去看父皇,父皇有時候也會清醒,但清醒的時候他就鬧着自殺,被人阻止之後,他就默默流淚;長年累月的抱着母后和姐姐們的靈位淚流滿面,經常把自己哭暈過去,身體也是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