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達麾下,荊棘玫瑰兩千人別的什麼都不做,就在戰場上專心幹一件事,殺旗!
用刀砍、用火燒、用馬撞、用繩拖、用箭射……殺旗!
那裡有豎立的聯軍旗幟,他們就衝向那裡,兩三下弄翻了之後再衝去下一面——有十個黑甲騎士幫手,聯軍部隊無論如何都擋不住,一不小心讓他們衝到旗陣附近後更不得了,並列飄揚的聯軍旗幟一面面的往下倒,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旗幟連綿倒下,聯軍各部隊就徹底失去聯絡。
****第五節銀濤城鏖戰的同時?萬里之外?光輝聖城?光輝教會總部。
從築城工匠打下第一塊城市地基開始,光輝聖城的大約風格就漸漸形成。按照這座信仰城市的慣例,在所有的功能姓建築中,越靠北的建築越尊貴、越繁忙、越具有權勢與威懾。
不過什麼事情都有例外,不然怎麼會有“規矩就是拿來破壞的”戲言呢?就算信仰勝地,亦不能免俗——在輪值主教官邸的北方、靜修院大教習官邸的北方,有一片非常氣派非常恢弘同時也非常冷清的建築。
這地方名叫“神威庭”。
光輝教會的最高權力象徵是輪值主教,最高管理機構是輪值主教掌管的光輝聖殿,其內包括輪值主教的教務隨員、政務隨員、地區專員、分會主教等等。聖殿一般不插手實務,它負責將輪值主教的意圖變成可執行的大略方案,然後發下去。
接到、驗證並準備執行這些方案的,就是聖殿的直接下屬機構,就是各“庭”。
具備實際職能的管理機構裡面,“庭”的等級最高,例如外事庭、承志庭等等;庭下的分支就是上傳下達、監督過程的第二層,被稱爲“廳”,例如外事庭下的外海廳,承志庭下的初教廳等等,更下面就是的照顧各種細節問題的“局”。
另外還有些沒有等級的零散機構,比如“團”和“會”。
神威庭直接向輪值主教負責,其下共有六廳、十四局,還有兩個騎士團和五個小修會。這樣算,級別倒是很高,可惜這只是理論層面——實際跟其他的庭相比,神威庭真是悽悽慘慘慼戚,半點活力都欠奉。
說氣派,這地方的正門不是一兩扇,而是足足十二扇對開的實心雕花門金屬門。門前的廣場比主教城堡前的廣場大兩倍;說冷清,正經訪客那是鳳毛麟角,長年累月只有三種人來回,分別是打掃街道的、發薪水的還有送家信的。
從這種景象裡面,人們很難猜到神威庭是什麼機構。
如果只論資排輩講歷史的話,神威庭可以嚇死人,輕鬆就能把其他機構壓在身下翻不起來——很久以前,神威庭是專門向使徒提供支援的專門機構!
後來,教會事務逐漸固定,神威庭就成爲了協調使徒、管理使徒隨員的機構;一路走到現在,神威庭還保有管理使徒的權利。當然,這種權力只是名義上的。
使徒這種強大的生物,當然可以被管理,要他們交出隨員相關權力也可以,但只會耍嘴皮子的教士能拿走這些嗎?顯然不可能!
久而久之,兩者必然漸行漸遠、貌合神離。
在此之前,神威庭是教會內最暴力的機構,同時它也最守舊,連內部的記載文字都是古體。不信的話,可以看看庭院裡那塊石碑,上頭的遠古戒律就是證明。
“關於神的一切——別看、別聽、別說、別想!”
這是神威庭創建時的風格和宗旨,而且這規則自樹立以來從未變動,所以在教會大衆看來,神威庭已經老朽不堪,完全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就算它曾經與光輝神關係緊密,但經年不變的玩意會有幾個人喜歡?
就連使徒們,都不太喜歡這地方。他們嘴上不會明說,但除了出席舉行重大儀式之外,他們從不在這裡露面。
大人物不來,稍有權力的中層自然也不來這裡。久而久之,神威庭的特點就不是威嚴莊重了,而是“地闊樹多、樓高屋寬,人少事散”。白天的話,還可以稱之爲寂靜,如果到了晚上,不客氣的說就跟鬧鬼差不多。
在神威庭當值,那是壞處多多,最起碼也是失寵失勢。好處卻只有兩個,第一是養膘,第二是練膽,所以普通教士進來會被譏笑爲“養老”。
地位高的實權教士是採取輪值制度,要不然沒人願意來,輪值的話就當休假——比如這段時間輪值的中級教士,就是鹹魚翻身、異軍突起、有虔誠稱號的新星。
此人名叫奧斯頓?克里斯多。
這位最年輕的中級教士是個傳奇人物,他原本是個褻瀆神威的苦囚,卻命不該絕,在全體大教習參與的判決中逆轉局面,最後居然成了忠貞與虔誠的象徵。
從他那事傳開之後,把鐵七條抄寫下來隨身攜帶的做法就蔚然成風。不但年輕教士這樣做,老頭子們也偶爾學學——因爲榜樣的力量無窮大,這還不到一年時間,奧斯頓就完成了從實習教士到中級教士的晉升!
“中級教士”是個寬泛的稱呼,泛指可以擔當地區主教職務的教士,奧斯頓要再晉升一級的話,就可擔任候補專員,成爲總部輪值主教的直接下屬——這可是通往地區主教的必經之路、獨一無二的捷徑!
奧斯頓這次會到神威庭輪值,不是因爲被打擊遭遇冷落,而是因爲上頭的青睞——考慮到教會目前與異能師公會不對付,內部紛爭也有加劇的跡象,輪值主教特地把奧斯頓抽離總部的大漩渦,去神威庭當個見習庭副。
神威庭,一沒閒錢二沒女人,出了名的清心寡慾前途無望,還能有什麼爛事?
但沒成想,奧斯頓當閒差也兢兢業業,神威庭的普通教士們在他手下簡直是苦不堪言。他花樣太多了,什麼早晚點名、什麼餐後講習、什麼夜間自省、甚至要求他們葷素搭配不能挑食……這是要把人逼瘋啊!
翻不起浪花的小人物,當面違抗上司的膽子是沒有的,他們只能在背後議論,頂了天,只能背後聚衆議論——神威庭主樓頂層的意志大廳就是最好的場所,那裡很安全,地方大、隔音好、還有一班騎士站崗。
典型的“外面戒備森嚴、裡面隨便怎樣”的地方。
意志大廳面積很大,但殿堂裡只擺放十二尊使徒的全身石雕,每尊石雕手上都有一簇火焰,號稱是“當代使徒的靈魂之火”。但是呢,這玩意得每天加油進去,幾乎所有的內部人員都偷偷試過用它點菸……烤肉不行,滴油冒煙的太難處理了。
現在,恰好是大傢俬密聚會、吐槽上司奧斯頓的專屬時間。
明亮的陽光穿過穹頂的琉璃瓦之後,變得馴服而溫順,它照亮偌大廳堂中的一切,卻並不那麼刺眼。因爲這裡是當世最龐大的光輝教會、這裡是曾經最具震撼力的神威庭、十二位使徒的靜修之地,即便是陽光也要收斂一點。
只有內部人員,才能在此肆意妄爲,把意志大廳變成菜市場。
“混賬啊!誰不知道神威庭清閒得要鬧鬼嗎?我們做的再好有什麼用?”
“是啊!除了打掃之外我們真的有必要做其他事嗎?這就是個養老的地方!”
“這混蛋還鼓吹掌握一門外語甚至方言的重要姓,這種丟臉的事誰會去做?”
“難道他是要逼我們回家嗎?想讓我們走,除非使徒的靈魂之火熄滅啊!”
最後那位的吐槽剛剛出口,廳中便有奇異的聲音響起,同時,最右側雕像手中的靈魂之火開始閃耀!大廳內頓時光影搖曳,悲鳴長響!
“不得了!被發現了!”
“奧斯頓來了嗎?混蛋啊!”
“這班到底是誰站崗啊,不知道機靈點嗎?!”
鉅變驟起,聚集於此的教士們面帶驚恐,他們一時半會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還以爲奧斯頓又搞什麼突擊檢查,於是紛紛慌張起來、開始找藏身之處。
混亂中,大廳與小隔間的斑駁木門打開了,一個老教士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渾濁而淡漠,目光並沒放在身邊的人昂馬翻上,而是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向使徒的石雕——惶惶不安、滿屋子亂竄的教士們也沒注意到他,因爲老頭的袍子很陳舊,樣式傳統,顏色也很普通。
當然,這種袍子的光彩和寓意,普通教士是看不見的,就跟螞蟻看不到人類、教民看不到真神是同樣道理。
老教士徑直走到使徒羣像前面,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眶,然後挨個把雕像觀察一偏……十二簇靈魂之火依舊燃燒,從外形與顏色上,看不出任何奇異之處。
“剛剛是那簇火焰在閃?”老教士研究了一陣沒結果,不由疑惑起來,就隨口問了這句話——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傳遍全廳,引發四周好一陣“嗡嗡”的迴響。
教士們驚異的轉頭看老教士,各人的臉色在瞬間凝滯,及其豐富、及其生動!
他們幾乎同時認出來這位老教士的身份。這老頭,其實是此地唯一不用輪值的中級教士,神威庭的庭首!
傳聞中說,庭首的資格非常老,老到讓人記不住他的程度,事實上大家也真的記不住他的臉,因爲那張臉實在太普通……沒人起念頭認真去想,爲什麼每次見面後會遺忘關於庭首的一切,但當庭首出現在面前時,那些記憶又會突然蹦出來。
遺忘與記憶的關係,這本身就很神奇吧?
庭首的威嚴源自他的權力,權力不很算高,剛好可以把他們這種人拖出去砍了。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其實沒砍過誰,但權力最厲害的地方,不就在真正使用前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