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起身去開門,秦紀冬從臥室裡頭跑出來,身上衣服還沒有整理整齊,邊走還邊對程秋雯說,“哎哎哎,您吃飯!門放着我來!”
懶得跟他掙,程秋雯嚼着包子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還沒來及喝一口豆漿就聽到門口突然想起來一陣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聲音。
“你小子是誰?程秋雯是不是住在這裡?”
爸爸?
程秋雯東西也吃不下去了,從凳子上竄起來,跑到門口一看,來人不是程有財又是誰?
“你找誰啊?程秋雯是住在這裡沒錯。”
“我?我找我閨女!”
程有財看着秦紀冬的模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秦紀冬看見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男人,簡單想一下也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了。心底替程秋雯擦了一把汗,回頭準備喊人,就看見程秋雯已經出來了。“程秋雯,你看——”
程秋雯衝他擺擺手,意思是你去洗漱吃早飯,這裡有我呢。
秦紀冬攤了攤手掌,走進屋裡。
把人讓進屋裡,程秋雯讓他們坐在沙發上,“爸爸,你們來這麼早,都吃過早飯了吧?”
程有財正打量着她這間單身公寓,心底琢磨的事情可多了。尤其是剛剛鑽進臥室裡頭的那個男人,“雯雯,剛剛那個男人是誰啊?你姘頭?”
程秋雯手上一頓,“他是我朋友。”
程秋明坐在沙發上一點兒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冷哼了一聲,“什麼朋友,我看還不知道是從哪裡招來的野男人才是真的。”
轉眸看了他一眼,程秋雯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要讓她跟這個不知好歹的弟弟說話,她只怕會更加不舒服。索性也沒有搭理他。倒是回頭執着的課按着程有財,“朋友就是朋友。爸,我不是說過了?這趟我也算是先斬後奏了。起先說了讓您冷靜一下,但我覺得依您的性子也不可能同意我搬出來。現在我房子也租了,人和東西都在這裡了。我是不會回家的。您來想說什麼?” wWW•t t k a n•℃o
她握着自己的手,手心裡頭生出一層細密的汗。
程有財衝她翻了個白眼,眼神要是能傷害人的身體,程秋雯只怕她已經被自己的爸爸狠狠剜了一刀。
“你說的都是什麼屁話。既然房子都租了我也不管你了。你愛住就住着吧。但咱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以後工資的三分之一要打到你弟弟的卡上,要是少一分錢。看我不削死你!”
咬了咬下脣,程秋雯轉頭冷冷的看着程秋明,“爸,他不是找到工作了?我現在自己都快揭不開鍋了。憑什麼給他打錢?”
“你這個死丫頭,你不在家裡頭住着,也不照顧我跟你媽,一個人是逍遙自在啊。忤逆不孝的東西。給我們打點錢有什麼的?”
“爸爸,你這話說的我就不贊同了。我給你跟媽媽打錢那是天經地義,再說我每個月本來也照常給你們打錢的,現在還要給小明,我不同意!”
她妥協了那麼長時間,生活在弟弟的陰影下那麼長時間,憑什麼搬出來住了還要受他連累?
“程秋雯,你什麼意思啊?”程秋明等着玻璃珠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誰知道她開口就說,“我沒什麼意思,你這樣更沒什麼意思。你還是男人嗎程秋明?”
“我怎麼不是男人了?”程秋明衝着他吼着。他爸也在邊上指責程秋雯,“你是他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跟你弟弟說話?”
程秋雯只是冷笑,“程秋明,你要是男人麻煩你不要老是讓爸爸替你撐腰,自己老老實實的上班掙錢!想找我要錢是吧?我離開家的時候就說的很清楚了,要是你的事情,你自己不開口,讓爸媽替你,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我雖然是你姐姐,但是我不是冤大頭。”
心底吐了一口氣,程秋雯轉着眼睛打量着面前長得有六分相像的男人,一老一少這會兒臉色都鐵青着,看着她的模樣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爸,你聽他說的這話!”
程秋雯白了程秋明一眼,她已經做好了被她爸狠狠罵一頓的覺悟,看着她爸兩秒,誰知道她並沒有等來一陣臭罵,他爸爸竟然推搡了程秋明一下,臉色雖然臭,但幾分是針對自己幾分又是針對程秋明,程秋雯現在心底還沒有底。
“爸,你倒是說句話啊!咱們在家裡頭可不是這麼說的!咱不是都說好了今天來要幹什麼的嗎?”程秋明被他爸看的渾身不舒服,心底打着那點小九九這會兒被他爸爸一看,竟然有種想鑽到沙發底下的衝動。但從小被家裡人寵着長大的男人這會兒臉上一兇,程有財倒是心軟了。
畢竟程秋明是他唯一的獨苗苗,雖然他不靠譜,做的事情讓他恨不得剁了他。但他不能啊!
程有財端着剛剛程秋雯給他倒的豆漿,喝了一口緩了緩,擡頭看程秋雯的眼神倒是舒緩了一些,“雯雯,爸這次跟你弟弟來,是想告訴你,你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在外頭上班惹上麻煩了。”
“什麼麻煩?”
看了一眼臉色突然鐵青的程秋明,程秋雯反而笑了,這纔是正常的打開方式啊。
“程秋雯你先別管什麼麻煩!先答應給我打錢!”
“你小子給我閉嘴!再吵我就把你送回老家種地!”程有財閉着眸子,轉身就扇了程秋明一巴掌,忍無可忍的吼道。程秋雯看她弟弟被打也是一愣,“爸,您說吧。什麼事?”
“恩。”
程有財看着程秋雯,臉色也不好看,“你知道他在大學裡頭參加了一個什麼什麼培訓,就是在校培訓期間交一千五百塊錢,一共要交八千塊錢的那個。”程有財記不得那是什麼鬼培訓,只知道當時要的挺着急的,爲了給兒子湊這些錢,他忙死忙活,賣了家裡的糧食還有蔬菜,大過年的還給同村的人家蓋房子當瓦工才湊出來那一千五百塊。
程秋雯自然也知道這事兒,她應了一聲,“我知道,那個培訓不是說剩下來的六千五百塊等到畢了業他們的培訓包分配工作,錢直接從工資卡里頭扣嗎?”
“屁!日了娘了。秋雯,那些機構都是騙人的。你弟弟畢了業光顧着玩兒,也沒跟他們聯繫,你搬出來以後他纔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情,結果上人家培訓公司找人,想兌現幫忙找工作的承諾,那幫人說咱秋明去的太晚,同期的學員早就上班好幾個月了。不要他。”
原來程秋明找到的工作就是這個?
“爸,那他後來不是還上班了?”
“對,上班是上班了,你爸我找他們一個培訓老師,送煙送酒,就差沒給求爺爺告奶奶了。人才讓秋明去上班。”
程秋雯眼底看着坐在沙發上撇着嘴翻着眼皮子,一副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再看着一臉皺紋,五十歲還不到,頭髮都看不見幾根黑色的爸爸,突然覺得剛纔程秋明挨的那一下太輕了。
“那爸爸,怎麼就出事兒了呢?不是有班上着嗎?”她就想不通了。
程有財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上,廉價的煙味很快在沙發周圍飛散開來。小哈趴在自己窩裡,聞到味道之後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憐巴巴的嗷嗚了兩聲。
“這個死小子!雯雯,小明他上班一個禮拜不到,回來說他在公司裡頭不招人待見,給他分配的師傅也不搭理他,在公司裡沒事兒做還要看人眼色,之後就打死都不去了。我跟你媽說破嘴皮子勸他去他都不肯去啊!”
“那家公司那麼多人,說是培訓根本就是假的!老子長得好有文憑,憑什麼看他們的眼色!?”
‘啪——’
“爸,你又打我!我這是臉!不是屁股!”
“死小子我打的就是你!你但凡能給我爭口氣,咱在那個公司幹,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呆三個月咱起碼還能還很大一部分你欠人家的錢!只呆了一個禮拜你就辭職不幹了!好了,現在留下來爛攤子誰給你解決!”
程有財氣的不輕,伸手就朝程秋明身上招呼,程秋明一邊閃躲一邊哎喲哎喲叫上兩聲。
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程秋雯並沒有說話。還在家裡的時候她沒少看見過這樣的場景。她爸爸打程秋明也是常事兒,可也不會下狠心使勁兒打。頂多也就是做個樣子。心疼兒子的畢竟也是他。
程秋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了一遍。程秋明這是被那個培訓公司坑了。
當初他寒假回家的時候非說自己已經爲以後做好了打算,報了個他們輔導員介紹的培訓班,說是畢業以後包分配工作,平均工資基本都三千以上。
當時家裡人雖然有顧慮,但有輔導員在這裡頭牽線,程秋雯雖然勸了家裡人好長時間天上不會掉餡兒餅的。但程有財還是義無反顧的支持兒子。兒子想幹什麼就去做!男子漢都是要嚐鮮的,要敢做。
現在問題來了,老人家煩白了頭髮,程秋明竟然還無關痛癢似得。打就打吧。
話又說回來,程秋明這小子到底是被嬌生慣養了。家裡條件不好。他一點自覺都沒有。現在這個大環境找工作靠的不是你長得好不好看,也不是看你從哪個學校畢業。人要看得是你的經驗和人脈。