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有感激雅克跑來給自己補課的意思,但給分會好處這件事,湯森其實是早有預謀的:既然他想做貴金屬這門生意,那就必須先想好配額之類的細節。
如果處理不好這個問題,荊棘玫瑰就保不住這些好東西。這一點都不誇張,別的不說,三大勢力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殺上門。其他人也會輪番、甚至排隊跑過來,用各種方式打劫湯森。
湯森是異能師,站在這個立場上考慮,產品沒道理流向別處,所以絕大部分要賣給異能師公會;湯森屬於西海岸分會,所以又必須賣給西海岸分會一部分;另外休斯大叔那邊也得有點份額才行……只有把大家的利益連在一起,這些大腿纔算真正抱穩了。
湯森終於擺脫了這位纏人的分會長,也終於有機會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首先要見的人是瓦胡。
不過這傢伙似乎在銀濤城被悶壞了,一到家就扛着狼牙棒去練武場發泄了。
湯森走進練武場的時候,發現在一羣光屁股小孩的圍觀和把掌聲中,瓦胡光着上身,把手上的棒子舞得虎虎生風,此君汗流浹背卻不以爲然,時不時還會發出一聲粗野的吼叫。
“發泄夠了吧?”等瓦胡耍完這套瘋魔棒法,湯森鉤鉤手指把他叫過來:“說說吧。”
“銀濤城裡有些不安穩。”瓦胡放好狼牙棒,半蹲在臺階上,拿了條毛巾抹汗:“瑪西亞說,三叉戟家族的紛爭越來越激烈。上面的人雖然還沒有撕破臉,但他們手底下的人已經開始發生衝突了。白天街上隨時有人拔刀對砍,晚上的暗殺活動也層出不窮。”
“如果在帳篷區或者外城的話還好。”湯森評價了一句。
“衝突已經蔓延到內城了。”瓦胡搖搖頭說:“沃爾夫那件事比較順利,我們讓他加入了荊棘玫瑰,調教好了才推出去。本來看他已經漲了點本事,但沒想到第三天就帶着一身傷回來了——你猜怎麼回事?他在內城被三十多人伏擊了,得虧他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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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不經打了。”湯森一愣:“沒引起懷疑?”
“沒有,我們還讓他住在旅社裡,也安排了人手專門保護他。對了,瑪西亞的特殊晉升已經通過了!”瓦胡興奮的說:“我們現在有兩個初級異能師!在銀濤城裡也算是小戶人家啦!”
“高興什麼?纔是小戶人家而已。”
“但瑪西亞收徒弟很厲害,你知道她現在有多少學徒嗎?足足三十個!”瓦胡伸出手比比:“其中只有十個是引領對象,其他人都是斷斷續續自己找上她的。瑪西亞按照你教的方式甄別了幾輪,剔去那些有問題的不要,還剩下這些。所以她手下有六個中級學徒,二十四個初級學徒。”
“這樣說起來,我們還真成了一股力量。”湯森點點頭:“還得加上你這個高級學徒呢。”
“那是當然。”瓦胡就沒謙虛過:“如果據理力爭,瑪西亞本來可以離開,但是她說自己留在分會作用更大些。她現在正在調教幾個表現比較好的學徒,因爲學徒沒被限制行動,一旦他們達到上戰場的標準,就給我們送過來——我們還買了三艘小船,做這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對了,”瓦胡不說湯森還給忘了:“這些船是這麼弄到的?”
“本來我們不能買到船,只能租,瑪西亞跑去找分會長幫忙,但分會的船廠裡只有小船,就是跑得很快那種。”瓦胡說:“三艘遠洋運輸船是菲斯特王子特別調撥給我們的,別人不知道。”
“這麼大的船怎麼可能保密?恐怕你們才一出港,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湯森搖頭:“這招就叫混淆視聽,菲斯特用的還不錯。”
湯森完全是給瓦胡面子,纔沒說出“禍水東引”的話來。三艘遠洋運輸船,菲時特王子隨手就給?這事有那麼簡單嗎?這就是戰爭,容不下一絲脈脈溫情。
“其他事情我們找時間再談,”湯森拍拍瓦胡的胳膊:“趕緊準備一下,我們明天要去開會。”
“開會?”瓦胡問:“開什麼會?”
“聯軍右路戰前聯誼會。”湯森笑着說:“聽說還有美女哦。”
“明白了!”瓦胡重重點頭,臉上的神情變得異常嚴肅。
湯森所說的右路戰前聯誼會,它的正式名稱應該是:“戰略聯絡會議”。其目的是讓各勢力的帶軍指揮官齊聚一堂,讓上面統一分發任務和指令,大家再明確每支部隊的責任範圍……說起來,這似乎是挺正當合理的安排,大家必須要重視才行。
可關鍵在於,湯森等人只能參加會議的後半段——後半段加入會議的人,根本就沒機會去協調些什麼,只能乖乖接受別人之前決定的事情。
你還別不服氣,那些打雜的、幹苦力的部隊就這待遇。
這也就是說,還沒見面呢,荊棘玫瑰已經被劃到“魚腩”當中去了。可湯森覺得這是好事,如果聯軍真要荊棘玫瑰軍團打頭陣,他還要找藉口推辭……名聲如浮雲,利益纔是硬通貨啊!
抱着一堆礦石,雅克分會長當天就離開了,都沒跟湯森打招呼。其實湯森這邊也忙得不可開交,就算知道了也沒法去送他。
荊棘玫瑰畢竟是個團伙,首領要正式外出,排場方面決不能吝嗇馬虎。
其實幾天前,班奈德就從築城事務中退出,全心全意準備湯森出行所需的物資來。因爲對進軍途中的補給狀況不很樂觀,所以隨行物資就裝了上百輛馬車;軍隊方面,有剛剛完成訓練的第二批騎兵,以及一支新老混編的輕裝步兵,外加近衛隊、偵察隊等等單位,總人數近千。
荊棘玫瑰的大部分精銳,都留在大營和周邊幾個險要地段,威望已經打響的猴子和船長也一同留下。在這件事情上,湯森和軍部的意見非常一致,因爲誰也不想前面打得熱熱鬧鬧、一轉頭卻發現老巢被人滅了。
爲應急、也爲了震懾,湯森當衆交給猴子和船長各三個紅信封,而且毫不隱瞞的宣稱,信封裡面裝的全是作戰預案,不但有針對外敵來襲的計劃,還有鎮壓內部作亂的方案。
好些人的臉色不自然,這可以看做是震懾有效,也可以看成是離心離德的預兆——但湯森看重的是團體的安危,並不是個人的效忠。
大哥當的再好,這種事情,誰敢保證一定不會發生?
“誰保證?我連自己的立場都不敢保證!”按湯森的話說:“帶走的部隊雖然不很精銳,但只要跟着我,他們就可以在戰術戰略層面上獲得加分。我不在家,最好的部隊就必須在家!這裡是我們的根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給我守住!”
前兩天的內部會議上,湯森這句話大家都聽見了,但人們卻有不同的解讀。特別是跟着雯麗小姐來荊棘玫瑰的那些人,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湯森已經把他們納入堤防名單了嗎?
雯麗小姐在會上聽得專心致志,根本沒把這句話聯繫在自己身上。無論會上又或散會之後,她都沒有迴應手下詢問的眼神,只是把大量精力放在配合湯森出戰上面——湯森留下一個規模較大、組成複雜的內政管理團隊,而雯麗小姐肩負聯絡協調的重任。
說起來,雯麗的作用和自我定位,已經很符合荊棘玫瑰大管家的角色。班奈德早就讓出這塊事務、一心撲到商隊開拓上去了。
這段時間,因爲有雯麗小姐,荊棘玫瑰的各種內務被安排得井井有條,她就像一個精細的滑輪組,不管啥事只要經過她的手,必然變得更簡單、更省力。
這個事實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湯森並沒有把雯麗小姐的身份和職權明確下來,這件事讓雯麗小姐的追隨者們很不滿。但雯麗小姐本人沒有表露過任何類此情緒,即使有人在她面前嚼舌頭,也只會被她狠狠的訓斥。
沒人知道雯麗和湯森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只知道他們關係融洽——真的融洽嗎?
晨曦中,薄霧氤氳,湯森駐馬大營外側的小山坡上。
他眺望近處的大營、遠處的小城工地、以及兩者之間的行軍營帳羣——昨天夜裡,隨行部隊已經完成集結,並通宵進行了宿營演練。
冷清的晨風中,身下的駿馬打着響鼻。
湯森的目光在遊走,神情冷漠而深沉,就像一塊永遠都不肯融進水面的礁石……身後有馬蹄聲徐徐靠近,他的臉色依舊沒變。能一路不停走到湯森身邊的人,其實一隻手就數得出來,能在這個時候過來的人,其實不會有別人。
“秋天的早上,還真有點冷呢。”雯麗小姐騎着湯森贈送的白馬,與湯森並肩而立,好奇的往湯森注目的方向看過去:“湯森先生在看什麼?”
完全不在意湯森的神情。
“我在看一個讓人納悶的局面。”湯森轉過目光,對雯麗小姐笑笑:“首次在大勢力面前亮相,要是鎮不住他們,我們可就糟糕了。”
“湯森先生會成功的。”雯麗小姐正色說:“我堅信這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