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沒能真正笑出來,只顯露了一半的爽朗笑容在他臉上凝固了,猶如被石化。
這還不止,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瞬間縮小,目光中的鋒芒刺得旁人皮膚刺痛!刀疤臉的表情也變了,就好像他滿臉的刀疤都給異能炸碎了一樣,面孔變得極其恐怖!
這個轉變太快了,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這個轉變也很明顯,少爺和刀疤臉兩個人的神態很劇烈,別人想忽視過去都不行。
但這到底是爲了什麼,暫時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大家都很奇怪,湯森剛纔也沒做什麼啊,他只的刨東西累了,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腰,這動作不犯法吧,也不是很粗魯吧。
少爺和刀疤臉纔不想管湯森的動作,他們的目光全集中在湯森的手上,集中在他用來刨東西的管狀物上——就在剛纔,這件東西跟着湯森的動作在戒指空間外面露了一小臉,雖然時間很短,但足夠讓少爺和刀疤臉辨認出來。
“別動!”刀疤臉發出一聲悲憤的喊叫,伸手就要去拔刀,卻忘記自己站在不能配刀的俱樂部裡而摸了個空。但他卻沒猶豫,虎目圓睜,衝上去就要對湯森掄拳頭!
“別動!”在刀疤臉衝不到三步的距離時,少爺發出一聲清冷的命令——沒錯,是命令!
刀疤臉舉起的拳頭,硬生生的停在湯森面前半米的地方。他那一雙眼睛都紅透了,上下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直接把湯森塞進嘴裡嚼了,再嚥下去!
說真的,湯森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所以在這種情勢變化之下,他也有點懵。
掄拳頭打羣架他一直都不怵,但不管做什麼事總得有個理由啊,小爺這邊正找東西呢,你他孃的衝上來就開扁,什麼意思啊你?
“刀疤,退下,你失態了。”少爺已經控制住了情緒,但語調波動依然明顯。
湯森立刻就察覺到,少爺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都變了。而在這個別墅大廳中,連人帶東西,能引發少爺情感變化的元素應該很少纔對。
再觀察對方的視線焦點,湯森立刻就反應過來,大概是自己手裡這根棍子的緣故。說起來,這其實也不是什麼棍子,應該稱呼它爲“權杖”。
就是本事不夠、信心不足、又想處處壓別人一頭的廢物們用來裝門面那種。
這根權杖不長不短、不輕不重,上面帶着很明顯的光輝教會風格。但破舊得很,做工也粗糙,青銅的胚子,黃金的貼面,根本值不了多少錢。唯一可取的是手柄上方有三顆鮮紅的星芒寶石,但個頭很小,只比黃豆大點……說賣相不好還算恭維它,實際觀感嘛,它就就一副劣質贗品的模樣。所以湯森很自然的認爲,用這玩意來刨東西纔算不辱沒它的身份……可照眼前這形勢看,這回他好像又估計錯了?似乎還一不注意還戳到了人家的軟肋上?
他們都在用一種“光輝神的信用卡爲什麼在你手上”的目光看湯森。爽是爽,解氣是解氣,可到底是爲什麼啊?
馬蜂窩隨時會炸,湯森只能用特別無辜的目光看着少爺,試探着把權杖變“拎”爲“捧”。
“湯森?奎爾薩。”少爺上前一步,臉上的微笑漸漸消融:“你的運氣真好。”
“呃,我可以打聽一下嗎?”湯森帶着點尷尬:“現在什麼狀況?”
“你,剛纔用光輝教會的神聖物品,刨垃圾。”就算是雍容端莊的少爺,這時候也免不了鼓起了腮幫子:“你應該慶幸這是西海岸,要是在內陸……你連根腿毛都剩不下來!”
“少爺就是少爺,一句話我就明白了。”湯森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全是因爲這根權杖。”
“沒錯。”少爺沒有欺瞞他的意圖:“這是光輝教會七聖器的組成部分,名爲‘甦醒權杖’!”
聽了少爺的解釋,湯森不由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捧着的權杖,此時低頭,不是因爲疑惑,而是因爲怕被對方看出異常——因爲湯森心中從未熄滅的怒火,此時正在高漲!
你個雜碎,你果然跟光輝教會有關!
事態越來越嚴重,湯森必須挖出少爺的真實身份。
“甦醒權杖?”但爲了不壞事,湯森必須穩定自己的心態,所以他開始爲自己做心理引導——假裝自己充滿了疑問,咦,這是騙人的吧?光輝教會的七聖器就長成這麼個德行?你們也好意思炫耀?丐幫的打狗棒都比這玩意氣派啊!
“不好意思。”裝模作樣、沒發現特殊之處的湯森擡頭起來,看着少爺:“亞洛?伯格先生,我尊重你,但你現在跟我說這根權杖是聖器……我怎麼有點天旋地轉不真實的感覺啊?”
這是挺委婉的說法,翻譯過來就是——你丫挺的不是在晃點我吧?
“這僅是七聖器的組成部分,真實不虛!不過它幾年前從教會展覽館丟失,其中內情比較曲折,在此不便透露。但很多勢力收到過教會的信函,希望各方提供線索。”少爺神情嚴肅的糾正了湯森的說辭:“湯森?奎爾薩,你走運了。”
“甦醒權杖理應迴歸光輝教會,經你保管這段時間……這樣,你開個價。”
“亞洛?伯格先生,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你說它是七聖器的組成部分,那它就真是?”湯森的笑容已經漸漸變淡了:“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做生意,不怕各位笑話,家裡人告訴我說,生意場上要處處小心,不能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大膽!”刀疤臉暴起:“你居然敢誣衊少爺是——”
湯森笑呵呵的等着刀疤臉把那兩字給說出來,但後者雖然衝動卻不是笨蛋,他總算懸崖勒馬、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但一張臉又怒又氣又羞愧,已經不成模樣了。
“可惜我什麼都沒說出來,還在準備呢,你扣罪名也太心急了。”湯森淡然搖頭:“我說兩位,生意不是這麼做的,咱們——”
“還是先說說豪情腕帶的事吧!”
“不用再說,豪情腕帶歸你了。”
從甦醒權杖現身之後,少爺已經變成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想都不想就做出了決定:“但這根甦醒權杖,卻不是你該擁有的東西。”
“先說豪情腕帶,再說其他東西。”湯森繼續搖頭:“你們別逗我,我這人肚量很小,特別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掰斷東西,還容易流口水……”
“夠了!”少爺目光變得嚴厲起來,但語氣卻不那麼高:“湯森?奎爾薩,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這種人,別的本事沒有也就算了,看清自己的處境的眼光總應該有吧!”
旁人很難想象,一個含蓄風雅、卓爾不羣的人會說出赤裸裸的威脅話語,更別說還帶着濃重的污衊意味。如此看來,少爺心頭的火氣已經積累的一定程度了。
但少爺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湯森已經忍他很久了。特別是在聽到“你這種人”之後,湯森就像屁股底下被人點了火似的,想不爆都不行。
你這種人——背後什麼意思?這就是說,你跟我不是一個物種。
湯森的確覺得自己跟少爺不是一個物種,但這話被少爺說出來,完全是黑白顛倒。爲什麼,爲什麼我老被人搶臺詞啊!
“如你所願,我看清了自己的處境。”湯森一本正經的回答:“我驚悚的發現自己是大爺。”
除了少爺,滿屋子的人,眼睛都瞪得好大。
“而你們呢,都他媽是孫子——老子現在想演戲,行不行啊?!老子現在想逗你們玩,是不是不行啊?!”
少爺臉色如常,但其他所有人的臉色都崩潰了,湯森居然在少爺面前自稱“老子”!
“我——殺了你!”刀疤臉的腳步才動,湯森就把權杖舉起,右手一使勁,“啪”的一聲就把權杖底端給掰斷一塊,還作勢要把碎片丟到刀疤臉身上。
“甦醒權杖啊——神啊!罪人!你是罪人!”看見甦醒法杖因爲自己的行爲被毀壞,刀疤臉前衝的步子當即就變得凌亂不堪。
他氣急敗壞卻又投鼠忌器,兩手只能隨着湯森的動作上下迎合,想接住那塊金屬。湯森的手在左邊他就跑左邊,湯森的手往右邊他就跑右邊……跟傻子似的,就差兩眼飆淚了。
“別激動,玩玩而已。”湯森右手一翻,露出的那塊金屬殘骸跟權杖本色不同,然後賊兮兮的笑着說:“現在呢,我是不是成聖人了?”
原來,被湯森掰下那塊金屬不是甦醒法杖的某部分,真是坑死人不填命。
“你……你……你有種!”刀疤臉指着湯森,粗壯的指尖在劇烈抖動,卻沒再衝上去。
刀疤臉先生萬萬想不到,自己爲少爺挑選的玩伴,有一天居然會欺負到自己的頭上,而自己還暫時拿他沒辦法——經過前面那一幕,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任何一個敢懷疑湯森毀壞甦醒法杖的決心,因爲,他們根本就玩不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