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陪着言一去做了最後的檢查,跟他一起的,還有林小白。
“等會兒做完了,我們就去轉一轉。”言時親親的在言一的額頭吻了一口,看着護士把她給帶進了檢查室裡面。
門被關上,他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靠在牆上而立,林小白走到了他的身旁,“放心點,只是做個檢查而已罷了。”
他點點頭,對着林小白笑了笑,“我是不是很混蛋,言一這樣全部都是因我而起。”
他的笑裡面帶了一點點自嘲的模樣,眼底帶着深深的愧疚,如果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場會導致言一現在的模樣,他可真是罪大惡極啊!
林小白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言時,趁着言一做檢查的空擋,她低聲的說,“你本來就很混蛋,讓她喜歡了你那麼多年,但是卻從未給過迴應。”
從小到大混蛋了27年,從林小白認識言時的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就可以用混蛋來形容,整個人高冷至極,好像什麼人也比不上他。
有種高高在上的即視感。
言時這一次,也狠狠地咬住下脣,他很頭疼,一想到言一受到的痛苦,他自己也痛不欲生。
他的回憶好像轉到了五年前的那天,他親自把言一給推開,並且用了那麼冰涼的目光看這她,嘴裡面竟然還突出那麼刻薄的花語。
有時候他心裡會在想,如果那次不是靳世淺的巧合,他還能夠和言一在一起嗎?
一回憶到這裡,他整個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雖然我知道說這樣的話很不好,但是我還是想要說一句。”
“什麼?”
言時看着林小白,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好。
“如果小一不在了……”
“別說了,我不想聽。”言時直接把她的話給打斷,他聽不得這樣的話。
林小白欲言又止,有些不忍,只有微微的嘆一口氣。
手在不斷的攪動着,她還是鼓起勇氣看着言時,“你要怎麼辦?如果小一不在了,你會怎麼樣?”
他微微一怔,他怎麼辦,這個問題……
渾身的血脈好像都在逆流,言時的臉猶如死灰,半晌後,他才說,“如果她不在了的話,我想,我也活不了吧。”
從內心裡面給自己的答案,如果言一死了,他真的不活了。
林小白笑了一下,拍拍言時的肩膀。
“放心吧,言一平常那麼禍害,老天不會提前把她收走的。”
“看樣子你對她有很多意見啊!竟然罵她是禍害。”言時微微挑眉,看着林小白。
不過言一的確算是一個小禍害,因爲她禍害了自己那麼多年。
只見她嘿嘿的笑了一下,“你要是告我的狀,那麼言時,你在夜色裡面的事情,我就不能夠保證我是不是會閉上嘴巴咯。”
“林小白,以後要是有你在的地方,我絕對不去。”言時有些咬牙切齒的說着,也算是服了林小白了。
兩個人這樣的談話,總算是把氣氛給拉了回來。
言一被帶出來,言時迎了上去。
“不疼吧!”
“不疼。”她笑了一下,言時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
捏完了手之後,言時又擡起手捏了捏她的臉。
林小白突然覺得他們兩個此時要虐她了,默默的躲到了另外一邊,“小一,你等會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啊!做你喜歡吃的雞腿怎麼樣?”
誰知言一什麼都沒說,言時反倒是說,“你做的這幾天吃得都快吐了,換個口味行嗎?”
林小白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一臉不願意的看着言時。
“有吃的就算不錯了,你還嫌棄。”
天邊的天氣比較不錯,言一被言時用輪椅給推了出來,在醫院的草地上面,有着不少的人正在散步和遊玩。
“天氣有些涼,小心感冒。”言時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言一的肩膀上面給她拉好。
“你不冷嗎?”言一微微仰首,言時身上除了一件小羊毛衫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言時搖搖頭,一臉溫柔的看着言一。
靠在輪椅上面,冷風吹來讓言一感覺有些刺骨,捏着自己的手心,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成功。”她突然用着極其淡的口氣說着,樣子看起來有些憂愁,不知道要怎麼辦。
言時停下了步伐,將就着草地坐了下來,樣子隨性並且灑脫。
“你不是有潔癖嗎?”她雙眼含笑的看着言時,雙眼彎了起來。
他看得言一有些發了癡,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他現在哪裡還去在意是不是潔癖。
“放心吧,一定會好的,你不要太擔心了,開朗點,不要那麼的消極,至少,我陪在你的身邊的啊。”
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言一,其實他心裡面也是在懼怕。
言一微微的咬住下脣,看了一眼遠方,那裡正有一對花甲的老人在做晨練,她欣慰的笑了一下。
言時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你在看什麼呢。”
不就是兩個已經白了頭的老人嗎,有什麼好看的?
“言時,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言一轉過臉來看着言時。
她的笑容竟然有些苦澀,讓言時心裡面的感覺隱隱的不對,倒是他臉上還是露出了令人看起來舒心的笑容。
“說吧,我聽聽。”
“嗯,我是說,如果明天的手術沒成功的話……噓,聽我說完。”
言一才說了一句,對上言時欲言又止的眼神,她讓他聽完她說的話。
他只好保持沉默,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如果我手術沒成功的話,把我的骨灰帶回我媽媽的旁邊,我要和她在一起。
最重要的一點,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可以太想念我,你要娶一個愛你的女生,然後生一個孩子,過完剩下的日子,把我忘了。”
她看着言時的臉,認真的說完了這一句。
但是言時怎麼可能忍受得了,他死死的捏住雙拳,青筋在手臂上突起。
他的眼裡面噙着淚光,卻硬生生的要把那眼淚給藏下去。
“答應我,好嗎?”
言一笑着說,眼底裡面一閃而過的淒涼並沒有被言時所給忽略掉,她好像期待着言時的回答,認真的看着他。
他對上了她的眼,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覺得,突然的好疼。
“嗯?答應我好不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言一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好像很迫切的想要聽見言時的答案一樣。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在這個陽光不太明媚的日子裡面顯得特別的病態。
“好。”嘴脣蠕動了半天,最終從喉嚨裡面吐出了這個字。
他臉上故作答應,但是言一我怎麼做得到這樣,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好像已經不知道了生活的意義。
她追了他整整十年的時間,她不過才22歲,七歲初見,之後整整的十年他都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意。
他們兩個人明明相愛連半年的時光都不到,現在卻馬上就要不見了。
得到自己心裡面所要想要的答案,言一有些滿意的笑了,她笑得很甜,好像想要在她這病態的臉上留下那麼一點點的甜美的模樣。
讓他看了心裡面更加的揪,一雙無形的手在他的內心裡面拉扯。
吹過來的風有些把他的髮型有些微亂。
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抖了抖身上殘留的灰燼,雙手放在她輪椅的背後。
稍微的彎了一下腰,“我們回房間休息了好嗎?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等會兒就真的感冒了。”
“好啊,我們回去吧,反正我也有些冷。”言一點點頭,把身上的衣服拉緊了一些,同意言時把她給帶回去。
在外面的寒風太刺骨了,讓她從內而外的感受到難受的寒意。
是因爲自己的內心在害怕吧,在害怕自己將不久於人世。
雖然面對生活不要太消極,但是言一卻不得不這樣想,她只是因爲害怕而已,所以纔會有着這樣的想法。
被他推回病房裡面,言時把病房裡面空調的溫度挑高而已。
自從住了院之後,每天都要吃很多不同種類的藥丸,每一次看見了藥,她總是會一臉嫌棄,但是無可奈何,她必須吞嚥下去。
言時手裡面拿着小蓋子,裡面便裝着藥。
另外一隻手便擡着一杯開水,微微的散發着一點熱氣。
“吃藥了。”
“嗯呢。”她點點頭,總是很配合的從言時的手裡面拿過藥丸。
她的指尖有些顫抖,眼裡面帶着一些灰暗的光芒。
門輕輕的被推開,林小白走進了病房裡面,但是在林小白的身後,還跟着那幾個人,其中,便包括着靳世淺。
其實言一是有些驚訝的,沒有想到,世淺哥都到這裡來了。
只是好像,奈奈子沒有跟來。
看見言一,他的眼底總會帶着淡淡的一抹笑容,不深,但是讓人看了總是覺得整個人的內心都很舒服。
她問,“你們怎麼都來了?”
“聽說你明天要手術,所以來看一看。”開口的是林夜,他的手裡面抱着一捧花,放在了她病牀的旁邊的櫃子上面。
言一脣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了一眼他們。
“你們全都知道了。”
她還以爲自己能夠隱瞞到手術完,但是自己好像忽略掉了林小白嘴巴的厲害。
她微微仰頭看着林小白,只是對上了她好像看起來的有些抱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