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韓袖自顧笑得誇張,發紅的眼看着她說:“這裡除了你之外,誰會這麼不安分?說吧,是不是老爺子派你來調查我的?”
老爺子,陸岐謀麼?這倒是一個好的靠山。
“對,就是主人派我來的,來調查你的私生子。”蘇以諾笑,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她卻一點也不驚慌。
驟然聽到了蘇以諾的這句話後,韓袖驚訝得眼睛睜得好大,連聲質問着:“爲什麼?父親怎麼知道的?他爲什麼要調查我?”
這個韓袖不禁詐啊,這不是承認了自己有過私生子了麼?
爲什麼,這個誰會知道?
面對韓袖的質疑,蘇以諾開啓了編瞎話的模式。
“你是不是去過下林村?在那裡生了一個男孩?”蘇以諾且這樣說着,看看韓袖會有什麼反應。
“什麼是下林村,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胡說八道!”韓袖搖着頭說,似受到了大的刺激一般的鴕鳥,一心只想着逃避。
顯然韓袖並不是一個善於僞裝的女人,所以被這麼三言兩語就戳穿了秘密,也或許,她是太在乎那個秘密了,所以被人貿然提及之後就顯得非常的緊張。
蘇以諾心裡有了點眉目,貌似不需要DNA結果她也能證明自己的猜想了,只是,事情的發展有點太快了。
本來她是想拿着化驗單和韓袖談的,而現在她只能用逼迫的方式了。
“我就是下林村的人,前段時間我去給我母親掃墓,在山上看到了一個孩子,叫周野子。”
韓袖的白瘦的手驟然一抖,那紅色的小布包全然落在了地上。
蘇以諾心生同情,遂語氣柔和了一些,繼續說:“他上山去給他爸爸遷墳,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長的還沒有七八歲的孩子高,身上穿的還是或撿來,或偷來的衣服,模樣別提多糟蹋了。
他的爺爺叫周神通,早先是村子裡的風水先生,可現在成了癱瘓。
可想而知,這個小男孩在家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院子裡堆着垃圾山,上面發出陣陣的酸腐味道!每天這個小孩子就撿那些破爛吃……
下林村本就貧窮,能拿到的補給錢還不夠給他爺爺買藥的,一個正在上學的孩子卻要照顧一個癱瘓的老人……”
“別說了,夠了……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韓袖忽然失去理智般對蘇以諾大喊道:“我不認識什麼周神通,什麼周神棍的……”
“所以,你也不認識周野子?你和他沒有關係?”蘇以諾質問道:“韓袖,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顧及,也有很多不爲人知的酸楚,可是……你遭受到的這些,遠遠沒有那個孩子多!
他纔多大啊?從小就過這種生活!你知道那個孩子多久沒洗澡了麼?你知道他每天吃的都是什麼麼?
就算,你是爲了你的家族在隱瞞那又怎麼樣?就讓那個孩子替你們承受這些?”
“不,不……我沒想過要他承受……可是,我也是沒辦法的!”韓袖沒了剛纔的戾氣,轉而蹲在了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看來,她的確是周野的母親。所以纔會對周野的境況如此心疼和絕望。
蘇以諾走到她身邊,蹲下,手輕輕拍着她浮動的背,安撫道:“他,一直都在家裡等媽媽回去呢。”
韓袖本來抱着頭的身體猛然一顫,頭從帶着紅痕的手臂裡擡起,充滿着盈盈的淚水眼睛呆呆的望着蘇以諾的臉。
顯然,蘇以諾的這句話打動了她的心坎。
韓袖搖了搖頭,很絕望的說:“可是……我必須不能認他,否則他就得死!”陸家人的手段她知道,所以她寧願活得像個行屍走肉也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麼陸竟珉一定會遷怒於她可憐的孩子。
蘇以諾心裡同情她,所以將瑟瑟發抖的她緊緊的抱住,說:“不會。你可以跟爺爺說……爺爺會爲你做主的。”
“不……不會的!陸家的子孫不能離婚。”韓袖搖搖頭,顯然是絕望了。
“誰說不能?你拿出道理和爺爺說,爺爺是會准許的。難道你爲了周野連試都不敢試麼?
你想沒想過?一旦爺爺過世,路竟珉會怎麼對你?又會怎麼對周野?”
蘇以諾明顯感覺到,懷裡的韓袖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她喃喃自語的說:“到那個時候,就沒人能管得了他了……”
“對!所以,他還是會拋棄你,如果他報復心重的話也不會留周野在世上的!”
蘇以諾相信,以陸竟珉的爲人來說這種事他做的出來。
“可是……不行的。”韓袖拼命的搖頭,她不敢承認自己晦暗的歷史,也不敢讓韓家蒙羞。
蘇以諾將她的臉扳向自己,看着她無助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韓袖,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當初是不是有人害的你?
既然你是無辜的受害人,這些就不該由你來揹負。如果你的家人不能理解你,那麼他們也不值得你用生命去保護。
你是無辜的,周野也是無辜的!他在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如果你不去找他,那麼,他會和他的爺爺,他的爸爸一樣,成爲一個爛人。”
“不行!還是不行……他們都是陸家的爺,我如果去說了,父親一定不會幫我的!
他只會,爲了陸家,除掉我的孩子……我知道老爺子的爲人!陸家的名聲勝於一切,他絕對不會接受兒媳婦有私生子這樣的醜聞的。”
韓袖不敢賭,不敢拿周野的命賭,因爲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沒有勝算。
陸岐謀就算再欣賞她的才華,但到底她也不是陸家的人,又有誰會真正估顧及她和孩子的死活呢?
“爺爺不是那樣的人,這樣吧,你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你願意爲了周野去爭取,那麼就來找我吧。”蘇以諾也沒有強迫她去爭取。
韓袖坐在地上,腿上都是被踢打過的瘀青,她雙目無神的看着蘇以諾,然後輕聲問:“你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麼?”
蘇以諾看着可憐巴巴的她說:“暫時不會。”
“暫時不會就是可能會?”韓袖驚慌的看了眼地上的紅布包問:“你把裡面的頭髮拿走了?”
韓袖的眼神忽然又變得很冰冷,和剛纔哭成淚人的她判若兩人,彷彿,她的精神是真的失常了。
“怎麼?你又要殺我?”蘇以諾看着剛纔還很軟弱的她,不禁失聲笑了。
“你別叫出來!”忽然,韓袖撲到了蘇以諾的身上,騎着她的腰就開始掐。
蘇以諾被掐得說不出來半個字,臉上卻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
她笑,笑得韓袖有點懵,所以掐着她的手也慢慢送鬆開了。
她不會打架,也不想傷人,只是剛纔受驚嚇過度了,所以纔想報復蘇以諾的。
蘇以諾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韓袖說:“掐死我有用嗎?只會鬧大這個事情!這裡的頭髮我拿了,但是我沒有交給爺爺,你放心好了。”
“你,不是爺爺的人?那你是誰的人?老七?他之前爲你說過話……”韓袖懵了,完全不知道蘇以諾的來路。
“這個你就別管了,總之,周野不會有危險的。而且,你也好好想想要不要離婚的事……”
怕韓袖想不開,蘇以諾又說了句:“掐死我,也解決不了你的痛苦。”
“你到底是誰的人?”韓袖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調查自己。
蘇以諾輕輕笑了一下,然後輕輕說了個字:“雲。”
“是他?”韓袖驚訝的合不攏嘴,然後從蘇以諾身上起身,喃喃自語的道:“是他啊……也是,也只能是他了。哎,是他的話倒還好些。”
“夫人,所以,我已經和你說了實話了,你要不要抓住這個唯一的機會爭取自由就在於你自己了。”蘇以諾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褶皺。
“寒小爺此次回來是要幹什麼?要爭奪陸家的財產麼?”韓袖是在權衡利弊,想知道陸雲寒值不值的她依靠。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以諾拒絕回答,因爲她知道陸雲寒只是想查害死卓一恆和自己孩子的幕後黑手。
可倘若她這樣說的話,韓袖又會覺得陸雲寒不可依靠,所以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韓袖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唸唸有詞的說:“如果有陸雲寒幫忙,那麼或許我還能有點機會……只是,他一個人能搬動兩座山麼?
如果陸家的大權都旁落了,那接下來又該給誰來繼任?”
兩座大山?合着,當初害了她的人真的是陸家的某個長輩啊?
這還是人不是了?忽然害自己的侄媳婦出軌!
“韓袖,你說兩座大山?這裡面還有誰的事?”蘇以諾不禁疑惑出聲。
韓袖看着她,沉思了片刻,才緩緩把真相說了出來。
當年路竟珉和陸竟然鬥得很兇。
陸竟珉爲了討路岐謀的歡心就娶了韓袖。
陸竟然歲數大了,對弟弟心生嫉妒,於是就派人將韓袖偷着運出了芒城,最後倒賣給了周神通家。
韓袖失蹤之後陸竟珉頓時慌了,他到處找韓袖的下落,但可惜繁城和芒城離得太遠了,陸竟然做事又十分縝密,所以陸竟珉一直都沒找到。
幾年之後,路竟珉纔打聽到韓袖的下落,但那時候,韓袖已經有了周野……
陸竟珉怕自己聲譽有損,所以只接了韓袖回陸家,並對她的過去做了清理。
他危脅韓袖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就對韓家和周野不利。
迫於威脅,韓袖就只能三緘其口,思子成魔的她就成了每天只知道畫畫的癡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