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諾左腳的腳踝處腫的像個饅頭一樣,可她沒心情理會,便任由着它疼着。
崴腳也死不了,比疼更難忍受的是荒涼感。
她擡眼從窗外望去,發覺夜已深沉,一種孤獨感從心底慢慢升騰起來,籠罩着小小的她。
這個世界似乎真的沒有一個可以給她足夠的安全吶。
哥哥失蹤,顧非入獄,她的爸爸又恨死了她,甚至連暫時給過她溫暖的那個壞男人也已經和她劃清界限了。
她終究成爲了一個壞女人,沒有成爲一個無條件饒恕別人的聖母瑪利亞。
她報復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害得他身敗名裂!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是不會被人喜歡的吧?
她抱着膝蓋坐在牀上,盯着那隻腫了的腳發呆。
偶有一道微光從窗前閃過,敏感的她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要知道她住的地方是郊區,平時根本沒有幾輛車子路過的,那麼現在怎麼會有光反射到自己窗前呢?
她單腳踩在地上,扶着牆慢慢跳到了窗臺前,撩開窗簾,她順着窗沿兒向下望,發現有三個身材粗壯的黑衣男人站在別墅的不遠處。
雖然沒站在樓下,但他們的目光卻緊緊的盯着自己臥室的方向,他們的身後還停着一輛黑色小轎車,不知道里面是否還坐着人。
難道,那些黑衣人是方家派來監視自己的麼?他們要幹什麼?會不會突然闖進來啊……
她心理害怕,所以立刻拉嚴了窗簾,並通知了鶴嬸鎖好大門,最近都不要出去買菜了。
她不清楚那些黑衣人來此的目的,但可以肯定他們是衝着自己來的,所以心裡忽然生出了很多不好的念頭。
此刻她手裡唯一還能發出點動靜的就是手機了,但是當她滑開屏幕的時候,竟然又被手機裡面的一個小視頻震驚到了。
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小視頻,她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加的對方,但是視頻裡的人她卻都認識……陸雲寒和陳糖!
看背景他們應該是在一輛車上,陳糖在上,陸雲寒在下,兩個人抱在一起,陳糖的臉貼在他的感性的脖頸之間,一雙翹美的脣似要貼入他肌肉裡一般令人浮想聯翩。
而陸雲寒胸前的扣子零零散散的,只扣了那麼一兩個,裡面傲人的肌肉顯出好大一塊,很是惹眼!
兩人好親暱的一副樣子,彷彿那滿滿的赫爾蒙要從視頻裡蹦出來一樣衝得她頭昏腦脹。
原來他陸雲寒是喜歡這種姿勢啊,他喜歡在下面!
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真的和陳糖有關係啊,那爲什麼他一直都在狡辯說沒有呢。
難道……她的心跳猛然了一下,手裡的手機從指縫間輕然滑脫!
難道他對自己的那麼一點點溫柔只是爲了要自己心甘情願的給他賣命?
而他真正看待自己的感覺只是他最常說的那樣――是個賤女人!
他看不起自己,所以他對自己的那些牀上牀下的溫柔都是在容忍下做出的假相……那這也算是他委屈求全的一種體現吧!
呵呵,她終於知道美男計是怎麼回事了。
可是她真的要被氣死了,早知道那些都是陸雲寒委屈自己的討好,她巴不得他不碰自己,那樣才更活的輕鬆自在好嗎?
誰願意去伺候他的臭脾氣,誰願意一邊忍着他的蹂躪一邊還要承受他眼底的不屑一顧啊?
蘇以諾恨得好想罵人,可是房間裡就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什麼都罵不出來,反正罵了也沒什麼用。
她真的不清楚這個男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甚至不知道他說的話真假各有幾分,所以現在她對陸雲寒其實並不瞭解。
最後她瑟縮在被子裡,宛若被剝了殼的小蝸牛一樣無助。
瘦弱的她喜歡被被子緊緊包裹着,因爲這樣才能覺得安全。
但她都不大敢睡熟,因爲不知道樓下的那些黑衣人的意圖是什麼,所以總是不放心的從牀上爬起來,然後走過去看看。
雖然她後來看不到黑衣人了,但是卻能看到不遠處停着的車……
他們是在監視自己,蘇以諾裹着衣服站在窗簾後面,直感覺有些眼睛在暗地裡盯着自己,很不舒服。
她本就敏感,所以想安下心睡覺簡直不容易,而那隻腫脹的腳,在被她反覆折騰了好幾次以後,也越發的嚴重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她人已經很沒有精神了。
鶴嬸見她氣色不好,好心提醒着:“蘇小姐,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讓陸先生調派人手過來。”
找陸雲寒?算了,她沒必要自討沒趣不是麼?她都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他還會幫助自己麼?
爲了維護那麼一點點的小自尊,她也不會去麻煩他。
“不必麻煩陸先生了,鶴嬸,一會兒你就和其他傭人一起找輛車離開這裡吧。”
她們都是陸雲寒的傭人,都跟着她她也養不起,就算能養起,像現在這種情況也是白跟着她擔心。
鶴嬸一聽立刻反對:“那怎麼行呢?外面那輛車還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呢,你一個人住在這別墅裡怎麼能令人放心呢?再說你腳還傷着……”
“我沒那麼嬌慣,這些都應付得來。你們在這裡我反倒不習慣。”
關於陸雲寒的一切她都不想要了,要不是因爲不敢出門,她連這棟別墅都不想住。
她心理設防極重,待人也一向是冷清疏遠的樣子,所以鶴嬸和她也不是很近,既然她話都如此說了,鶴嬸也沒必要強留,於是給在她找了管紅藥膏以後就和其他傭人離開了別墅。
這一下是真的冷清了,她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上門報復。
在那段不敢出門的時間裡,她只吃冰箱裡的剩菜,一連半個月,卻連陸雲寒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雖然她之前還對陸雲寒抱着那麼點希望,以爲他會來看望自己一次,哪怕只是簡單的見面也好,但是現在,她顯然是徹底的失望了。
好幾天過去了,蘇以諾一直沒有等到陸雲寒的營救,她已經心灰意冷了,也許,那個男人將永遠不會救自己了吧?
他現在應該在忙着如何宰方氏一刀吧,果然於他而言她什麼都不算了。
她以爲只要自己不出門就可以平安度過,但顯然她是想的太天真了,因爲別墅裡的水電和煤氣忽然在一天裡全都停止了供應,包括網線。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因爲在同一天裡,別墅門口赫然站了好幾個統一服裝的黑衣男人,他們守在別墅門口,很明顯的是在看守着她……
而且那些小轎車也從一輛增加到了十輛,它們將別墅從各個方向圍住了,使別墅成了一個天然的牢籠。
這一下,蘇以諾實在忍不下去了,沒了水電她怎麼活下去啊,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死個痛快呢!
她一個人值得動用這麼多車子和人力麼?要死也給個痛快好了!
於是,久不出戶的她衝進廚房往兜裡揣了把三角水果刀,邁着還不甚靈活的腳,走到門前直接拉開了別墅的大門……
門口的黑衣人意外了一下,然後立刻阻止:“蘇小姐,您不能出門……”
“爲什麼?”蘇以諾有點意外,她還以爲對方一定會和自己拼命呢,卻不想對方還很客氣。
“因爲您涉嫌欺詐,所以處在被調查中,不可以出門。”
黑衣人的話令她摸不到頭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對不是警察……
什麼欺詐完全都是誆她的幌子,這些人就是不許她出門,要把她軟禁在這裡。
蘇以諾也沒什麼好氣,直接瞪着一個黑衣人問:“你們是誰的人?”
如果是方靖宇的人,那麼就擺明了是要折磨死自己纔算罷了。
如果是陸雲寒的人……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覺得自己困死在這裡對於陸雲寒而言或許更好!
這樣他就免於被她出賣的危險了……她不知道爲什麼會在心裡萌生出這麼可怕的想法,總之她認爲這像他會做出來的事。
黑衣人冰冷的回覆道:“對不起,我不方便透露。”
果然,她是得不到答案的……
“房間裡沒有水也沒有電……是要我死在裡面麼?”蘇以諾惡恨恨的問,要不是打不過他們她早拼命了。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黑衣人顯然不會給她任何答案。
總之她這是被囚禁在這裡了,沒有水電,沒有新的糧食……那麼,她很快就會死的吧?
她正這樣想着,忽然手被人拿捏了一下,然後一直偷偷握在兜裡的三角刀被一個黑衣人奪了去,緊接着兩個男人忽然將她肩膀按住了,然後推開門將她又推回了別墅裡。
在她驚愕之時,別墅的大門已經從外面鎖上了……合着,這是要她自生自滅?
蘇以諾出不去,但也不甘心死得這麼窩囊。
反正算命的說了她是禍害,而禍害一般又是可以遺禍千年的,那麼她堅信自己的命應該比較硬,所以沒那麼容易死掉,就是耗,她也要耗上一陣。
就這樣她又在別墅裡耗了兩天,等廚房裡的積水都耗盡的時候,她就只能靠喝西北風度日了……
雖然不知道在害自己的人是誰,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陸雲寒是真的拋棄自己了。
否則以他在繁城的勢力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呢?
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卻連理都不理……這樣的男人,實在無情的令她心寒。
這麼一想她又有點想笑,因爲想起了那些要她死的人的身份也實在有趣,一個是自己親爹,另一個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她的人生怎麼就這麼失敗,活的怎麼就那麼礙眼呢?
人家都是死了的話怕親者痛,而她倒是好笑,死了的話反能讓親者快……但她卻偏偏更想要活下去,她非活要活着氣死他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