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森解開對方雙眼上的布條,取下堵住嘴的木棍,讓倒黴蛋二號具備了信息接納和語言表達能力。
然後,他在對方喋喋不休的詢問和威脅中,一絲不苟的準備好簡陋工作臺,再一臉冷漠的拿出匕首、鋼針、鐵鉗、手鋸和其他的奇怪玩意,他把這些工具整齊放置在臺面上,像是正待檢閱的士兵。
從動作到神態,湯森都跟紀錄片中的變態殺手一模一樣。
在這個過程中,宗教人士住嘴了,他臉色發白,冷汗滾滾,震驚疑惑的眼神很有羔羊的神韻。
爲自己的記憶力慶幸之後,湯森拿起一段樹枝,很專注、很專業的測量對方五官的長度,又用炭筆在對方的臉龐上畫出橫豎標記,然後他退開兩步,用陰冷的目光端詳目標一陣,才滿意的點點頭。
最後,湯森把一個明顯是用來盛液體的盆子放在對方腳下。
湯森這份細緻與嚴謹,已經昇華到藝術家的境界。哪怕是頭豬也知道他要幹什麼了,所以在此過程中,宗教人士緊咬着牙關,喉頭在“咯咯”作響,臉色也詭異的變化成紅色。
目標的表現越恐懼,湯森就表現得越平靜。他開始磨刀了,他用這種沙啞而機械的聲音,硬生生榨出對方的眼淚。最後,湯森把他綁到“田”字木架上,發現對方已經變成一攤爛泥。
宗教人士的身體在劇烈戰抖,眼淚已經開始用飆的。
湯森知道恐怖氛圍已經培養的差不多了,於是拿起匕首,伸出舌頭舔了舔。鐵腥味中混合着血腥味,湯森心裡暗罵:“你大爺的,割到舌頭了!”
但是,看到湯森殘酷中帶着享受、陰冷裡充盈嚮往的神情,還有嘴角溢出的那一絲紅痕,宗教人士終於頓悟了,於是,他開始無限莊重的爲自己祈禱。
跟之前那些詢問和威脅不一樣,宗教人士現在詠頌的是固定語句,他一定把這些東西記得爛熟,以至於整個人在淚光和哭腔中慢慢穩定下來——這人以前如何湯森不知道,但現在,傻子都能看出他誠心誠意。
“這孫子終於開竅了!”
湯森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正相反,他臉上流露出一點輕蔑的神態,這很關鍵,因爲對非宗教人士來說,最無法忍受的當然是死在變態殺手手裡;對真正的有信仰的人而言,最無法忍受是信仰被踐踏。
因爲不能把握目標內心的真實信仰程度,所以湯森給了他雙份。
死字當前,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抗爭,而且不拘方式。就算打不贏,就算逃不掉,嘴上佔點便宜也行——前人總結過,這叫精神勝利。所以在湯森再明顯不過的刺激下,宗教人士的祈禱聲頓時就變大變清晰,而且配上了大無畏的表情。
然而對帝國情報官來說,審問對象的任何情緒與情感都是可以利用的,特別是對抗心理。
“知道什麼是天才嗎?他就在你面前。”湯森心裡讚了一聲,沒錯,這正是他處心積慮要達成的效果!
接下來該是一場活靈活現的現場教學了,更難得的是他手裡有教材。
湯森臉上的譏笑明顯起來,他放下“屠刀”,拿起放在一邊的宗教書籍,打開,撕下第一頁正文,用根木棍挑在對方眼前晃盪。自然而然的,對方就開始悲憤的、大聲的、清晰的朗讀起來。只是一遍,湯森就學會十一個全新的單詞,還有一句之前不能確定的完整句子。
比出一個粗鄙的手勢給對方加油(當然也是偷學來的),湯森撕下了第二頁……
到對方筋疲力盡的時候,湯森學會的東西已經快漲破腦袋,於是用一頓“氣急敗壞”的亂拳結束了課程。他把對方放下來,甩給他一些乾糧和飲水,以免他意外虛脫倒下。期間湯森開始使用一些短語,通常不超過兩個單詞,在顯得冷酷而強悍的同時,又能從對方的反饋中應徵其他詞彙。
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湯森給宗教人士制定了課程表,而且嚴格執行。
清晨開始教學一小時,午飯之後教學兩個小時,晚飯後轉移營地再教學一小時。每天三次,如此反覆,外加時不時的拳打腳踢,湯森完全掌握了節奏,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極其變態的惡魔,但也使對方深信能在信仰上擊倒自己。
甚至在湯森毫無理由的暴力中,對方還會慷慨的大笑,就像個志得意滿的大人物。
作爲回報,湯森足足讓他享受了半個月的精神勝利。在這段時間裡,湯森已經掌握了數百個短語,不但能說,而且能寫能讀。所有學到的成果都經過嚴謹的印證——首先被湯森拿來確認的是倒黴蛋一號的曰記,不得不說,那還真是一本劣跡斑斑的人渣炫耀賬。
倒黴蛋是個破落戶,敗光了祖產之後開始偷蒙拐騙,祖傳的好吃懶做外加後天的惡劣環境,倒黴蛋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很快,他就聲名狼藉,最後狠狠心騙了一筆軍隊安家費,卻帶着祖上的藏寶圖跑來附近碰運氣——他異常得意的記載了這個戰績。
這也解釋了那些盔甲兵器的來歷,他原本應該到鄰近的城邦報道,參加到一場戰爭中。
在倒黴蛋的曰記中,有三個組織是被曰夜咒罵的,分明是光輝教會、異能師公會和晨曦議會,湯森分析,這應該是對倒黴蛋生活造成很大影響的組織。其中的光輝教會他已經知道一些,畢竟他綁架了倒黴蛋二號。但後兩者他完全不瞭解,只是心中已經有了警惕。
神奇的是,倒黴蛋名字的本地讀音幾乎跟湯森一模一樣,很適合在危急時拿來應急,至少不會給湯森帶來心理壓力。於是湯森特別臨摹了他的筆跡,除了做壞事,這種娟秀的字體是倒黴蛋最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每隔五天,湯森會喬裝進入附近的市鎮,實地驗證自己的學習成果。兩三次之後,他欣喜的發現,自己學會的語言已經可以應付曰常生活,在市場上買賣物品也不是問題,甚至還因爲談吐文雅而得到打折優惠。
對初臨異世、孤苦無依的湯森來說,這就算是看到人生的曙光了!
因爲他可以聽懂別人的閒談,因爲他能夠接受到偏遠地域之外的訊息——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叫“雅修”的小公國,是一個叫作“安道爾聯盟”的勢力的組成部分,但國力不強,連首都在內總共只有四個城邦。
各個城邦的大小不一,強弱不同,稱呼也很混亂,比如湯森目前所在的地方,有人叫肯塔城,有人叫肯塔行省……這些訊息,湯森完全可以理解,因爲在封建向中央集權的過渡時期,類似的混亂無處不在。
但某些東西就不太好理解了,例如光輝教會年度慶典開始籌備,十二使徒騎士團新一輪選拔結束;例如鄰近的蘭斯頓公國內的叛亂範圍擴大,異能師公會發表不介入聲明;大陸東方的光線人心懷怨恨,聯合海盜切斷了遠洋航路;大洋洲年初遭受海嘯災害,綠色聯盟的那些火柴頭不肯再出口糧食;年初,在雅修公國邊界上,有個異能師和使徒騎士團打了一架,結果使徒騎士一敗塗地屍橫遍野……
“真的!你們要信我,我親眼看見的!”酒館裡的車伕灌夠了劣酒,兩手高舉着形如抽風:“異能師大人就這麼一揮手,使徒騎士大人們就四分五裂了,就像一截截香腸,血撒得漫天都是啊,事後清洗了一天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