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無波慘笑一聲,留神注意傾聽着外面的一切動靜,察覺外面追殺聲音漸漸遠去,突兀地閃身而出,並選擇沒有參與任何戰鬥,也沒有去管自己的寶貝兒子,反而有如游魚一般的往上攀升而去。提供最好的體驗
厲無波此舉卻非是效法厲絕一般臨陣逃脫,而是去送信
雪下的鉅變,必須及早通知上面。
否則,不但這批厲家中人會白白犧牲,還會嚴重影響之後的佈局,甚至將會徹底鎖定死局,再無任何轉圜餘地
厲無波無疑滿心的怨恨,一腔的惡毒,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但這一刻,這位厲家當代家主做出來的決定,卻依然是,家族
因爲,我們是厲家人
兒子的損失,作爲父親,作爲厲家子弟,自己,要彌補
厲無波的身子悄悄地往上滑行,速度相對而言並不很快;對於其他的一切,完全無動於衷;甚至,不遠處有兩位厲家人正在遭受圍攻,以他的實力而論,絕對可以輕易營救,竟也完全視如不見,只是藉助一切可以藉助的隱蔽,向着上面突破。
孰輕孰重,厲無波心中自有盤算。
前後彈指光景,他已經上去了兩百多丈的距離。
“那邊,那邊有人竄上去了”正在戰鬥的一位聯軍至尊聽到後面似乎有動靜,出於謹慎的緣故,隨手一刀劃破雪層,擊向動靜的源頭厲無波。
厲無波橫劍一擋,“當”的一聲,藉着刀鋒衝力“嗖”的一聲往上飛竄,全速飛竄,之前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得徐徐而上,現在左右行藏已經暴光,索性全速而上,盡一切可能突破雪層,只要會到上面,甚至只要能發出一聲喊叫聲,就可能帶來一線轉機。
這一聲充滿警惕性的大吼,頓時有無數聯軍高手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更有人不顧一切的也開始往上衝,其中不乏高階至尊強者。
一旦被厲家人衝出去,讓上面知道了下面的變故,那就不是全勝了,至少不能起到“奇兵”的驚豔效果了。
莫天機這位九劫智囊定然會作出相應的戰略變局,到那時候還想要佔到便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厲無波根本不與任何敵人糾纏,甚至不對任何對手的攻擊予以迴應,不管是什麼樣的攻擊,他都一味的借用來作爲向上之力。
而這樣做所付出的代價卻是極爲慘烈的,他的身上幾乎是在眨眼功夫之間,就已經是血肉淋漓,體無完膚,外傷如此沉重,內傷可想而知,要知道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多數以掌氣拳勁爲主。
但他仍舊頑強的往上衝,此刻的上升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點。
這裡,距離雪層上方還有三十丈的空間
厲無波面容淒厲,在這一刻,爆發出最後的餘力,迅猛的向上衝,這一衝,幾乎集中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的整個身體有如炮彈一般地往上飛起;橫刺裡一把刀閃電般飛襲而來,目標本來是他的脖子,但厲無波上半身已經在間不容髮的瞬間生生衝了過去;
在那一瞬間,厲無波只感覺到兩腿膝蓋一涼,身子莫名一輕,半個身子終於成功衝出了雪層
厲無波的兩條腿鮮血瀑布一般狂衝出來看,看上去就彷彿是以鮮血作爲衝力,將他頂上去的一般。
纔剛剛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厲無波已經迫不及待的仰天大吼:“下面埋伏破了我方慘敗下面埋伏破了”
不得不如此,因爲厲無波不確定自己還可以活多久,或者下一瞬,自己已經魂走九泉了
可是,消息一定要送出去,一定要送出去要在第一時間送出去
寂靜的雪原上,他的這聲怒吼遠遠地傳了出去,聲震四野。
四周雪層噗噗噗的裂開,幾位聯軍方面的至尊也紛紛跳了出來,刀劍齊出,雪片一般向着他身上狂劈而下,招招絕殺,刃刃奪命。
厲無波全然不閃不避,並非是因爲雙腿已殘,也非是無力掙扎,而是唯恐自己一旦抵抗、閃避會將自己殘餘氣力耗去;萬一家裡聽不到纔是真正的禍害。
此時此刻,只要家裡聽到了,自己的這條殘命又算什麼
就在充滿絕望殺戮的刀林劍雨之中,血光飛濺,厲無波仰天悲鳴,吼出此生最後的一句話:“下面的埋伏破了莫天機莫天機你聽到了沒有老祖宗”
可惜話還未完,餘音猶在回答,在一連串噗噗噗的聲響中,厲無波的身子化作了一堆碎肉,一位聯軍至尊恨極,飛起一腳,將他唯一完好的腦袋踢凌空飛了出去,落在數百丈之外
厲無波一生陰謀詭計,一生無恥卑鄙道貌岸然,但最後的時刻,卻是
一個人的一生功過是非;如何才能評說
當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蓋棺定論的
楚陽等人此刻也已經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埋伏地點。
莫天機正在與厲春波商議一些細節問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計議停當;只等最終決戰開始。
現在的所謂商議,也就只是在精益求精而已,不管商量什麼,對最終大局都不會有太大影響。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錐心泣血一般的慘叫突如其來的傳過來,音量雖然不算大,卻也能聽得清楚。
話語中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無奈,以及那股幾乎要五臟俱裂吐血一般的後悔,種種情緒,清晰得讓衆人感同身受
“下面埋伏破了我方慘敗莫天機,莫天機你聽到了沒有”
“是厲無波竟是他怎麼會”厲相思一下子站起身來。
“雪層之下的埋伏破了怎麼可能”厲春波不可置信的擡頭:“如此嚴密的埋伏,堪稱是鬼斧神工,天衣無縫,怎麼會在決戰還未開始的時候,就爲人所破這不可能”
“事情不尋常,快去看看”莫天機也是有些感覺莫名其妙。
數人如飛一般掠出。
片刻之後,來到雪層上,只見一顆孤零零的人頭仰面朝天,落在哪裡,正是厲無波
只見他滿臉的悲憤,眼睛兀自張得大大的,竟是死不瞑目。
“看來,下面的埋伏是真的被破了,真是想不到啊”莫天機嘆息一聲:“厲無波乃是在第二隊的最後一波下去的,隱匿位置可算是隱蔽中的隱蔽。還有,以厲無波的性格,錯非到了山窮水盡,只怕也不會”
厲春波臉色陰鷙,大有風雨欲來之勢,低沉怒喝:“老夫只奇怪一點,此地的佈置埋伏可謂天衣無縫,更動用瞭如此之多的資源,還有地利之便,不說優勢盡在我方也不爲過,怎麼會說破就破”
莫天機沉默了一下,道:“若是內部不亂,斷然沒有被破的道理自亂陣腳,這是唯一的可能”
厲春波鬚髯皆張,怒吼道:“如此家族大事,誰敢泄露誰會泄露老夫不相信厲家會出如此叛族之賊我下去看看”
莫天機等人來不及阻止,厲春波怒吼一聲,整個人迅速沉下了雪層。
九品至尊沉下雪層,只是護身的罡氣,已經是諸邪辟易。頂着一連串的攻擊就那麼一路直下到底,正好看到一位厲家高手被圍攻,形勢已經是岌岌可危。
厲春波一聲怒吼,兩掌分打;砰砰兩聲,兩位聯軍方面的高手筋斷骨裂,狂噴鮮血兩邊飛出;隨即四下裡怒吼響成一片,無數的聯軍高手蜂擁而來。
厲春波一手提起哪位厲家高手,左手迅速劃了一個圈子,一股強橫狂風吹出,將衆人生生阻擋在數丈之外,然後他的身子就飛一般的竄了出去。
即便厲春波是九品絕顛強者,卻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正面強行對抗如此之多的戰力。
下一刻,噗地一聲,厲春波再度飛出雪層之外,站立在上面,將救下的那人放到了自己面前,又將一顆藥就塞進了他的口中。
但此人此刻早已是油盡燈枯,氣息奄奄,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被藥物一催,迴光返照,呻吟道:“老老祖宗”
厲春波眼神一暗,知道他已然無救,和聲問道:“告訴我,埋伏爲何被破”
那人聞言,眼中突然流露出難以宣泄的強烈憤怒,想要開口說話,卻因情緒震盪過度,劇烈的咳嗽起來。
厲相思急忙用手抵住他後背,緩緩輸入綿綿元氣,卻搖了搖頭,很明顯地感覺到其生機在逐漸的渙散,這樣的傷勢實在難以挽回。
“是厲絕那個該死的畜生我”那人帶着強烈的憤恨,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的咬牙切齒:“原本一切無事,我們一直都在等待最後決戰的來臨是厲絕那個畜生,自己莫名其妙地跳了出來被敵人追擊,卻又慌不擇路,往我們每一處埋伏的身邊帶,最終將我們全部暴露,有許多兄弟是被人堵在洞中,活活打死的”
這人身受重傷,本來已是氣息奄奄,但此刻說到這件事,心中強烈的憤恨竟然讓他說話都流利了起來。
“我我們迫於無奈,只好出來戰鬥,意圖拼死一搏;可是我們已經徹底失卻了地利敵人人多勢衆我們我們根本不敵”這位厲家高手眼珠在一陣陣的泛白,喉頭咯咯作響,終於大吼一聲:“厲絕我就算死亦不能放過你”
身子突兀地一挺,終於再無聲息,兩眼兀自怒張。
月票能多給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