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宮城·棲梧宮
唉,來到南朝後的第三次搬家。這次我住進了皇宮裡的棲梧宮。
二進的院子,四周遍植高大的梧桐木。
耀眼的金瓦朱牆,絢麗多彩的樑枋斗拱,高飛捲翹的檐角,渾圓結實的藍漆大柱……整體來說,這棲梧宮精緻華美中不失皇家應有的威嚴大氣。
前院正殿即棲梧宮闊五間,色調寶藍,連屋頂的黃琉璃瓦片都溜着一道寶藍色的邊,看起來尤爲顯眼。門爲楠木雕蒼松飛鶴羣板隔扇門,窗飾百鳥朝鳳紋步步錦支摘窗。殿前有漢白玉月臺,東西配殿各三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硬山式頂,檐下飾旋子彩畫。
後院正殿名“宿鳳齋”闊五間,明間開門,黃琉璃溜藍邊瓦硬山式頂,檐下施以斗栱,飾飛鳳和百鳥彩繪。
兩側建有耳房。東西有配殿各三間,均爲明間開門,也是黃琉璃溜藍邊瓦硬山式頂,飾以旋子彩畫。後院西南角有井亭一座。
如果是夏天,映着金燦耀眼的飛檐金鳳,院子裡左右對植的高大的梧桐樹延伸的寬大樹冠一定會讓這裡變得涼爽宜人,只可惜現在是冬天,樹葉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枝椏。
我擡頭看看灰濛濛的天,心道:又該下雪了。
而後我揣着被我暖得冰涼的兔皮筒子快步走進殿裡。方進大殿,混合着濃郁香氣的溫暖空氣撲面而來。腳下軟綿細絨織就的地毯上盛開着大朵的寶相花,頭頂上的藻井造型是一隻向下俯飛的金鳳,天花圖案爲祥雲寶光。
大殿明間東西兩側各有一尊琺琅鎏金香爐,也是寶藍色。正中設櫸木五屏式彩色浮雕丹鳳朝陽寶座,後置五扇紫檀嵌雲飾鏡心屏風。東西兩側均有花梨木裙板隔扇,分別將東西次間與明間隔開。東次、梢間以花梨木透雕纏枝葡萄紋落地罩相隔;西次、梢間以一道花梨木雕玉蘭紋的隔扇相隔,內設避風隔,西梢間作爲暖閣,是居住的寢室。
殿裡的地龍燒得很足,我鬆了一口氣把皮筒子遞給候在門口的宮女。宇文舜華把我送到這裡後就去接見臣子了,我也樂得如此。
看了看殿裡的擺設,我摸着正中的寶座問道:“怎麼這椅子上有了墊子還鋪着獸皮?”
“回主子的話,皇上說主子怕冷又不喜歡硬梆梆的椅子,所以——”
我擡手打斷那回話的宮女。宇文舜華他憑什麼對我這麼好?所謂有失有得,得到了一些必定就要失去另一些,上天是公平的,他這樣做也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但具體是什麼我卻猜不出來。我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究竟還能走多遠卻是我無法得知的。
不過我向來不拒絕物質主義,讓自己過得好是我人生的首要目標。所以我乾脆跑到暖閣又報來幾個靠墊全部堆在那個五屏式的大座上。
我正要坐上去試一試,一個上穿綠色提花對襟小襖,下穿靛色毛邊褶裙的宮女走過來道:“主子,外面來了幾位娘娘,您見不見?”
“她們……”我不確定地指着自己道,“要見我?”
我剛問完,那宮女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羣嘴裡叫着“姐姐妹妹”的女人就一起涌進了庭院。這下我不想見都不行,只能吩咐身邊的宮人們趕快搬凳子倒
茶水。
奶奶的,她們不會是別人,只會是宇文舜華的妃子!關鍵是,我又不是她們中的一員,爲什麼要和她們混在一起啊?
難道是因爲宇文舜華覺得以前不讓別人和我說話太過分了,這才動員他的妃子來找我說話解悶?
這種情況……PASS掉!
又或者是,她們都把我當成了新來的敵人?
這個……有可能!大大的可能!
等這羣女人都進來後,我打眼一看,有七八個。既有豔麗逼人的,也有清麗素雅的,還有純美可人的……總之這是一羣各有千秋的超級美女隊伍。至於其中最美的……就要數離我最遠的那個女人了。雖然她離我最遠又是混在一羣美女裡,但像這種稀有的絕色美人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不行。
那個絕麗的妙人裹着一身天青色的緊身皺面灑金外袍,領口白色的兔毛把天鵝般的頸子圍得緊實。她的手藏在寬大綴毛邊的袖子裡,只露出塗有桃色丹寇的指甲。腰間一條玉色嵌寶寬帶系出盈盈腰身,裙袍的底部綴着純白的毛邊,在那之下僅露出羔皮靴的紫色鳳頭。至於她的那張臉……還真叫我難以形容,那種震撼只讓我覺得人類的語言太貧乏。
話說我是個愛美的人,美人也在我所愛的範圍之內,而且我信奉男女無差別,所以見到了此等極品美女,我當然不能放過上前搭訕的機會。
今天來的“妃子突擊隊”剛剛在院子裡還聒噪地像一羣麻雀,可進了屋卻一個個啞了嘴巴,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一動一不動。所以我很輕鬆就穿過她們到了極品美女面前。
見那極品女奴還直直地盯着我,我笑嘻嘻地擡手在她眼前晃晃。
“啊!”
她輕叫一聲回過神來,白玉般的臉上迅速染上緋紅,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笑着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玉妃。”像是覺得不夠,她又補充道,“我叫蒙玉瑤,小字碧瑕。”
“蒙……玉瑤……”這名字我好像聽說過。
想了片刻,我激動地微傾身體,“你就是號稱‘南朝紅顏’的蒙玉瑤?經常被人們和北國絕色一起提到的那個蒙玉瑤?!”
“呃,是、是我”
蒙玉瑤看起來更加羞澀,低着頭不敢看我。
奶奶的,宇文舜華把這麼極品的美人都據爲己有了,他幹嘛還抓着我不放?
驀地纔想起殿裡還有幾個美女,我回頭一看,卻見她們和我目光一觸紛紛紅着臉低下頭,可一雙眼睛還偷偷地看我。我被她們逗得“撲哧”笑出來,而後對候在一旁的宮女說:“茶都涼了,快給各位娘娘換杯熱的,有什麼好茶也都別藏着了,全拿出來招待客人。”
我說着拉了蒙玉瑤的手一起在寶座上坐下,而後又接着說:“我是個粗人,今天才剛進宮,什麼都不懂,不過是在這裡暫住一段時日,所以進了棲梧宮不論名分大小,只道姐妹之情,大家說可好?”
坐在我旁邊的蒙玉瑤一開始還侷促不安,聽我這麼一說才坐安穩了笑道:“這個倒新鮮。”
她這麼一說,其他幾個妃子也紛紛同意。於是我便對侍候的宮人說:“把各位娘娘的位子搬得離我近
些,圍成一個圓。”
嘿嘿,如此一來倒有些像“圓桌會議”了。不過我圖的只是說話方便。
好長時間都沒人和我聊天,今天一下來了這麼多“聊友”,不暢所欲言一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只是不知道這羣女人是不是因爲在宮裡住久了,三句話不離宇文舜華,聽得我興趣缺缺大打哈欠。可這羣女人卻越說越來勁,連蒙玉瑤也不能免俗。
唉,可悲啊!
拋開其他不說,天天圍着一個男人轉就已經夠可悲了。更加可悲的是,這個男人是宇文舜華。
就在那些美女們大談宇文舜華時,外面突然傳來太監獨有的公鴨嗓——
“皇上駕到!”
聽見這麼一聲響,原本坐着的嬪妃們呼啦啦全部站起來。當然,除了我,我又不是嬪妃。
宇文舜華顯然是沒有料到棲梧宮裡會聚集這麼多宮妃,他一進來,那些妃子們紛紛蹲身齊聲拜道:“臣妾見過皇上!”
“都起吧。”宇文舜華說着皺起眉,“怎麼玉妃你也來了?”
蒙玉瑤偷偷看了我一眼驚訝地睜大眼,她顰着眉頭對我使個眼色又道:“回皇上的話,臣妾閒來無事,聽人說宮裡頭來了個絕美的妙人兒,這才急着跑來了。”
見我還像個沒事人似的坐着,蒙玉瑤忙道:“皇上,妹妹她不懂規矩,您——”
宇文舜華擺擺手打斷蒙玉瑤的話向我走過來。我冷着一張臉站起來,像沒看到他似的走到蒙玉瑤面前才笑着說:“姐姐你今年十七了吧?我比你小兩歲。”
“雲錦嵐——”宇文舜華不滿地拖長音叫我,“你沒看見朕?”
我回頭邪惡地對他一笑,“抱歉,現在有人陪我說話了,你不再是我唯一的選擇了。”
本以爲宇文舜華會生氣,最起碼也是拂袖而去,可沒想到他也不惱只是對蒙玉瑤說:“玉妃,有空就來陪她說說話。”
呃……看來宇文舜華又腦抽了。算了,反正他這段時間經常腦抽,我都習慣了。
宇文舜華又走到我和蒙玉瑤面前來來回回打量了幾眼道:“若把你們分開了看,還真是難說哪個更美,可站在一起就看出來了。”他頓了頓又道,“玉妃的美就像瓷器,而你……”
“我怎麼?”我冷哼道。
“你……”宇文舜華微皺起眉,稍後舒展開來,“說不出你的美屬於哪一種……”
“那不就是四不像嗎?你直說就好了,我無所謂。”我難得不再用冷臉對着他。
“不,朕只是覺得你美得不像是這塵世的女子,好像只屬於天界,一不留神就會消失。”
聽了他的評價,我淺笑着一蹲身,“那我就謝謝誇獎了。”
等一起身,我就又恢復了一張無表情的臉。
宇文舜華搖搖頭向一旁的妃嬪們擺擺手。那些等得辛苦萬分的宮妃得了宇文舜華的首肯立即紛紛告退,只片刻便走了個精光。蒙玉瑤見一起來的人都走完了便也向宇文舜華告退。但奇怪的是包括蒙玉瑤在內,宮妃們走之前除了給宇文舜華行禮之外竟然還都對着我福一福身。
應該是我看錯了。她們應該只是在向宇文舜華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