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寒對卓一恆擡了一下下巴,卓一恆會意,用胳膊肘對着那漢子的脖頸處猛力一撞,那虎背熊腰的大漢子登時暈了。
陸雲寒走回沙發,彎腰撿起掉落的那柄手槍,不着痕跡的揣進了兜裡。
卓一恆將那頭比他還粗壯的漢子背起,向酒店外走,剛一開門就看到了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
男人顫顫巍巍的站在外面,上面彆着的工牌寫着:酒店經理。
“貴客,你們……你們,剛纔……”經理一邊擦汗一邊瞄着卓一恆背後的男人,想着沒流血應該沒事吧。
“我朋友喝多了,我們送他回去。”陸雲寒目不斜視的淡定應對着。
經理偷偷向房間看去,抖着一身顫抖的橫肉問:“那,那剛纔那聲音是?”那是沒消音的槍聲……
陸雲寒剛纔還插在兜裡的手忽然一伸,猝不及防下拿捏住了那個經理的手腕。
他的手勁很大,那個經理不禁臉上佈滿了汗珠,一雙驚恐的眸子看着他,卻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雲寒將他胖胖的身體一拽,俯身在他耳邊,輕輕說:“手機提示音。”
“是……我明白,是的,提示音!”在經理祈求目光下,陸雲寒輕輕鬆開了手,大大方方朝電梯走去,他身後卓一恆揹着二百多斤的大漢,可臉上卻沒多少吃力感。
電梯關上的瞬間,陸雲寒沉聲吩咐着:“把這頭豬扔回去吧,算是我讓了他們一步。”
讓一步海闊天空,他是真的不想回芒城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了。
“好,只盼着那邊大少爺能懂相安無事的道理。”卓一恆這樣說着,肩膀動了動,將身上的男人向上推了推。
出了酒店兩人快速走向停車的地方。
作爲手下,卓一恆雖然揹着個人,但還是先爲陸雲寒拉車門,可是車門剛拉開,車裡就響起了槍聲。
猝不及防下陸雲寒衝着輪胎還了兩搶拔腿向後跑,卓一恆將背上的漢子扔向了那些槍口,然後也跟着陸雲寒向外跑。
夜色漫漫,陸雲寒和卓一恆向着僻靜的小巷子狂奔着,左拐右躲卻怎麼也甩不掉身後那輛車對他們窮追不捨的漏氣車……
剛纔,在開車門的瞬間陸雲寒的左臂中了一搶,血順着他的胳膊淋漓了一地。
而他卻仿若無知般繼續奔逃,結果兩人卻跑進了一個死衚衕……眼看身後那輛車瘋狂的朝他們開來,二人對視一眼,然後迅速蹬牆而上,跳進了一個院子裡。
剛一落地……“汪,汪,汪……”
“我草……藏獒!”
卓一恆大叫一聲!本以爲可以逃脫的兩個萬萬沒想到自己正跳進了狗窩附近,而且這些狗還是散養着的,陸雲寒的胳膊還一直在流血,所以足以吸引那幫畜牲了。
兩人一人一腳踹開了撲面而來的藏獒然後繼續奔逃,所謂雙全難敵四手,好男不敵惡狗,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
他倆就算身手再好也打不過這麼多隻藏獒啊,再說其中一個受傷,另一個前期背胖子逃跑還廢了好些體力。
“務草,這誰家的花園這麼大啊,養這麼多隻畜牲。”卓一恆一面逃一面罵,心裡不禁怕的要命,要是落到那些畜牲嘴裡沒準就被活活分屍了。
“砰!”雖然不願意,但是陸雲寒還是開了搶。
一隻藏獒哀號的倒在地上……其他的惡狗頓時呈現了狗臉矇蔽狀,
陸雲寒冷峻的眼望着身後的那羣惡狗,握着搶的手上全然是血。
“是誰?”一聲女人的驚訝打破了平靜,之見一個穿着蕾絲裙的女人穿着拖鞋跑了出來。
在跑到陸雲寒近處,她驚叫道:“寒,是你?”
他們無意間闖入的正是方家別墅的一棟,而巧合的是,方心蕾今天正好住在這裡。
陸雲寒那雙輕薄的脣已經毫無血色,手上的血已經凝固風乾,饒是如此他依舊高傲不減。
“打死了你的畜牲,明天還你。”說完他就要和卓一恆離開。
可方心蕾擋在他面前卻極力阻止道:“你受傷了?是不是有人追你們?你這個時候出去不是找死?”
他清冽的眸垂向她,冷漠的淡淡的說:“沒事。”
方心蕾見他逞強便更着急了……
“怎麼會沒事呢,我這裡有醫生,至少也得把你身上的子彈取出來啊,難道你不要胳膊了?”
“沒事。”他的嘴裡從不喊疼。
方心蕾吹了兩聲口哨,身後那羣藏獒立刻跑回了窩裡,
“陸雲寒,就算你不要我了,也不至於這麼排斥我吧?我怎麼可能看着你送死呢?”
方心蕾對他吼着,然後轉頭看向卓一恆說:“你是怎麼看護他的?怎麼你好好的站在這裡,他卻傷了?”
聞言卓一恆低着腦袋任憑數落。
她瞪着卓一恆,怒道:“把他拖進房間,我去找大夫。”
然後她就大步朝着別墅的方向走去了。
“寒哥,你的子彈必須摳出來。”卓一恆擔憂的看着他流血的胳膊。
此刻,陸雲寒的身上已經流了好多的血,他看着卓一恆別有深意的說:“你怎麼糊塗,我們躲在這裡,會把那些瘋子引來的。”
“不會吧,這裡是民宅,而且應該有保安的。走吧,寒哥……”
卓一恆拖着陸雲寒朝方心蕾的別墅走去,還沒走幾步就有幾個人擡着擔架跑出來迎他們了。
看來,他們不進去也不行了……
陸雲寒甩開那個要把他往單架上扶的男人,然後徑直走向了方心蕾的別墅,一進別墅門他就吩咐了一句:“別讓醫生進來,一恆給我弄就可以了。”
他不想讓人看到他身上的搶傷。
“你們都出去吧。”方心蕾順從的對身後人吩咐一聲,那些傭人便陸續退了出去。
然後,她纔將他們迎進臥室裡。
陸雲寒也沒再矯情,直接坐到了她那張粉紅色的牀上。
方心蕾拿着醫用包站在旁邊打下手。
卓一恆知道陸雲寒的傷勢耽擱不得,於是直接撕開了他肩頭的襯衫。
“要不要上點止疼藥?”方心蕾心疼的看着他的肩頭,那塊窟窿裡還不斷滲着涓涓血跡。
卓一恆手裡拿着一把小手術刀在酒精燈上嫺熟的燎烤着,皺眉低聲道:“上了也沒用,血會沖掉的。”
陸雲寒的目光垂在右手上,那裡面緊緊的握着的是一個精緻的情侶鑰匙扣。
卓一恆將傷口消毒之後,用刀劃破壞肉,陸雲寒的眉頭皺深,額頭上佈滿了汗珠……握着鑰匙扣的手也跟着攥緊,似要把那鑰匙扣攥緊手裡一樣。
方心蕾心疼的站在旁邊,一面給陸雲寒額頭擦汗,一面掉眼淚,卻忍着沒敢哭出聲音。
子彈取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塊肉下來,陸雲寒的臉色已然是煞白……
方心蕾低着頭給他們端來熱水和消毒棉,眼淚噼噼啪啪的流着。
就如同多年以前,每次他們打架受傷之後,她都會這樣打下手一樣。
默默的哭,默默的幫忙。
卓一恆給陸雲寒上過了藥之後開始熟練的包紮,他處理的技術不比專業的醫生差。
“我叫醫生來給寒輸點血吧。”方心蕾帶着哭腔望着陸雲寒,那一雙美麗的杏仁眼裡滿是淚水。
流了那麼多血,不補上怎麼行呢。
“沒事……”陸雲寒低頭看着手裡的鑰匙鏈,心中想的卻是蘇以諾的樣子。
“還是算了,寒哥的血型不好配。”卓一恆說完,就起身去洗手,然後給向陽和厲兵打電話,要他們去追查車子的下落。
牀上,陸雲寒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和汗水洇透了。
方心蕾可憐巴巴的看着他的側臉,然後勸道:“今天你們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去給你們找點吃的。流了這麼多血,不吃東西怎麼行啊。”
她語氣裡滿滿的心疼和關心,然後帶着依依不捨的心情離開了房間。
陸雲寒冷漠的眸掃了一眼房間,這是個女孩子的公主房,全部都是粉色調的裝飾品。
無意間,他掃到了桌子上擺着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和方心蕾當年的合影。
一張是他們五個人的,他和方心蕾站在前面,而凌也昊,向陽和卓一恆站在後面。
他們的笑容是那麼明朗,那麼青春……
陸雲寒閉上眼睛,身體靠在靠墊上,肩膀的疼痛感並沒有因爲撒上了止疼藥就立刻停止。
“寒哥,要不叫醫生來看看吧。”卓一恆還是不放心他生扛。
陸雲寒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回絕:“搶傷,一旦傳到方成冬的耳朵裡,就麻煩了。”
“可是,心蕾是不會說的。”卓一恆相信方心蕾絕不會害陸雲寒。
陸雲寒不答,只是將頭轉向窗外的夜空……
小諾,我想你,剛纔在那生死一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你。
臥室的門被打開,方心蕾端着精緻的菜餚走了進來,她將飯菜放到桌子上,端起一碗粥要喂陸雲寒喝。
陸雲寒冷漠的眸看着她,回絕:“我不餓。”
方心蕾尷尬的笑了一下,滿眼心疼的說:“怎麼可能不餓呢?我不餵你,難道要卓一恆那個大男人喂?”
她心疼他,所以有險些掉下眼淚。
“真的,不餓,給一恆吃吧。”他別過頭去,冷漠的拒絕了。
她知道,他所做的決定不是她能更改的,所以只好將粥放到了卓一恆的旁邊。
然後她又將一件嶄新的男士襯衫放到了他面前,柔聲說:“這是我哥哥的尺碼,但是他沒穿過,你別介意,換一下吧,有什麼事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