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直接,不容迴避。
身爲劫後餘生的可憐蟲,我們不是應該拔腿就跑、越遠越好嗎?
“爲什麼要襲擊他們?除了報仇之外,還有兩個原因。”
“第一,我們對這一切毫無準備,我們需要時間來尋找對策,所以要襲擊他們一到兩次,打亂他們的緊逼部署。”湯森說得很直白:“第二,不管我們最後想到什麼辦法,想生存下去都需要錢,錢到用時方恨少——而那些接替我們的人,他們身上肯定有貨又有錢。”
“湯森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們要轉行做盜賊?”很難得,說出這種話他還一本正經。
“臨時客串一下吧,爲了整個團隊不至於崩潰,我們必須弄到錢。”湯森說:“我估計以後的發展方向會是西海岸,但在那地方,我們一沒基礎二沒人脈,沒錢的話寸步難行,但如果留在倉庫鎮,除了種地你還能幹什麼?”
“我不會種地,永遠不會。”駝隊首領認真的回答:“因爲我是商人。”
“其實,能在短時間內恢復思考能力,這已經證明你是個優秀的商人。”湯森覺得對方是個聰明、而且有理智的傢伙,所以也沒打算隱藏自己的想法:“雖然事態緊急,但我不逼你,這兩天就由我來撐。你抓緊時間思考,然後,我們再找個時間詳細談談。”
“談什麼?”駝隊首領有點不明白,可能是湯森的話太隱晦。
“我是雯麗的朋友,藍蕊花商會的夥伴;你呢,你是這支走私駝隊的首領,也是目前最能代表施華洛西婭家族的人。”湯森把話說的再明白也沒有了:“駝隊要不要保留?手下要不要遣散?鎮民和孩子們又會如何?你要有了想法才能跟我談,我們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未來。”
“可是……爲什麼……”
“我不能佔施華洛西婭家的便宜,這不是朋友乾的事。”湯森說:“但我也不想這麼湊湊合合的偷生下去,我要壯大,我要發展,我要有朝一曰報仇雪恨你明白嗎?”
“你想把我們整合成一個團體?”駝隊首領總算有點概念了,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我目前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如果有更好的生存方式,你可以提出來。三天時間夠了嗎?”湯森毫不掩飾的點了頭:“另外,我們在來的路上已經清理過一次殲細,駝隊裡面是不是也有殲細,這個由你去查,我給你提供人手和方法——要儘快查明,否側沒法做事。”
“在襲擊替代我們的人之外,還有事做?”
“當然,我的朋友,哈維鎮被毀了,倉庫鎮也是受害者。你能想象當替代我們的走私隊來了,他們會遭遇什麼命運嗎?”湯森平靜的對他說:“所以倉庫鎮就是我們第一個要收納的勢力,而且,這件事辦得越快越好。”
駝隊首領半張着嘴,持續了好一陣的沉默,最後他深深的低下頭去,神色蕭索。
“我始終要回去看一眼,如果發現事情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一切條件都會作廢。而且,這個先決條件我會告訴所有人。”呼嘯的寒風中中,駝隊首領的聲音有些顫抖:“另外,我們也要保持隨時查證的權力,包括提審俘虜之類的。”
“沒問題,有機會的話我會安排。”湯森點頭,對駝隊首領的謹慎有了更深的認識。
“另外,我的名字是班奈德·賓·施華洛西婭,”駝隊首領最後說:“湯森先生,您可以叫我班奈德,這是我的榮幸。”
“你好,班奈德。”湯森的回覆鄭重其事,因爲在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駝隊首領的臉色已經是一片平靜,如果不是臉頰下還掛着一顆凍結的淚珠,絕不會有人知道他剛纔痛哭過。
雖然班奈德的頭腦遠不如湯森轉得快轉的猛,但他也是個聰明人。兩個聰明人溝通起來不會很麻煩,所以接下來的兩天裡,班奈德全情投入,在走私駝隊內查找可能存在的殲細。
班奈德的駝隊涉及到走私業務,人手全都來自家族內部,看起來似乎都靠得住,但在小孩殲細出現之後,誰都不敢肯定這一點了。
值得慶幸的是,湯森能指導他們的追查方向,所有湯森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算是問題——大手一揮,他就給班奈德寫出了鑑別標準。
半年之內進駝隊的、臨時進來頂替別人的、過去三年間曾經離開過哈維鎮的人,這些是重點懷疑對象。有負債、有生活惡習、家庭成員不完整的人,算是中等懷疑對象……這兩種人,即使被證明沒有嫌疑,也不能在未來擔當任何重任,或者被派去執行重大任務。
剩下的人則要提交一份詳細的彙報,包括自己曾經聽到過的奇怪言論和現象,甚至涉及到哈維鎮此類線索也要提交,以供家族以後追查線索。
哪怕是道聽途說和猜測都不要緊,等大夥騰出手來,有的是時間去查證。
兩天後,走私駝隊回到倉庫鎮,從上到下,人人神情肅穆,嚇得關卡上的西海岸人都不敢下來要禮物——不出湯森所料,留在倉庫鎮的人在得知噩耗後,又是一陣悲痛欲絕的慟哭。
悲傷需要發泄,但生活也要繼續,湯森讓班奈德去安撫手下,自己則帶着幾個人跟旅店老闆商議食宿問題。也許是看到走私駝隊的悲傷場面,旅店老闆根本不提錢的事,也沒有叫騙子來壓陣,爽快至極的騰出了所有房間。
安排好手下傭兵的住處,特別是劃出一個讀力的院落給瑪西亞之後,湯森就單獨坐在旅店大廳中,等待班奈德的到來,因爲兩人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湯森相信,作爲一個合格的商人,班奈德應該對未來有了較爲客觀的判斷,心裡也應該做出了取捨。
就目前情況而言,班奈德和湯森都沒有其他選擇,就像湯森之前對鎮民所說的那樣,是命運和仇恨把大家栓在了一起,分都分不開,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彼此要相互依存。
那麼,唯一一個會引發雙方爭論的問題,就是團體領導權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