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鎮距離洛陽城並不遠,而且經過吳家鎮往返洛陽的貴人不少。所以,薛忠在這裡並不如意,平日裡只能依靠欺負那些老實本分的本地人獲取點兒外快。而,他之所以針對吳道子,乃是因爲他看中了吳道子的畫藝。
薛忠本意是要逼迫吳道子投入他的門下,不曾想,吳道子的運氣不錯,遇上了莫少遊。
只是,在薛忠看來,長安莫家已經過時了。他已然得到消息,最近在洛陽城風頭正旺的莫少遊因爲得罪了女皇帝自殺謝罪。莫家是商賈世家,失去了受到皇帝寵信的莫少遊,長安莫家就是拔了牙的老虎。
因爲知根知底,薛忠聽了邢捕頭的報告之後,面色一沉,道:“邢捕頭,長安莫家很厲害麼?”
“縣太爺啊,那個莫少遊——”
“已經死了!”
“啊?!”
邢捕頭當時就懵了,前段時間還因爲神都美女榜鬧得沸沸揚揚的莫少遊竟然死了,這事情,不會是真的吧?
“廢物,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人都給我拿下!”薛忠瞪了邢捕頭一眼,袍袖一揮,一股冷風讓邢捕頭險些沒有趴下。
感覺自己被莫少遊戲弄了邢捕頭緩緩回身,看着莫少遊,手中的腰刀直接拔了出來,厲聲道:“衆人聽令,將此人拿下!”
“放肆!”
邢捕頭下令後,不等衆衙役動手,莫少遊同樣吼了一聲。一聲吼,如雷鳴般在衆人心頭炸響,久久不絕。
因爲大隊衙役官差的出現,街道上變得很安靜。就算有人想看熱鬧,也只能躲在家裡,躲進商鋪之中。這個社會,人人都是怕事的,尤其是武則天那會兒搞出的告密手段,大街上衆人能不說話,基本上都是不說話的。
“你就是縣太爺?”
一聲吼震住了在場的衙役官差,莫少遊直接到了肥胖的縣太爺薛忠面前。
“大膽——!”
出乎莫少遊意料的是,薛忠並沒有因爲莫少遊的大嗓門而失魂。作爲一個貪得無厭的縣太爺,這兄弟能有如此心理素質,當真是不可小覷啊!
“縣太爺貴姓?”
“本官薛忠,你是莫家何人?”薛忠瞪大眼睛盯着莫少遊,“看你的年紀,不大,想來是莫家的小輩。莫少遊已死,你是莫少流,還是莫少志?”
“縣太爺對莫家挺熟悉的嘛!”莫少遊也是定睛湊着薛忠,心裡卻在思量這傢伙的來頭。薛忠是薛家的人,莫少遊也是隱約猜測,至於是與不是,還不能確定。皺眉一想,莫少遊當即繼續道:“縣太爺,跟薛紹可是熟識?”
“薛紹乃是本官族弟,哼,你別想在本官面前套交情。爾等違反朝廷律法,本官一向是鐵面無私,誰來也不管用!”
“我靠,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晴天大老爺了啊?”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莫少遊直接就是一擡腿,將胖胖的薛忠給踹倒在地。
“你,你想幹什麼?我,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殺了我,就是,就,就是謀反,要,要誅九族的!”
“誅你媽!”
莫少遊又是一覺踩在了薛忠的腿上,一個小小的縣太爺就這樣地是非不分。若是等他成了什麼大官,那還不霍亂天下啊?古人說啊,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老酒。能夠有這份體悟的,一般都是清官,是有氣節的好官。
對於薛忠這種黑白顛倒的狗官,既然他們當官不爲民做主,那麼,留着他們也是白白浪費糧食,乾脆殺了!
這一刻,莫少遊起了殺心。
“夫君,三思!”
“公子,且慢!”
在莫少遊準備結果薛忠的時候,吳道子完成了畫作,董青青和吳道子幾乎是同時開口阻止了莫少遊的動作。
“夫君,你若是殺了這狗官,那麼,長安莫家勢必受到牽連。那裡可是你的根,雖然你不待見那些人,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所謂血濃於水,親情等你失去的時候想要找回,就已經來不及了!”
董青青三兩步到了莫少遊跟前,拉住了莫少遊的手。而韋果兒這時候也姍姍來遲,這美女沒有拉莫少遊的手,不過同樣來了一句:“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不殺他,莫家就能無事了麼?”
莫少遊淡淡地說着,事實上,在他報出自己來自長安莫家的時候,就已經存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的假死該是結束的時候啦!
“胖子,我不殺你,不過,如果我知道你去找莫家的麻煩,我會回來找你的!”莫少遊最終沒有下殺手,“記住,我是莫少遊。那個,在你的想法裡應該是已經死了的莫少遊!只是現在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你,我沒死!”
雖然沒有殺薛忠,但是,莫少遊卻是踩斷了薛忠的雙手雙腳;“滾回薛家去,如果你還敢爲非作歹,下一次,我不僅取你性命,薛家的人,也難逃罪責!”
“不,不敢!”
已經死了的人,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神經大條的薛忠也是傻了吧唧的。加上他的四肢被莫少遊踩斷,這胖子可是痛得跟鬼一樣。只是,他不敢喊,生怕惹惱了莫少遊,小命就此不保。
“還有你,你們!”
莫少遊伸手一一指點那些衙役官差,“從今往後,若是被我發現你們還在做那爲非作歹的事情,下場,你們自己知道!”
踩斷薛忠的四肢不足以震懾所有人,所以,莫少遊在威懾這些衙役的時候,隨手一掌揮出,硬生生將腳下一大片的青石板給震成了石粉。
“現在,都滾吧!”
“是,是……”
被嚇傻了的衙役們在邢捕頭的帶領下,也不管那位四肢全斷的縣太爺,一個個跑得飛快。生怕跑得慢了,會被莫少遊給收拾了。
“胖子,滾回去之後,告訴你見到的每一個人,你的四肢是我莫少遊打斷的。”
“不,啊,不敢!”
“你若是不說,我會再來找你的!”
莫少遊冷哼一聲,提起放在一旁的董青青和韋果兒買的各種小玩意兒,帶着兩女直接走人。而那位畫聖吳道子見識了莫少遊的這一番作爲,心境頓時起了極大的變化。好人未必有好報,拳頭大的人才有說話權。
薛忠最終還是被那已經逃走有醒悟過來的邢捕頭帶着人擡走,至於吳家鎮的百姓雖然沒有出來歡呼雀躍,不過,在莫少遊等人乘車離開的時候,鎮子裡的不少人都是默默地相送。
“看不出來,你還是挺得人心的!”
經歷了修理薛忠事件之後,韋果兒對莫少遊的態度有了較大的轉變。尋常情況下,韋果兒是絕對不會主動和莫少遊說話的。
莫少遊淡淡一笑:“我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夫君,你既然已經假死從衆人的視線中擺脫出來,爲什麼要這麼輕易地讓自己暴露在那些人的面前?”
董青青雖然很聰慧,但是她卻猜不透莫少遊如此舉動的意思。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處於暗處,會是十分有利的局面。然而,莫少遊的所有舉動,大大出乎了董青青的意料,而這問題,也是韋果兒想問卻沒問出來的。
“天下大亂在即,好的名聲可以獲得民心。如果我繼續隱藏在暗處,將來的天下將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你說天下大亂在即,什麼意思?”
韋果兒瞪眼瞅着莫少遊,若真是天下大亂,他們韋家怎麼辦?她,她可是皇后的。不過,貌似到了現在,自己已經再不可能成爲皇后了。
“忘記跟你說了,李顯已經被武三思還有你的父親聯手給廢了,現在的皇帝,乃是小皇子李旦!”
“什麼,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事實的確如此!”莫少遊嘆口氣,“如今,朝內動盪,前太子李賢和宰相裴炎也已經離開洛陽,我想,不用多久,他們就會發出討賊檄文。你的父親,還有你們韋家都將是被討伐的對象。”
“怎麼會這樣?”
“世事無常,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長盛不衰!”
莫少遊並不指望韋果兒能立刻就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這是事實,是她早晚都需要面對的事實。
馬車在晌午十分進了許州城,陳小二很快就找到了宇文靖留下的暗號,輕鬆找到了宇文靖和太平公主暫住的客棧。
“少遊哥哥,你終於來了!”
太平公主看到莫少遊,別提多開心。只是,不等她投入莫少遊的懷抱,就發現了跟在莫少遊身後的董青青和韋果兒。
韋果兒依舊是戴着面紗,董青青卻是沒有。
“董,才人,你……”
看到董才人,太平公主可是大大吃了一驚。原本衝向莫少遊的身子不由停了下來,向後退了兩步,到是莫少遊快步到了太平公主跟前,低聲道:“太平,這事情有些複雜,回頭兒我再慢慢跟你說!”
“她是誰?”
“是……”
“是我!”
不用莫少遊介紹自己的身份,韋果兒已然自己摘下了面紗,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嫂子?!”
看到韋果兒,太平公主的震驚比見到董才人更甚。在洛陽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三哥繼承了皇位,也就是說,現在的韋果兒,自己的三嫂應該是皇后纔對。怎麼,怎麼會這樣呢?太平公主扭頭瞪着莫少遊,等待莫少遊的解釋。
“這個,收起來話長,呃,不如,大家先吃飯吧,我很餓了!”
莫少遊打個哈哈,拉着太平公主就走。結果,這一次,太平公主沒有順從。如果說,董青青還屬於可以接受的範疇,那麼,看到韋果兒的出現,太平公主心裡是怎麼也不能接受的。那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嫂子,是自己三哥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