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志殺得興起,正要發令攻打第二道寨門,卻聽身邊一個將領說:“胡將軍,有幾個投降的,要不要——”
“殺了!一個不留!”
胡大志脫口而出的同時就已經衝到了第二道寨門前,二話不說便和幾個不知從哪間屋子拆了根大梁下來的士兵們一起撞起了寨門。
那寨門跟並就經不起撞,只撞了兩下便破了。門內的孔軍一見聯軍士兵個個像是冬天裡的惡狼,眼泛兇光,膽子立即破了。
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軍人身份,他們此刻只記得自己是一隻動物,並且依靠着動物的求生本能,轉身就跑!
只可惜胡大志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已經殺紅了眼,殺戮給他帶來了極致的快感!
他率領着身後一批被他感染得幾近瘋狂的士兵,一路衝殺,不留一處活口!!!
鮮血濺了他們滿臉滿身,讓這羣人看上去恍如修羅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以至於孔仁洪的殘部再也沒有勇氣面對這些嗜血惡鬼,主動打開了兔兒寨的第三道寨門,也是最後一道寨門。但他們卻錯估了胡大志的瘋狂程度。
孔仁洪的主動獻降,等來的是胡大志毫不猶豫的一刀!
隨着孔仁洪的人頭落地,聯軍之中又是一片狀若瘋狂的嘯叫……
蜀州·釐娥山·跋鵠嶺
“你也要去?!”
碧珊見玉蝶兒竟也穿了一身便於行動的白色軟甲心驚萬分。
玉蝶兒將手中的寶劍輕輕一拋又接住,語氣卻是相當地無所謂——
“你說呢?”
碧珊咬着嘴脣向帳外一看,精挑細選出的五十男兒就筆直的站在外面。夕陽的餘暉給這羣勇士們鍍上了一層銅紅。再加上他們都是從霸蝶軍中挑選出的精英,這一看之下,竟有些不似凡人,恍若天降神兵。
碧珊恍惚了片刻,轉身看向玉蝶兒,似是有些不相信這是他練出的兵。
玉蝶兒卻好似不知道這凝視中的綿長情意,順手將寶劍往背上一背,走出帳外笑道:“小蝶兒們,你們可想好了,這次去了可真就有可能是蝴蝶撲火,你們……還要去嗎?”
“公子這話可錯了。”霸蝶勇士中有一人朗朗一笑道:“樑牧是簇小火苗,可咱們卻是霸蝶,一翅膀忽閃上去,還不立馬滅了他!”
玉蝶兒紅脣一掀,“啪、啪、啪”拍手三下,緊接着眼角一飛轉向跋鵠嶺的方向——
“滅了他……”
碧珊看着玉蝶兒修長的影子突然間感到一股惡寒。那好像是用戀人纏綿般的語氣說出的三個字,真正聽起來卻像是從寒淵深處傳出的陰惻咒語,讓人不寒而慄!
等碧珊回過神時,那五十名霸蝶勇士竟已不見了蹤影。出現在碧珊面前的居然是一羣婀娜多姿的姑娘!
就連玉蝶兒自己也在軟甲外披了一件女式的雪色薄裘。烏亮的頭髮鬆鬆繞在頸上遮掩住喉結。乍一看比蜀州鵲樓花魁兼老闆的碧珊還要美豔三分!
但不知爲何,碧珊見了這麼難得一見的一幕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就在玉蝶兒嬉笑着率軍出發時,碧珊狠狠一咬牙,追上去扯住玉蝶兒的薄裘——
“公子,讓我也跟去吧,我畢竟走過那條小路。晚上山路容易迷失,就讓我——”
“碧珊,你這又是何必?”玉蝶兒打斷她的話。
“公子,帶上我吧!”碧珊仍是不鬆手,“或許有我在,你們會更順利。”
玉蝶兒回頭看一眼碧珊,見她一臉堅定便只好點了頭。
夜幕完全落下,森林幽深靜謐……
時至十月深秋,秋蟲已死,而山林中的鳥獸在這個夜晚似乎是提前預知了什麼,竟統一地保持着死一般的靜默……
突然,灌木叢一陣輕微的搖晃——
接着稀朗的月光,依稀有黑影從山谷悄悄摸上了山腰。然後就潛伏在這一片灌木叢中!
灌木叢距離不
遠的地方,有一條隱隱泛着暗白光的山道。這條山道盤崖直上,中途更有處處奇險巖關窄道,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在這條山道的幾處關口都亮着火光,顯然設有重兵把守。
沒錯,這就是通向跋鵠嶺唯一一條可以行軍的山道——通天險道!
在黝黑的灌木叢中,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通天險道關口上的火光在他眼中倒影成點點微小的火苗,卻似乎有燎原的威勢。
盯着那些關口的火光看了片刻,肖賢低聲吩咐身邊的傳令兵道:“去悄悄地告訴弟兄們,都堅持住。我們霸蝶不比一般的兵,我們是大帥的親兵!”
就在同一時刻,跋鵠嶺的另一側,正有一隊人在快速接近跋鵠嶺上樑牧的駐軍營寨。
夜晚靜悄無息,聽不到這隊人的腳步聲,但卻時不時能聽到碎石跌落懸崖蕩起的細微動靜。二十里的險峻山路對於這羣人來說彷彿是平坦大道,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樑牧營寨中的火光就在他們眼中燃成了一個又一個閃動的火花。
玉蝶兒放下伏在他背上的碧珊,在山體的陰影中突然小聲嘀咕道:“媽媽,還有……還有多遠啊?”接着他的聲音又大了些,“人家都快累死了。”
“是啊媽媽。”
一個霸蝶勇士捏着女聲,比玉蝶兒聲音又大了些,同時還在原地走動起來,故意發出鞋底與山路碎石的摩擦聲。
這時候所有的霸蝶勇士都開始在全地走動起來,一邊走還一邊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泥土,頭髮也被揉成散亂的模樣。碧珊也照着他們的樣子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看士兵們都整理得差不多了,碧珊提高音歡呼一聲——
“姑娘們快看!咱們到了!”
說話的同時,碧珊跳出山體的陰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緊接着玉蝶兒一聲脆如黃鸝般的驚呼,“媽媽!”
同一時間,玉蝶兒像一隻山間的精靈般撲過去扶起碧珊。在他之後又呼呼啦啦地冒出了一羣衣衫不整的“姑娘”,把碧珊團團圍住。
卻說站在樑牧營寨寨牆上的值守士兵先是聽到了幾聲從遠處傳來的女人說話聲和腳步聲,正覺得納悶。甚至他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碰上了傳說中的狐妖山精。
可沒過多久,他們忽然看到一個女子撲倒在地,接着又涌出一羣姑娘將那名女子扶起,然後緊緊圍着,一起來到寨門前。
值守的士兵還沒開口詢問來者何人,卻見那剛剛摔倒在地的女子擡起頭來。這張臉雖透着疲憊卻仍是光豔照人,瞬間便讓值守的士兵們呆了一呆。
一個值守的小兵突然一拍腦門,“哎呀,這不是鵲樓的碧珊姐姐嗎?快開門快開門。”
這值守的小兵剛說完,腦袋上便捱了一巴掌。一個看起來年齡稍大的士兵低罵了一句,然後高聲問道:“營前何人?!”
他說着一揮手,其他士兵連忙搭弓上箭,一時間竟像是要將營門前這些姑娘們射殺!
“軍爺不要啊!”
突然伴着一個婉轉女聲,扶着碧珊的那個全身都裹在雪色薄裘中的姑娘擡起頭來。烏黑的頭髮散亂地繞在她的脖子上,一雙妖嬈至極的鳳眼中卻帶了點點淚光。
架起弓箭的士兵們不知不覺中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就連剛剛那個問話的士兵也忍不住將身體探出去。
然而這美豔無雙的姑娘卻彷彿害羞一般連忙戴上薄裘上的風帽,只留那一雙無絲毫瑕疵的玉手還露在外面,看得值守的士兵們一陣心馳盪漾。
隨後便又有一些姑娘陸陸續續擡頭,雖然沒有碧珊和那身披薄裘姑娘的美豔,但在這羣“軍中呆三年,母豬變天仙”的士兵眼裡卻如同是西施再世,天女下凡!
這時碧珊又擡起頭來,“軍爺,只因奴家過去與樑將軍有些牽扯,所以……所以……”
碧珊說着像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掏出帕子來擦眼睛。在他一旁的雪裘姑娘也帶了哭腔道:“媽媽您別哭了,您都哭了一路了。我們也是被月軍逼得沒辦法,這纔來投奔樑將軍。可、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樑將軍
也是這般的無情無意。”
“軍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有一個姑娘哀泣道:“媽媽帶着我們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到這裡。姐妹們都是又冷又餓,難道還要讓我們在這寨門之外過夜嗎?”
“這……”
寨牆之上的樑軍士兵紛紛猶豫起來。這時候他們的主將樑牧已經睡下了。而叫醒睡夢中的樑牧於他們而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罷了,姑娘們,咱們就在這營門之下將就一晚吧。只是夜風寒涼入骨,大家靠近一些,興許會好點。”
碧珊說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坐下,其他姑娘也紛紛哀泣着圍着她坐下。
又過了一會兒,牆頭上一個值守的士兵實在看不下去,將手中的長槍一擲,“怎麼能讓她們這些嬌弱的女兒家在外面受凍?我去開營門放她們進來!”
“不準去!萬一她們是——”
“怎麼可能?碧珊你又不是沒見過。當初咱們還受過人家的照顧,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
“就是啊,再說咱們營裡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女人……”
……
漸漸地,牆頭上的樑軍們開始爭吵,但同意開門的卻佔了大多數。終於,一個士兵高叫一聲——
“姑娘們,爺這就給你們開門!”
樑牧的營寨並不像其他臨時營寨那般簡陋。它更像是一座石頭築成的堡壘,從外部極難攻入。這也是樑牧敢於將主力佈置在通天險道處,而營中只留下五百親兵的緣故。
厚重的石制營門終於緩緩開啓,玉蝶兒扶着碧珊,領着那五十名嬌滴滴的鵲樓“姑娘”,在一羣眼泛綠光的士兵注視下進入了樑軍的營寨。
等這羣“姑娘們”都進來後,營門又“吱吱呀呀”地關上。一個按耐不住的樑軍士兵湊到玉蝶兒身邊殷勤道:“姑娘如果不嫌棄,就先在兄弟們的帳中歇一晚。”
“那又怎麼會嫌棄呢?我們本來就是——”
玉蝶兒猝然出手,生生洞穿了那名士兵的胸膛!!!
緊接着,他厭惡地把沾滿粘稠血跡的手抽出,那名樑軍士兵重重地倒下。
在這一瞬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樑軍士兵都被駭得失去了反應能力!直到那些上一刻還嬌淚滿面的“姑娘們”扯下自己身上的女裝露出下面的藍衣白甲,他們才猛然明白,這哪裡是什麼“姑娘”?這分明就是月華麾下的月軍精英!
然,一切都晚了!
在他們拔出刀劍之前,他們的刀劍就已被霸蝶的精悍男兒握着深深插進了他們的胸膛!
這一切做得乾淨利落,樑軍大營中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因爲樑軍大營佔地廣,而現在人手又不多,所以巡邏的間隔就格外長,這纔給霸蝶勇士們創造了充分的機會。
玉蝶兒一把扯下身上的薄裘,“唰”地拔出劍來。而後又用薄裘在臉上一抹,背對着碧珊說:“你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說完便用劍指了指遠處幾個營帳,五十名霸蝶勇士立刻分散成五人小組,迅速潛進那些營帳。像無聲無息的死神,利落地收割生命。
夜……越發靜,靜的滲人……
靜得連那營帳中緩緩匯流而出的鮮紅血液,都像是爪下長有肉墊的貓咪,悄無聲息地從各個營長中,緩慢爬出……
碧珊看着這的一幕,臉色蒼白,連牙齒都“咯咯”地打起顫。
就在這時,某個營帳中突然響起一聲短促銳利的叫喊!
緊接着,不知是哪個受驚士兵發出了一聲更爲淒厲的尖叫!
接下來只聽樑軍營中突然間尖聲此起彼伏。那些尖銳的嚎叫聲漸漸變得不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而是更像一頭頭失去理性的猛獸!!!
“呵,炸營了!”
玉蝶兒輕笑一聲,腳尖一點,在紛亂的夜空中劃過一道白刃,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碧珊遠遠地不見了玉蝶兒那一抹象徵性的白色,心中徒然一驚。她在對自己有意識控制之前就跑出了避身的角落。
緊接着,她看到了驚世駭俗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