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談曇帶着謝丹鳳絕塵而去,楚陽也終於放下了心事。提供最好的體驗
談曇的復甦,在向着好的一面發展。
這是他樂於見到的。
至於現在的天蘭城,蘭家人已經是銷聲匿跡,徹底的成了無主之物。
楚陽在想着,這裡,是否可以佔據的問題。
看了看莫天機,莫天機也在沉思。顯然,兩人想的是同樣的問題。
“這事兒天機你看,若是在這裡成立自己的力量”楚陽試探着問道。
“的確是一塊大蛋糕。”莫天機沉吟着說道:“只可惜,以我們現在的力量,還不能吞下去。雖然放棄未免可惜,但我們別無選擇。”
楚陽也是嘆了口氣。
這一節,他也想到了,但面對一個根據地這樣大的誘惑的時候;楚陽還是小小的起了些貪念。
根據地要建立,但根據地絕對不能是楚家
楚家,那是自己的家;楚陽只希望是一個單純的家,不希望那裡變成戰場。
“不過在這裡若是建立一股秘密力量,也是可以的。”莫天機道:“蘭家萬年壓迫下來,這廣大區域,不服不忿者衆,這股力量,是可以引導的。不過要以什麼樣的名義來引導這股力量是個問題。”
楚陽點點頭:“這個,我就不管了,你去搞定。”
莫天機嘴角抽了抽,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一旦討論什麼事情,只要是自己參與了討論,楚陽最後鐵定的就會丟出來一句話:你去搞定
三人一路漫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想着事情。
走出蘭家廢墟,走到大街上的時候。突然震驚了一下。
只見大街兩邊的房屋,大多數都已經不成形狀,每一間房屋,都是從地基就開始,裂開了大大的口子,已經是危房。
還有不少,已經倒塌。
這裡乃是天蘭城中心大街,這裡的建築也是最堅固的。但在這狂猛的衝擊之下。就算是最堅固的房屋,保存最完好的房屋,都已經明顯的不能住人。
大街上,擠滿了惶恐不安的人羣,在這樣的天災人禍面前,人們似乎又恢復了數百萬年前的未進化狀態:只有在人最多的地方。才能得到安全感。
但人最多的地方,恰恰也是惶恐和不安傳播的最快、而且在這種時候也是最容易躁動、最危險的地方
看着楚陽三人走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帶着諂媚討好還有不安。不少人,都嚇得渾身發起抖來。
似乎眼前這三人乃是殺人魔王,隨隨便便就能吃人一樣。
三人默不作聲。走過大街,往前走去;越走,破敗的房屋越來越多。
莫天機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是平靜得嚇人。似乎要凝結了一般。
楚陽知道,莫天機每次出現這樣的臉色。就表示他心中才是真正的不平靜。
眼前的萬戶蕭疏,讓莫天機心中的壓力是很大的。雖然他表面上經常說不擇手段,有時候也的確是不擇手段但,每次看到自己造成的破壞性後果的時候,莫天機的心中,是絕對不會如同他口上說的那麼強硬的。
前方傳來淒厲的哭聲,還有哀告。
三人加快腳步走去。
只見在一個冒着熱氣的饅頭攤子前面,有一個婦人正倒在地上,不斷地哀求着,在她的身邊,有一個胖大的男人,正在拼命地從她手中搶着什麼。
楚陽注目看去,卻是一個白白的饅頭,此刻也已經沾滿了灰塵。“求求你,給我這個饅頭吧”婦人的口中在汨汨的流着鮮血,渾身都是血污,崩潰一般的喊叫:“求您給我吧,我的囡囡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房子突然塌了,她爹她哥哥都被砸死了砸死了我就這一個孩子了我的孩子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求求你”
楚陽停住腳步,纔看到那婦人頭上一片血污,右手臂不自然的扭曲着;但她的左手卻是死死地抓着饅頭,在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小女孩,用她已經殘碎的右臂死死的環抱,小女孩只有三四歲,額頭上一片青腫,無力地耷拉着腦袋,似乎暈眩了
那個龐大的男人拼命地去搶:“可是我一大家子也在等着吃,也在等着吃啊這等天災人禍,就蒸了一鍋饅頭還被接着搶光了我們怎麼活”
“求求你就讓我的囡囡吃一口吃一口行不我不吃”婦人苦苦哀求:“李掌櫃,囡囡他爹也曾與你是兄弟啊,咱們兩家向來交好的去年你爹身故,還是囡囡他爹幫忙料理啊求求你李掌櫃,就給我這個饅頭吧可憐我們四口之家,一夜之間禍從天降就只剩下囡囡這唯一的骨血”
那位胖大的李掌櫃只是不允,死命的搶奪:“你說的那些不過是過去了現在就這一個饅頭了,其他的都被搶光了你快還給我”
突然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腕,用力的去掰她的手指,婦人淒厲的叫喊着,求告着,鮮血不斷從口中噴出來。
饅頭易碎,兩人都不敢用力在饅頭上,若是一下子抓碎了,旁邊可還有一大羣飢腸轆轆的人羣在虎視眈眈。
所謂的禮義廉恥忠孝節義,在生與死麪前,竟然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婦人一聲慘叫,手指頭被那李掌櫃生生掰折,饅頭也到了李掌櫃手中。
婦人神色一陣絕望,突然撲在地上砰砰磕頭:“李掌櫃,李掌櫃,求求你就給我囡囡一小口一點點也行啊”
李掌櫃滿臉的殘忍,還有些內疚,倒退着往後走:“不,不不”
突然啪的一聲,這位李掌櫃肩上落上一隻手,莫天機一步上前,將他手中的饅頭搶了過來。“滾”李掌櫃還待叫嚷,被莫天機一個耳光拍在臉上,空中飛人一般的摔了出去,半空中就是滿嘴的牙齒噴了出來。
莫天機捏着手中站滿了鮮血灰塵的饅頭,神色複雜之極,他上前一步,輕輕俯下身子,將饅頭送到了那婦人面前。
那婦人還在瘋狂磕頭。砰砰有聲。不斷哀告;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個饅頭,竟然呆了一下。
然後才狂喜的將饅頭接了過去,就往懷中已經昏迷的女兒嘴邊送,或許是饅頭的香味讓小小人兒恢復了過來,小女孩緩緩睜開眼睛,哭道:“媽媽我餓”
“餓媽這裡有饅頭。快吃一口,吃一口”婦人使勁的將饅頭向着女兒面前送,但饅頭卻是距離女兒的嘴越來越遠。
婦人口中的鮮血噴泉一般流出來。目中神色已經渙散開來,口中還在焦急的道:“吃吃饅頭吃了不餓”
楚陽心中一酸,突然感覺眼圈有些溼溼的。
以他的醫術。自然看得出來,這婦人早已經受了致命重傷,她的肩骨幾乎碎了,肋骨也斷了好幾根,有幾根斷茬已經插進了肺裡。心臟中
恐怕就是房子倒塌的時候,當時就本該死了。
但她卻硬撐着抱着女兒逃出來,早就該死掉的人,居然硬撐着抱着女兒到了現在,爲了給女兒爭取一點生機,居然用這樣的身體,與一個胖大的男人爭奪一個饅頭爭奪了那麼久
怪不得她的口中流出的鮮血一直帶着血沫。
楚陽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着她,將本該消散了一天的靈魂撐住,撐到了現在。
或許,若是莫天機不出手幫她奪回饅頭,她還會撐着,央告,求告,一直到流盡了那本就破碎的心臟的血吧
但莫天機出手奪回了饅頭,卻讓她突然完成了心願。
小女娃撕心裂肺的哭着,夫人的手卻在慢慢的在空中落下。
她渙散的眼神,緩緩轉動,看着莫天機,眼中露出心碎的、絕望的哀求之色。
莫天機只覺得心裡被狠狠的一撞,忍不住就是心中激烈的震動,跳動起來。
對着這位可憐的母親,莫天機突然兩腿慢慢彎曲,然後他就跪了下去
一位至尊高手,神盤鬼算,掌握天機的人;包括楚陽在內,任何人,也未曾改變過他的行事手法,任何人,也沒有動搖過他的心。
他眼中向來只有目標,沒有憐憫。縱然有,也被立即抹去。
他一向信奉,成大事者不能有婦人之仁他只要成功哪怕是踐踏着千萬屍骨
但現在,他動搖了。
他就這麼卑微的跪在了這位普通的、瀕死的婦人面前。
在衆人眼中,一位白衣如雪的青年高貴公子,就在滿地塵埃遍地廢墟之中,跪在了一個普通母親面前
剎那間,突然集體無聲
莫天機直挺挺的跪着,然後他就伸出了雙手,做出一個懷抱的動作。
那婦人渙散的眼神一亮,突然拼命一般的將手中的饅頭和懷中的女兒往莫天機手裡送來。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但她的臉上,此刻全是感恩,全是哀求
莫天機雙手接住那女孩兒小小的身體,堅定卻溫柔。
那位婦人兩眼定定的看着自己女兒,看着莫天機,手指頭輕輕動作了一下,似乎在感受一下女兒已經不在手中,已經安全了
然後她就狂喜起來,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感激的看着莫天機,突然一頭撲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然後她的身體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突然僵硬。
她放心了,這個年輕人,抱着女兒的手是這麼溫柔,他肯定能照顧好女兒的。
所以她再也撐不下去。
莫天機木然的抱着小女孩,直挺挺的跪着,臉上表情目中神色,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陽光斜斜的照過來,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