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的心“砰通”一下,彷彿天上砸下來一個沉重的石頭,砸的她暈頭轉向,昏頭昏腦的。
雨嫣這是鬧哪一齣,她有些看不懂,她這麼苦口婆心的勸說,已然看到要扭轉乾坤了,而雨嫣的這一句話,就將她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喜婆聽到雨嫣主動應下這要求,倒是有些驚訝,以往的丫頭都是哭爹喊孃的跪下求她不接客,而眼前的雨嫣卻面不改色的應下了,真是有趣!
“你這張臉呀,只怕客人們看了,馬上掉頭就走了呀,若是惹怒了客人們,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呀!”
喜婆一臉愁態,她也不想浪費了雨嫣這個丫頭,多個人接客,就多份銀兩,這年頭,誰還會跟銀兩過不去,只是瞅着雨嫣的那充滿血腥之態的臉頰,她也是着實害怕客人會動怒找她的麻煩。
雨嫣挑眉,強大的氣息逼向喜婆,“那喜婆您到底是讓我接客呢?還是不讓我接客呢?”
“我……”喜婆突然被問住了,一時語塞,她心中十分糾結,又心疼自己買雨嫣的錢,又怕把雨嫣送去接客會賠得更多,她甩了甩衣袖,“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呀!都怪你這個死丫頭,若是你不受這臉傷,我也不至於這般爲難呀!”
媚兒向雨嫣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示意雨嫣別再頂嘴,也別再堅持去接客。
“喜婆,您別急!就讓她留在此處打打雜也是好的,若是真的惹怒了客人們,那您就是真的虧死了!”媚兒徐徐勸道。
喜婆這貪財吃不得虧的德性,媚兒是拿捏的死死的,她就是要讓喜婆知道送雨嫣出去,那就是弊大於利,撈不到什麼油水。
雨嫣知道媚兒的意思,但是她還是會堅持自己的想法,見喜婆愁眉苦臉的,雨嫣再次說道:“喜婆若是想要拿我賺銀兩發財,也並非只有接客一條路!”
“什麼意思?”喜婆不解。
“我能歌善舞,您爲何偏偏要我做個接客的煙花女子?讓我做個清倌不好麼?”雨嫣更加逼近喜婆,魅惑一笑,“而且我能保證,我做青倌賺的不會比煙花少!”
喜婆怔了怔,貪婪的慾望更加強烈了,但是她並不瞭解雨嫣,害怕這是個套路,動了動眼珠,她用懷疑的目光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很簡單,我爲你彈奏一曲不就行了?”雨嫣並不擔心喜婆會爲難她,古箏,琵琶,蕭笛,哪一樣她不是樣樣精通,根本沒在怕的。
“好,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喜婆挺直了腰板,瞬間來了精神,望向媚兒,“去,給我拿架鸞箏過來!”
媚兒心中是不情不願的,可是見雨嫣投給她一個堅定的目光,那清眸中似乎在說“相信我”,媚兒也只好去琴房拿了一架精美的鸞箏來。
一切準備就緒,雨嫣落座在庭院的一方小石凳上,微微俯身,姿態端莊,眉眼中盡顯溫婉之態。
纖纖玉指輕撫琴絃,一縷髮絲落入頸間,一曲《漁舟唱晚》響於庭院,起手落指間,樂聲撩人心絃,琴聲悠悠,如潺潺流水,似鶯聲燕語,玉指輕起,一曲而終,餘音嫋嫋。
半晌過後,喜婆和媚兒還未從這美妙的琴聲中抽離出來,雨嫣見兩人靈魂出竅似的站在原地,只好率先開口,打斷兩人的思緒道:“喜婆,如何?”
喜婆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雨嫣,“沒看出來呀!你這丫頭還有這一手!真是個好苗子!可是……”喜悅的老臉瞬間皺成一團,“想要做青倌也並非是那麼容易的呀,那也是要得到青姑的准許的!”
見喜婆爲難,雨嫣起身揹着手,直接說道:“這個喜婆無需擔心,您只需要把我舉薦給青姑,一切由我來搞定,到時候我賺的銀子,七成都是您的!”
聽到這銀兩分成,喜婆別提有多動心了,要知道平時她送去的丫頭,賺少了她是一分都沒有,賺多了她頂多拿個三分利,還不夠她平日裡塞牙縫的。
喜婆神色凝重的瞅了瞅雨嫣,皮相雖毀,但琴藝極佳,若是真能當個清倌姑娘,那也是暴利呀,反正也只是舉薦一下,青姑也不會把她怎麼樣,這樁買賣要是真做成了,那她可就賺大發了,不虧不虧。
權衡利弊下來,喜婆欣然答應道:“明日我會向青姑舉薦一下你的才藝,帶她過來瞧瞧,不過青姑最不喜浪費時間在無用之人身上,你可得好好準備一番,別讓老婆子我捱罵,不然有你好看的!”
“喜婆放心,你只需把青姑帶來便可,我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雨嫣神情淡然,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好,那我便放心了啊!”喜婆一臉滿意的笑容,像是中了大獎一般,看雨嫣勢在必得的樣子,她便帶着無比喜悅的心情離開了。
媚兒確定喜婆走遠,摸着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她坐在雨嫣身旁,撅着小嘴,“姐姐,你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爲你真的要去接客了!”
“縱使我留在這後院,喜婆也會日日看我不順眼,日子定然是不會好過到哪裡去,還不如主動應下,讓她兩面爲難,利慾薰心,她這般視財如命,我給她便是了,利人利己,何樂而不爲呢?”雨嫣慢悠悠的說道。
“可是姐姐,那地方可不是那麼好待的,那些客人可個個都刁鑽得很吶。”媚兒依然很擔憂。
以雨嫣的琴藝,做青倌是綽綽有餘了,媚兒只怕雨嫣進了那龍潭虎穴,根本應付不過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要的東西,只有去到那裡,才能實現,你且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吃虧。”
雨嫣望向那條幽長的走廊,不知道那一方土地,未來又會給她帶來什麼,縱使那裡骯髒污穢,荒淫無度,可她也必須要去闖一闖,因爲只有在那裡,她才能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