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的日子最無聊!
雖然我享受着看守所裡的最佳待遇,沒有什麼體力活需要操勞,可腦袋裡無時無刻地想念着鐵窗外的人們。
艱難得熬過半個多月後,某天,我和往常一樣靜坐發呆,擔憂着等到上路那一天會不會內分泌失調,帥氣的臉上會不會長滿痘痘?
到時,情何以堪!
鐵窗外突然有獄警喊我:“熊曉傑,接見律師!”
緊接着監舍鐵門便“咣噹”一聲被打開,隨之從門外透進來一縷陽光。
陰鬱的心情,稍有緩解。
這些天最大的感受就是自由可貴,監舍狹小的空間能把人的不良情緒無限放大,也難怪晚上要有人值守夜班防止犯人自殺。
就拿自己來說,這樣子下去極有可能抑鬱成疾,說不準啥時候想不通便一頭撞牆一了白了。
此刻能出去溜達一會兒也挺好,起身便跟着獄警往外走去。
穿過深深的走廊來到一間接見室裡。
鐵欄柵外坐着位西裝筆挺的眼鏡哥,一見面便自我介紹道:“本人姓賈,是你的辯護律師……”
沒等律師把話說完,我便迫不及待地追問:“是不是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般的女孩聘請你來的?她沒被牽累吧?”
“你說的是史老闆的千金嗎?她又沒犯法!”
“史千金?你說的是死玲玲吧?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地球有氧氣,她沒事就好,我馬子應該也就沒事了”
賈律師愣了愣,介紹道:“是史老闆聘請我爲你辯護,有些情況還需要向你再瞭解一下……”
我不急聊案件,更着急自己的一些心事,又一次無禮得打斷了律師的話:“快幫立份遺囑,把我卡里的錢分成三份,一份給父母;一份給小妹;另一份給韓國妹,告訴我馬子……以後找個好男人就嫁了吧……千萬別……再找個混混了……”
情到深處,我的悲傷逆流成河,不禁哽咽。
律師卻一點兒同理心也沒有,眨巴着眼睛像看猴似得看着我,竟然沒心沒肺地笑問:“你活膩啦?”
毫無職業素養的問題惹得我忍不住反問他:“你這個假律師到底正宗不?我都是一個要死刑的人了,還忍心拿我開玩笑?”
賈律師驚訝道:“誰說你要判死刑啦?你動手殺人了嗎?”
這話把我問住了。
對呀?除了同監那老頭說我是死刑,沒別人說過啊?
自己是不是反應過激啦?
我探過頭弱弱問:“不會死刑?”
賈律師哭笑不得着回道:“死刑是構不上,官司打得好判個幾年就出來,打不好估計也夠你在監獄呆上些年頭!”
原來不用死呀?
天吶,白瞎我這些天的暗自悲傷。
此刻咋有種將要重生的感覺呢?
要不是隔着鐵窗,真的是有衝出去擁抱一下律師的衝動,搞不好可能還會在他的臉上使勁地親上一嘴。
我再一次弱弱確認:“真的不會死刑?呆幾年就可以出去?”
賈律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道:“首先,你得配合呀!”
“配合配合,肯定配合!”,我連連點頭。
“那好,回答問題,你是否用刀捅過李春?”
我沉默。
“你有沒有對林軍動過手?”
我沉默。
“是否有李春買兇追殺你的證據?”
我依然沉默。
……
這些問題都好難回答,害怕實話一說出來,也許就連累衆多兄弟們。
賈律師見我不語,皺着眉頭盯了我好一陣後提醒道:“事到如今就別想着什麼哥們義氣了,你們的人全部被抓啦!”
聽到這,我心中一驚,急忙追問:“是全部嗎?”
賈律師肯定得點了點頭:“你逃往緬甸的兄弟都被引渡回國了,警方很快就會查得水落石出,所以你要爭取時間”
“爭取什麼時間?”
賈律師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裝什麼傻,史千金說你手上有兩段視頻,可以用來舉報立功,也可以當成他們買兇追殺你的證據!”
說到這裡細細思考後漸漸懂了,交出手上那兩段視頻是我唯一能爭取輕判的途徑。
心中依然顧慮着交出視頻將會把所有事都捅出來,影響範圍之廣和連累人數之多難以想象,而且可是涉及命案,到時自家兄弟也是無人能逃脫牢獄之災。
賈律師似乎看懂我的心思,沉默半響後再次提醒道:“你交不交出視頻,其實你的兄弟們都已經逃脫不了干係,他們都已經作完口供,事情是肯定蓋不住了,這次是省廳派人下來辦案!”
聽着賈律師的話,心中亂作一團,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沒了主意後,我咬咬牙問賈律師:“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捅出來,站在你專業的角度分析,事情的結果對我們這一方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弊?”
賈律師不假思索地回答:“還用說嗎?當然是有利啦。有對方買兇殺人在先,我爲你們的辯護方向是防衛過當。不然你們的性質及可能被定性爲爭搶地盤!”
“那行!我依你的意思辦!”
……
吹着口哨回到獄舍,迎面就遇上那位吭我抑鬱好幾天的老頭。
當時我咋就那麼輕率呢?竟然信了他的鬼話,還浪費感情崇拜他的專業。
去他奶奶滴!
“律師咋說?”,老頭伸長脖子來問。
我甩起眉毛,陰陰得盯着老頭嚇唬:“律師說讓我回來好好收拾收拾你!”
“咋……咋……滴啦!”,老頭嚇得一步步退去。
“罰你給我按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